不记得是谁曾经说过,幸福的日子总是要过得快一些。
当“巨星三年后离奇苏醒,挥别娱乐圈举世皆惊”的头条新闻已经渐渐被人们淡忘的时候,一晃儿,又是一年。
叶归舟的老父亲很欣慰。看到儿子不仅从植物人的状态中苏醒过来,而且从前纠缠他半生的抑郁症也不可思议地消失不见,当真让他如释重负,老泪纵横。
虽然他也希望儿子能够跟他一起移民澳洲定居,常伴膝下。不过老人毕竟不是一般的俗人,知道叶归舟还年轻,未必能够喜欢澳洲那边过于安宁平静的生活。
何况他久经世事的一双眼睛,早就从儿子与傅辛东不同寻常的交往中明白了他们的关系。
这是个失而复得的孩子,是他一生中不敢再错失的宝藏,所以只要他幸福快乐,老人只愿意尽自己所能,一切听从他自己的本心。
当洛兮、傅辛东送老人去机场时,叶老紧紧地抱住了洛兮,好久都没有放开。
“舟儿,我曾经失去过一个儿子,如今老天眷顾,又还给我一个崭新的儿子,爸这辈子,老了老了,也算圆满了,你和东子,一定要好好的,什么时候想定定了,就回爸身边来。”
看着老人乘坐的飞机消失在天边的白云之上,傅辛东偏过头,竟然发现洛兮眼角流下了两行泪水。
他默默地递给他一包纸巾,心里有一种奇异的思绪,虽然叶归舟的躯体里藏着洛兮的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傅辛东竟然在这一老一少的身上找到了亲生父子般的深情。
回家的路上。
“叔,你曾经答应过要带我走遍这世上的好山好水,还记得吗?”
洛兮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一只手不老实的在傅辛东的某个部位轻轻揉捏着。
“当然!”傅辛东回答的很干脆,脸上的表情却很微妙,又享受,又隐忍。
“那明天就启程行不行?叔,我已经迫不及待啦!”
洛兮的神情有些兴奋,手上的力道大概失控了些,傅辛东顿时咧了咧嘴。
“明天?你确定明天早上你还能正常走路的话,咱们就出发。”
“为什么不能?啊!叔,你这个大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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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认真规划了一番行程。
傅辛东挑了几个最适合他们的绝佳去处,一想到在那林深径幽的所在,自己的小洛兮会像个孩子般纠缠和依赖着自己,更会像个勇敢的男人一样,跟着自己披荆斩棘,他的心就涌上一股无法形容的快意。
一生一世,能与你携手前行,这该是老天给了我多大的恩赐。
看着洛兮认真地在电脑上查找着那几处景致的介绍,傅辛东慢慢走到他的身后,一只手在他光洁的后背上摩挲着,继而又低下头,将带着胡渣的脸贴在他的肩膀上,用力顶着。
“叔,别闹,扎得慌…”
洛兮来回躲闪着他,手里的鼠标在一张风景图片上停留着,久久没有移开。
那是黄山天都峰上的茫茫云海。
两个人的目光慢慢从那张图片上转向了对方。
继而,男人的唇盖住了另外的唇。
“叔,我想我们行程的最后一站,就重返天都吧。”
男人的身体巨烈地颤抖了一下,慢慢将男生的下唇含在口中轻轻的咬着。
“洛小兮,你知道吗?叔有些怕……”
“怕什么?”洛兮任他吸吮着自己的嘴唇,尽管他全身的肌肤都已经开始泛着红晕。
“怕你又要扔下叔不管,你不知道…..那种滋味,那种从早上起来就一眼看不到头的感觉,活着,可是活着的每一天都像在受罪…洛兮,叔永远都不想再试一次了。”
傅辛东一直觉得洛兮在自己身边时,就像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却不知道现在依偎在男生耳边的自己,那低低的声音,紧搂着对方不放的样子,却更像一个害怕被爱人抛弃的孩子。
洛兮用力搂紧了依靠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不会,永远都不会了,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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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行前,两个人在市局后身的小巷里,与林梵见了一面。
数日未见,林队长似乎清减了一些,不过看起来精神状态不错。
他一边给傅辛东递烟,一边瞥了瞥剪了一头超短发的洛兮。
“怎么弄这么个头型?看着跟毛头小子似的。”
他在傅辛东手里的火机上点上火,朝洛兮伸了伸下巴,“头儿,你喜欢他这样儿啊?看着是挺精神少兴,不过我说句话你可别不爱听,他现在这模样儿,你带着他,跟领个儿子似的,晚上你也下得去手。”
“我操!”
傅辛东差点把嘴里的烟气掉到在地上,“我他妈有那么老吗!”
“告诉你大林,你别不知道好歹,我家洛小兮为啥要换了头型来跟你道别,就是想让你看看什么叫区别,懂了吧?”
林梵横了他一眼,“剔掉点毛就有区别了?他就是剔个光头也是叶归舟的脸不是?头儿,你们就别担心我了,我不是说了吗,我喜欢的是谁我心里清楚,你放心,我跟你发个誓,我保管不会跟你抢媳妇儿,这下该放心了吧你!”
一边的洛兮不理会两个黑大个的臭贫,自顾自地在一边涮着手机。
忽然,林梵的手机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铃声。
傅辛东和林梵的目光撞击在一起,他们知道,这种特殊的铃声设置表明有紧急的事件发生了。
“林头儿!你在哪儿?辖区出大案了,跟三年前的悬案一样,恶性杀人还附带残尸……”
“我知道了,马上出警,我三分钟后在楼下与你们汇合!”
林梵的脸色变得紧张而又严肃。
“快去吧…”
傅辛东和洛兮深深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一起朝林梵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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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五点。
傅辛东与洛兮已经从排云楼酒店的房间里出来,走向了去往天都峰的小路。
“冷吗?”
这个时候的山林里还有着早晨高处特有的寒意,傅辛东看着走在前面的洛兮,目光在他身体各处贪婪地游移着。
这个男生,是老天爷种在他身上的蛊,是刻在他心尖上的符,让他爱不够,喜欢不够。
“冷!”
洛兮猛地站住,转过身体,傅辛东没来得及收住身体,两个人一下子抱了个满怀。
“干嘛?小心点儿,石阶上有露水,滑着呢。”
“都说了冷,还问。”
洛兮用眼角横了傅辛东一眼,解开男人风衣的扣子,整个人钻进了男人的怀里。
“别闹…一会儿没办法走路了……”
傅辛东嘴里说着,身上却做着完全相反的动作,不仅将男生搂在怀里,还顺势把一只手伸进他衣服里轻轻抚摸着,两个人像连体婴儿一样一步步向前挪动,前面,昔日两个人初相遇的峰顶石台已经就在眼前。
山顶上,依旧是云海茫茫。
他们走到那棵绝壁前的青松下,就是在这里,洛兮曾以叶归舟替身的方式,吊着威亚,纵身跃下,帮他完成那部未尽的《归去来兮》。
也是在这里,在晨光曦微,夜色未尽的时分,他最后一次回头远望,满目凄凉,带着对人世的留恋,带着对爱人的不舍,为了涤净罪恶,纵身而下,永不回头。
而今,苍山依旧,青松如昨,我和你,终于可以重新来过。
鲜红的初阳在云海上露出婴儿般鲜嫩活泼的脸。
这骄阳,这世界,似乎每一天都在脱胎换骨,焕然重生。
傅辛东和洛兮手牵着手,在万丈天都峰顶驻立良久。
在朝阳跃上峰顶的那一刹,他们四目相对,微笑不语。
傅辛东将手一扬,一只玉白色的录音笔悄无声息地直坠向那仿佛无边的深谷。
昨日已矣,就把所有的前尘往事,尽化作那空谷余音,随风飘逝。
有风吹过,却吹不散万仞绝谷中如梦的云雾。
云雾之下,又会有多少无人知晓的离合悲欢,等你诉说。
全文完
尾声。
江南有一座自古富庶的城。
城中有一条大江穿城而过,白帆点点,绿水青波。
江边一户人家,上有一位八十余岁的窦姓长者,腹中满是当地的风情外传,逸事野史,最是吸引左近的孩童来听他把茶闲谈。
这日天气炎热,那老者在院中置一几数椅,一壶淡茶,身旁已是大大小小围了不少乡邻老少。
大家都在听这老者讲这城中昔日大户叶家的一段陈年掌故。
“哎,说起叶家那段故事,当真是说来话长。那叶家家境殷实,为本地数一数二的豪富,家中上下诸人皆与人为善,倒是有名的良善之门。”
“且说那叶家少奶奶入门三年不孕,在第四年春终于开了怀,这可喜坏了全家老小,谁知她肚皮竟也争气,这难得的一胞产下了一对双胞男婴,更是让叶家喜出望外。这叶家既是豪阔,管家园丁司机保姆雇得便也齐整,都围着产妈和那新生儿打转。”
“谁知道,那雇来的保姆里,竟有一个曾犯过精神病史的妇人。那妇人从前生过一子,那孩子出生不久便因病丧命,故这妇人便因失子之故患了严重的失了疯之症。数年后她大病已愈,隐姓埋名来了我城,便一直在这叶家做保姆,手脚干净做事整齐,主人也不作他想。”
“谁知这事就出在这妇人身上,她见主人生子,便触动了她的旧疾,又逢春天,那病便发得大了。竟趁夜深无人留意之际,抱了那双胞胎中的一个,连夜跑出了叶家,疯疯癫癫,一路跑到了江边。”
“那病妇在江边抱着婴孩哭了一夜,天将亮时,疯劲上来,已不知死活,竟一步步向江心走去,终于被那江水吞没了。待叶家终于寻至,早已是人去江空。”
“消息带回叶家,那刚生产的母亲顿时一病不起,一年后苦熬不住,撒手西去,只留下另外的一个婴孩,那孩子你们或许亦有所闻,听说在前些年进了那戏剧的行当,还成了当红的名角,如今说是已功成名就,云游四方,不再抛头露面,幸福平安,也算是苍天对那良善之家的一点安慰吧。”
“老朽不才,胸中不过都是些野史传奇,你们万万不可当真,不过是夏夜天长,闲来无事,逗你们一笑罢了。”
众人本听得津津有趣,待听他如此说,便哄堂一笑,喝了闲茶,自散去安息不表。
这正是,“世上事真真假假不过一杯浊酒,天下人恩恩怨怨无非半点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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