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世界,有陆名东,以道为尊,万物自化。
东陆有褚、容、景、晏四大家族。褚家居于昆仑山,以法为道。容家居于龙未山,以神为道。景家居于星沙山,以刃为道。晏家居于飞扬岛,以矢为道。法、刃、矢三道主攻击,神道主禅助。
万物如轻尘。风流终被雨蚀去,是非总付笑谈中。
东陆,已沉寂叁拾年。而近日,从昆仑山流出的一则消息,却让一度沉寂的东陆沸腾了起来,简直要炸开了锅。
“嗳,听说了吗,昆仑山的褚家宗主又要娶妻了!”
“听说了,听说了!昆仑山恨不得敲锣打鼓昭告全天下他们的宗主要娶亲了!只怕这桩婚事现在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正是正是,上至四大家族,下到乡野市井,就连鄙人家中多年未曾出门半步的老母都已知晓,据说褚家这场婚礼要极尽奢华之能事,堪比东陆一大盛事!”
“想这褚清越,并非招摇之辈,怎会如此大张旗鼓,行如此浮夸之事?”
“这你就不懂了罢?你也不看看他要娶的,是何人?”
“可是龙未山容家的大小姐舜华?”
“可不就是!这位容大小姐可真叫一个风华绝代。论容貌,东陆无人能及。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
“更何况,世人皆言,容家舜华,一见忘俗,性情温婉,有大家之风、悲天悯人之情怀,集万千美好于一身,是一位可敬可佩的高阶神道禅修。能娶到这样的女子为妻,可谓是三生有幸,敲锣打鼓宣告天下也不为过。”
“照阁下所说,这褚宗主竟是配不得容大小姐?”
“那倒不是!东陆四大家族,其中龙未山容家,星沙山景家,飞扬岛晏家这三家可都是唯昆仑山褚家马首是瞻的。褚宗主如玉佳公子,又有天赋灵根,年少成名。放眼天下,实为翘楚。此二人可谓是天作之合。”
“嗳,非也,非也!”
“哦?此话怎讲?”
“若在下没有记错,这褚清越叁拾年前却是成过一次亲的。”
“差那么一点,没成。”
“哦?愿闻其详。”
“哎,也是造化弄人!褚清越褚宗主以前确实订过一门亲,对象不是别人,正是容舜华的族妹容佩玖。这容佩玖可比不得容舜华,无论是容貌还是修为,与容舜华相较那都是低了一层的。据闻,褚宗主答应娶容佩玖也是碍于长辈之命,褚宗主本人并不很向往。后来……”
“嗳,你快说!后来如何了?!”
“后来,容佩玖在成亲的前一天,失踪了……”
“失踪?!”
“正是,大婚当日,褚清越在昆仑山等来的并不是新嫁娘的喜轿,而是新娘消失无踪的晴天霹雳……”
“这……新娘子缘何无故消失?容家可曾给了说法?后来又可曾将人寻回?”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此事并非没有踪迹可寻。”
“哦?”
“想那容佩玖,性情与外表皆是张扬至极,离经叛道,毫无容氏一族的风度修养不说,修的还是旁门左道,一朝走火入魔、身心俱灭,也不无可能。”
“如此说来,那褚宗主竟是躲过一劫!”
“可不是!真要娶到这样的女子……哎,罢了罢了,人既然已经故去,也就不去议论了。话说回来,褚宗主真乃仁义之辈,虽未礼成,仍是以夫人名义待之,按族规守了叁拾年……”
“确实难得。”
……
当是时,东陆男子莫不羡慕褚清越能摘走东陆这朵最美的花,东陆女子则莫不羡慕容舜华能嫁得如此佳婿。世人对这场即将到来的盛事满怀期待,关于这场婚事的各种消息纷纷扬扬,充斥着东陆的大街小巷。很快,也飘到了龙未山,天地树,某人的耳中……
故事,就从容佩玖消失的第叁拾年开始说起罢……
龙未山,紫竹林。
碎石铺就的小道蜿蜒林间,日光透过竹叶的间隙在小道上投下斑驳的碎影。
有白袍老者,须白发白,于小道上徐徐而行。待行至竹亭近处之时,隐隐有少女嬉笑玩闹的声音自亭中飘来。
老者驻足,负手而立。
“……能嫁得褚清越这样的男子,死而无憾。”只听得有少女感叹道。
“噫,我说容令怡你可真是,不害臊……”另一位少女调笑道。
“我不过实话实说!”声音颇为恼怒。
“先不说褚宗主是马上要成为你师姐夫之人,便是别的男子,你这般毫无顾忌地表达仰慕之情,还不是不害臊?”
“哼!有公子如玉,举世无双。男子莫不敬之,女子莫不向往之。你敢说你对褚清越没有心存仰慕?”
“我……你……”少女有些羞恼。
“你什么你!我容令怡敢作敢当,心内如何想的便照实说出来而已……”
再也听不下去,老者重重地咳了一声,自竹荫中步出。
“处尘长老。”
“处尘长老。”
两名少女俱是一身淡黄色弟子服,这是容家的初阶禅修服。其中一位少女看起来年纪略长,慌慌张张朝老者行了个礼。另一位少女吐了吐舌头,也朝老者行了个礼。
白袍老者正是容家七位长老之一的处尘长老。处尘长老平素最是和蔼可亲,不拘礼数,对晚辈多有照拂,因此容家弟子大都敬之却不惧之。
“束身自修,克己复礼。”处尘长老板着脸,边延阶梯而上边训道,“容家家训可有教导你们说长道短,妄自评论他人?”
“长老,弟子知错了。”年纪略长的少女忙低头认错。
“长老,弟子知错了。”另一位少女嘟了嘟嘴。
处尘长老摇了摇头,对年长的少女道:“青槐,你先退下”。
“是。”名唤青槐的少女转身退下。
处尘长老走到竹亭中间的石凳旁坐下,捋了捋白须,“这错认得不情不愿。容令怡,老夫看你呀,并未知错。”
容令怡狡黠地眨眨眼:“敢问长老,令怡何错之有?”
“你师父容子修素来看重弟子品行修养,坐下弟子皆稳重自持、少言慎行。你看看你,哪里像是你师父的弟子?”
“处尘长老所言甚是。因此,令怡常觉得自己更像是长老的弟子呢。”
“咳咳咳……”千机长瞪眼,“没大没小!”
“倾慕自己的师姐夫,你就不怕叫你大师姐知晓?”
“大师姐知晓又如何?我容令怡敢作敢当!何况向往美好的事物乃人之本性,在我心中,褚清越便是美好的事物。大师姐通情达理,善解人意,自不会介意。”
“敢作敢当?是胆大包天罢?老夫看你是被你师父和大师姐给纵得无法无天了!”处尘长老眯了眯眼,“老夫问你,这世上可有让你惧怕之事?”
“无能之辈才会惧怕!”
“呵!是么?”处尘长老眼泛着精光,“那么,你背着你师父偷偷修习杀修之道呢?你可能敢作敢当,让你师父知晓啊?”
处尘长老此话一出,容令怡吓得脸色突变,咚的一声跪在地上。
在龙未山,人人皆知,容家宗主也就是容令怡的师父容子修对杀修是厌恶至极的。
容家修神道,神道又分禅修与杀修。禅修主助益,所习术法均用于疗伤和助益他人;而杀修主攻击,所习术法与疗伤和助益全无关联。并且,杀修修习起来,较之禅修要艰难得多,因此容家先后出过的杀修不过寥寥数名。在容子修看来,禅修才是神道正统,杀修是旁门左道,对这几名杀修更是深恶痛绝。
容子修明令禁止坐下弟子修习杀修之术。曾言,如有一日,发现坐下弟子妄自修习,便是毁其灵根亦在所不惜。
“处尘长老,令怡知错了!”前一刻还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女,此刻跪在地上,吓得声音都有些发抖。
“处尘长老,令怡真的知错了!”少女带着哭腔恳求道,“处尘长老最是宽容,令怡看得出来,长老内心对杀修也是赞赏的,请长老万万不要将此事告知师父!”
处尘长老捋了捋胡须。心内轻叹了口气,果然只是个黄毛丫头,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也是,要论胆识,放眼这龙未山,又有谁能比得过那父女俩……
“你先起来。”
“长老不答应,令怡不敢起来。”
处尘长老无奈,边将容令怡扶起,边说:“老夫答应你就是。”
“真的?!”容令怡破涕为笑,“多谢处尘长老!”
“老夫且问你,老夫内心赞赏杀修,你这娃娃是如何看出来的?”
“令怡听闻,长老与远岐师叔交好,对九师姐也是爱护有加……”
听容令怡提到容远岐、容佩玖父女俩,处尘长老脸色缓和了几分。
“观你灵根,老夫也认为你确实更适合杀修一道。老夫深知此道修习不易,自不会轻易便毁了你的前途。不过……”
容令怡前一刻刚刚放下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
“莫怕莫怕。”处尘长老见状轻轻拍了拍容令怡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小令怡啊,你瞧,老夫可是帮你保守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啊。你是不是也该投桃报李啊?”
容令怡顿时会意:“但凭长老吩咐!”
“说来,这也是你的机缘,此事对你的修行只有益而无害。”处尘长老捻须而笑,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容令怡。
“哦?”容令怡眼睛一亮,“不知长老要令怡做的是何事?”
“带话。”
“给何人带话?”
“你明日去一趟天地树,把褚清越与你大师姐要成亲的消息说出来。”
“说给何人听?”
“你就对着那天地树说便是了。”
容令怡不禁好奇心大盛:“为何要说给一颗树听?难道那上面有人不曾?”
处尘长老竖起食指摆了摆,道:“天机不可泄露。”
“长老吩咐之事,令怡自当办妥。”容令怡按捺住内心的好奇,“只是,天地树乃容家禁地,族中弟子不得擅闯,擅闯必受重责。何况天地树周围的阵法高深,以令怡的修为,如何能够闯进去……”
“老夫既让你帮忙,事后自会护你周全。至于闯阵,你可寻个修为高的帮手。”
“此等事体,哪个傻子肯帮我……”容令怡嘟嘟嘴。
“你忘了前日才从昆仑山送聘礼到龙未山的那位公子了?”
“褚玄商褚公子?!”
处尘长老笑而不语。
容令怡略略思索片刻,一拍手,了然笑道,“褚公子果然很好。”旋即想到什么,颇有些为难道,“长老可否教教令怡,到时要如何做?”
“你过来,”处尘长老笑着招了招手,附在容令怡耳边低声说道,“到时你便如此说……”
风吹竹动,竹叶沙沙作响。一老一小,在紫竹林的竹亭中窃窃密谋着……
好半天过去,二人密谋完毕。老的那位满意地起身,负手离去,剩下小的那位呆坐原地,若有所思。
容令怡歪着脑袋,抬手摸了摸下巴,眼珠滴溜溜转得飞快。唔,得好好想一想如何说服褚玄商才行。
三千世界,有陆名东,以道为尊,万物自化。
东陆有褚、容、景、晏四大家族。褚家居于昆仑山,以法为道。容家居于龙未山,以神为道。景家居于星沙山,以刃为道。晏家居于飞扬岛,以矢为道。法、刃、矢三道主攻击,神道主禅助。
万物如轻尘。风流终被雨蚀去,是非总付笑谈中。
东陆,已沉寂叁拾年。而近日,从昆仑山流出的一则消息,却让一度沉寂的东陆沸腾了起来,简直要炸开了锅。
“嗳,听说了吗,昆仑山的褚家宗主又要娶妻了!”
“听说了,听说了!昆仑山恨不得敲锣打鼓昭告全天下他们的宗主要娶亲了!只怕这桩婚事现在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正是正是,上至四大家族,下到乡野市井,就连鄙人家中多年未曾出门半步的老母都已知晓,据说褚家这场婚礼要极尽奢华之能事,堪比东陆一大盛事!”
“想这褚清越,并非招摇之辈,怎会如此大张旗鼓,行如此浮夸之事?”
“这你就不懂了罢?你也不看看他要娶的,是何人?”
“可是龙未山容家的大小姐舜华?”
“可不就是!这位容大小姐可真叫一个风华绝代。论容貌,东陆无人能及。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
“更何况,世人皆言,容家舜华,一见忘俗,性情温婉,有大家之风、悲天悯人之情怀,集万千美好于一身,是一位可敬可佩的高阶神道禅修。能娶到这样的女子为妻,可谓是三生有幸,敲锣打鼓宣告天下也不为过。”
“照阁下所说,这褚宗主竟是配不得容大小姐?”
“那倒不是!东陆四大家族,其中龙未山容家,星沙山景家,飞扬岛晏家这三家可都是唯昆仑山褚家马首是瞻的。褚宗主如玉佳公子,又有天赋灵根,年少成名。放眼天下,实为翘楚。此二人可谓是天作之合。”
“嗳,非也,非也!”
“哦?此话怎讲?”
“若在下没有记错,这褚清越叁拾年前却是成过一次亲的。”
“差那么一点,没成。”
“哦?愿闻其详。”
“哎,也是造化弄人!褚清越褚宗主以前确实订过一门亲,对象不是别人,正是容舜华的族妹容佩玖。这容佩玖可比不得容舜华,无论是容貌还是修为,与容舜华相较那都是低了一层的。据闻,褚宗主答应娶容佩玖也是碍于长辈之命,褚宗主本人并不很向往。后来……”
“嗳,你快说!后来如何了?!”
“后来,容佩玖在成亲的前一天,失踪了……”
“失踪?!”
“正是,大婚当日,褚清越在昆仑山等来的并不是新嫁娘的喜轿,而是新娘消失无踪的晴天霹雳……”
“这……新娘子缘何无故消失?容家可曾给了说法?后来又可曾将人寻回?”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此事并非没有踪迹可寻。”
“哦?”
“想那容佩玖,性情与外表皆是张扬至极,离经叛道,毫无容氏一族的风度修养不说,修的还是旁门左道,一朝走火入魔、身心俱灭,也不无可能。”
“如此说来,那褚宗主竟是躲过一劫!”
过会儿替换啊,骚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