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速不慢,从景宁街的林荫道边飞驰而过。
阳光照在道路两旁参天大树的枝叶上,明晃晃的透出一片明媚绿意。前面有一段坡度明显的下坡路,盛宇凌没有减速,一气冲了下去。
突然失重的腾空感让黎嫣然攥紧手心,心里一时跳得厉害,缓过来之后又觉得有点刺激。
就像现在,事情突然不可遏制的急转直下。从想也没想的逃离sn,到四处乱撞着找寻他,她就像是在激流中一心想要溯洄源头的一条小鱼。
其实很清楚身后面临的可能会是多大一个烂摊子,但黎嫣然此刻,只想涉险……爱情果然是会冲昏头脑的啊。
“怎么想到到这里来找我?”车开上大道时,盛宇凌不经意问。
黎嫣然想了想,故意说:“觉得……你应该会和许若仪在一起而已。”
“为什么?”
“为什么不?你和她关系那么好……她给你发消息,你都秒回。”
盛宇凌看了她一眼,隐约在笑:“吃醋?”
“谁敢呀。”她抱起胳膊。
“嫣然。我要是真和她有什么,会让她出现在你面前?”
语气淡淡的,磁性的声音温柔得那么好听,黎嫣然不由得松弛下来,但是马上,一转念又像是意识到什么。
“你的意思是,如果真有别人……会隐藏得很好咯?”奇怪,本来是句玩笑话,说到一半,她竟然觉得真的控制不住有点想生气了。
盛宇凌腾出手来,轻轻捏了一把她气鼓鼓的脸蛋:“逗你的,笨蛋。在我心里,除了你,不会有任何别人。”
黎嫣然的脸腾的一下红了,红到耳根。盛宇凌握住方向盘,专注的去看前面的路,她只低头捂着脸,然后在心里,偷偷暗笑。
其实到了今天,对这一点已经深信不疑了,也会给他百分之百的信任。只是这样的话语,这样的告白,永远也听不腻。
盛宇凌往旁边瞥了一眼,看到像个孩子似的傻乐的黎嫣然,嘴角也浮出一点笑意。
“对了,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会来找你?”她想起今天上午发生的事还没有提起过。
“我知道你这几天应该会来找我,一直都在等你。”盛宇凌拧了一把方向盘,转过前面的弯道。
“你知道?”
“我猜,是有人找邹亦恒的麻烦了吧?而且,是个女人,对不对?”
黎嫣然瞪大了眼:“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去见过那个日本女人,和她谈了谈。也是凑巧,被我发现这位月见的前店长和邹亦恒关系不一般,聊了没几句,她就都承认了。”
“所以是你让她……去找他的吗?”
“那倒没有。是她自己要去的。”顿了顿,盛宇凌笑道,“我只是告诉她,我和你之间两情相悦的事实,仅此而已。”
所以纪香当着她的面说出那件事,是为了让她明白现在的处境,也好让邹亦恒彻底死心么?
好一会儿,她才低声说:“我也没想到,亦恒哥会做这样的事……他本来,不应该是这种人。”
盛宇凌眼里暗沉了几分,片刻之后只说:“男人,哪有什么绝对高尚的。”
黎嫣然没有再说什么。虽然心里还是会有某种说不清楚的淡淡感伤,不过温柔贤淑,又做得一手好菜的小野寺纪香,于邹亦恒来说,也不失为一位合格的人生伴侣吧。她一直这样觉得。
但愿他们能好,但愿邹亦恒,也能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车窗外,午后阳光已经不那么刺眼,柔和了许多。黎嫣然出了一会儿神,然后回头对盛宇凌说:“我今天……好像还没有吃午饭。”
钟已经指在三点一刻的位置,盛宇凌踩下油门,加快了速度:“那你想吃什么,我们现在就找家餐厅。”
结果,在市区兜兜转转,也没能找到一家环境足够私密,能让盛世继承人和正当红的aie没有后顾之忧的一起吃顿饭的地方。
盛宇凌将车停在一家卖场门口,自己下了车,半个小时之后,拎着两大袋从超市采购的各种食物用品出来,然后驱车,往兰溪谷开去。
到半山别墅时,已经是傍晚了。火红的夕阳隐在层层彤云后,坐落在半山腰的那栋房子反射着一层金光。
黎嫣然站在车旁,看着这栋熟悉又陌生的房子,心里一时涌上百般感触。
盛宇凌拎着购物袋走在前面,见她没有跟上来,停住脚步,然后向她伸出了手:“嫣然?”
他眉宇间写满温柔,夕阳橙红色的光芒下,周身的轮廓也是柔和的。黎嫣然小跑两步,将手放进他手心,小鸟依人的靠在他身旁。
“不是饿了吗,在发什么愣?”
“饿得走不动了嘛。我想吃肉。”
“好——”盛宇凌拖长着尾音,笑着说,“我给你做。”
两个人的到来让半山这栋空了很久的清冷别墅多了些许人气。整个周末,他们都腻在一起,寸步不离。
依偎着睡去,依偎着醒来……从清晨,兰溪谷的薄雾升起一直聊到傍晚红霞布满天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夜里,黎嫣然从梦中惊醒,总会发现,他已经先她一步醒来,然后伸出胳膊,将她紧紧搂进怀中。
漫漫长夜,月色如水,安稳又甜蜜。
……
邹亦恒手里拿着几页纸,站在窗边,像是在走神。
房间门是开着的,乔沐从外面进来,环视了一圈冷冰冰的屋子,叹了口气:“邹总,我就说吧,手机还是得让她自己拿着。这回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想找都没处找去。”
邹亦恒回头,瞥了她一眼淡淡说:“放心吧,想找的话不会找不到的。”
“啊?难道邹总你知道她在哪里?”
邹亦恒没有回答,拿着手里的纸张走出了房间。
也许,应该给她一点时间,其实他自己,也需要冷静下来,好好想想。
江都的夜一如既往,繁华又寂寥。回到凯亚公寓,一轮月色已经升上天空。一个人上楼,一个人打开门,回到一个人也没有的公寓,静静站了一会儿,他才从公文包里,重新拿出那几页纸。
曲谱旁边有几行隽秀的铅笔字,“受控于你”,“牵线木偶”,“勒紧”……这些字眼,让他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