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医院是正科级,院长、副院长帽子由组织部任免,但卫生局有权推荐、就算组织部不采纳卫生局的推荐意见,也要征求卫生局的意见,毕竟是主管部门。
孟局长是陈书记的人,他向陈书记推荐表哥丁时珍任院长,谁知丁时珍做事老遮掩不住脚后跟,医院里越来越多的人抓住他的把柄,医生、护士不上班他想管也没有那个胆子。
然而,丁时珍上院长前后对孟局长、陈书记忠心耿耿,该做的事情没少做、该破费的没少破费,认为他工作上出问题就罢免怎么也说不过去,就这么拖着,直到齐昊连续遇着这两件事。
孟局长心里有底了,陈书记要丁时珍请辞。
这事可要做好表哥耐心细致的政治思想工作,孟局长明白厉害关系,表哥要是不懂事闹起来可不是好玩的。
孟局长回到丁院长办公室时,正好小张护士来了,齐昊赶紧走过去,其他人也一起给小张护士围上去。
“情况怎么样?”齐昊急切问。
小张护士穿着合体的水红色护士服,虽然看得到她面现倦容,仍十分兴奋,她说:“没事了,齐县长,熊镇长没事了,只差头丝不到的距离刀尖就剌着心脏了,福星高照,没事了!”
齐昊双手一把拉起小张护士的双手,紧紧握住说:“小张,谢谢你,谢谢你!”
小张护士忙说:“不用谢齐县长,救死扶伤,我们的责任!”
“说得好!”齐昊大声说,“这才是执政党和人民的医务工作者!家和县人民医院,需要这样的医务工作者。谢谢你,小张同志,还有做手术那个王医生!”
小张护士回头对门外喊道:“王医生,进来吧!”
神情腼腆的王医生进来了,他的笑容、走路姿势怎么看都有点样女人。
小张护士把王医生介绍给齐昊。对王医生说:“王医生,你给齐县长、顾部长及各位领导汇报下熊镇长的情况吧!”
王医生腼腆道:“还是小张护士汇报吧。”
小张护士说:“你是熊镇长的手术医生,最清楚熊镇长的情况,你汇报吧,齐县长、顾部长及各位领导也好放心!”
王医生叫声各位领导,汇报了熊艳梅的伤情和手术情况。他说只要不感染,半个月就能出院。他说熊镇长已经醒了,现在是手术观察期,可以见面,但不能都去,只能去一个人见几分钟时间。病人需要休息,如果不出意外,明天下午大家都可以见了!
谁去见熊艳梅,齐昊看着顾琼:“顾部长去见见熊镇长吧!”
顾琼平时冷艳的面部此时充满暖意:“还是你去吧齐县长,毕竟你受伤了,熊镇长也放心不下!”
这话听起来有不乏暧昧的成分,但又是真情实意。两个受伤的人,第一时间见面,的确应该这样处理。
齐昊说:“我去。”
小张护士、王医生领着齐昊去重症监护室。
齐昊身披白罩衣,与小张护士、王医生一起来到病床边。
熊艳梅闭着眼睛,面色苍白,眼睫毛交合在一起,看上去给人种很乖很听话的感觉。她椭圆的俏脸面带痛楚,小嘴嘟嘟,仿佛在传递轻微的呻吟声。
这时的熊艳梅,有种特别的病态美。美得让人怜惜。
三人脚步很轻,轻得没有一点声音,如果熊艳梅睡着了,那怕齐昊不能给她说上一句话,他也不愿意她醒过来。
熊艳梅一声轻吟。长睫毛分开,目光准确无误的捕捉到齐昊,她身体动了动,痛楚浮现脸面,齐昊忙伸手抚住熊艳梅身体:“别动,艳梅。”
熊艳梅目光停留在齐昊的手臂上,手臂缠着纱布,轻声浅气问:“不要紧吧?”
齐昊俯下身体:“不要紧,只划破了点皮。”
熊艳梅脸上露出笑意,痛楚的笑意,她目光看看小张护士、王医生,再看齐昊。
齐昊知道,熊艳梅要单独给他说话,毕竟两人经历了生死。
齐昊对小张护士、王医生说,我想给熊镇长单独呆会儿,不知可不可以?
小张护士戴着大口罩,一双大眼睛美丽灵性,她与戴着大口罩的王医生对下眼睛:“可以,齐县长,最多只有五分钟时间,熊镇长需要休息。”
齐昊说:“我记住了,小张护士。”
两人退出重症监护室,只剩下齐昊和熊艳梅。
熊艳梅一只手从被盖里抽出来递给齐昊,齐昊赶紧双手接住,此刻在他心里,他接住的不是手,而是生命,一个女人的生命!
一个女人,生死关头用生命保护自己,那是需要什么样的勇气和情义,齐昊知道此情此义重若千钧!
齐昊双手紧紧捏住熊艳梅的那只手,俯下身体:“你好傻,怎么可以不顾自己。”
“我看到歹徒尖刀剌向你那一刻,我好害怕啊!”熊艳梅的神情像一只吓坏了的小兔子。
齐昊嗔怪道:“害怕就赶快离开啊,怎么不顾生死扑过来呢!”
熊艳梅脸上出现回忆的表情:“第一个歹徒挺刀剌向你时我害怕,但第二个歹徒挺刀剌向你时我害怕得要死!我不是害怕歹行凶杀人时凶狠残暴的样子,我是害怕你被他们杀死,真的,你死了,我一个人怎么面对他们,真的,你死了就没有我,我不能让你死!”
齐昊懂起了熊艳梅话的意思,她说的“他们”,是指陈书记他们,熊艳梅已经把自己的生死荣辱与齐昊绑在一起了!
齐昊痛心道:“所以你就宁可自己死!”
熊艳梅喃喃道:“我的命运与你紧紧连在一起,没有你就没有我,我要生存你就不可以死!”
“所以你就用生命的代价救我!”
熊艳梅眼眶里的眸子向着齐昊:“嗯。”
“傻丫头,我是那么容易死的吗?”齐昊故作轻松,“到是你,差点儿就开追悼会,还要追认你为优秀执政党、好干部、革命烈士,执政党号全体执政党员、各级领导干部和人民群众向你学习!”
熊艳梅笑了,紧接着眉头皱起,轻声低吟。
“痛吗?”
“嗯。”熊艳梅美目向着齐昊,“能不能把耳朵凑到我嘴巴旁。”
这丫头要说话,牺牲前的遗嘱啊?齐昊听话的俯下身体,把耳朵送到熊艳梅的嘴巴旁。
熊艳艳说:“我有个请求,请你不要拒绝。”
齐昊愣怔下,这个时候有个请求,还请他不要拒绝,生死关头能够不惜生命救自己的人,即便她说嫁给他,他也不会拒绝!什么叫承受之重,难道还有什么比生命承受更重?
齐昊想也不想说:“说吧,丫头,我不仅不会拒绝,你有什么请求我都会满足你!”
红晕浮上熊艳梅俏脸,她悄声说:“好想你吻我!”
齐昊人凝重了,一个姑娘,用生命的代价换取这样一个请求,他心情无比激动,一下子吻住了熊艳梅的额头。
齐昊感觉到,熊艳梅的皮肤好嫩、好鲜、好烫人!
一分钟、两分钟……
“好了,谢谢你。”熊艳梅俏脸露出舒心的笑意。
齐昊直起身体,看着熊艳梅眼睛湿润了。
“你的胡子真扎人!”熊艳梅调侃道。
齐昊笑了,抬手摸摸下巴,嗬,一夜之间,年青的下巴真还长出不浅的胡须来了呢!
五分钟时间到了,熊艳梅依依不舍说:“他们在外面等。”
齐昊目光深情注视熊艳梅:“我走了。”
齐昊走出重监护室,没有说熊艳梅的伤情,只与顾琼对下眼神,转脸对孟局长说:“孟局长,通知医院中层以上的干部,今天上午九时正开会,卫生局你参加、医院不是中层干部的张小玉同志参加!”
都知道,齐昊不是话,是要飙!
熊艳梅躺在病床上,齐昊岂能不飙!
孟局长与陈书记通了电话,知道就算齐昊乱飙陈书记也不会过问这事,齐昊现在是怒的雄狮,谁惹着他,他就会一口吞了谁,孟局长战战兢兢说:“是,齐县长。”
齐昊对大家说:“累了一晚上,大家也该休息了!”
看时间,凌晨四点了,熊艳梅无生命之忧,大家在医院门前散去。
孟局长、丁院长送走一干领导同志没有离开医院,两人站在医院大门前,呆若木鸡。
过了好一阵,孟局长说:“这次没法保住你了!”
丁院长问:“陈书记也没有办法?”
孟局长说:“陈书记意思你请辞吧,多少挽回一点面子。”
丁院长在陈书记面前付出的表情和财物太多了,陈书记叫请辞,他心有不甘问:“身为一哥,还保不住一个人?”
孟局长心里一团火突然间燃出面来:“陈书记叫你请辞,是看顾你!知道吗,堂堂县长上次来医院求医被保安打,这次居然被小偷杀,知道吗,小偷里面有你的亲外甥,你还想当院长,不把你送上法庭就是上天对你最大的恩泽了!”
孟局长骂完话人风一阵走了,丁院长愣怔在医院大门前,成了只真正的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