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院子便是热闹的喧哗声,我睁开眼睛,在床上发了会呆,这才慢悠悠地洗漱。
在莫玖的亲自教导下,我已然熟悉了如何绾发,所以干净利落地梳了发髻后,我随意拿起梳妆台的簪子固定。
“吱”的推门声响起,我往门口处瞧,瞧见了香儿抱着喵喵微沮丧地低着头蹙眉的模样,莫约是察觉到我的视线,她收了面容上的沮丧,温柔地笑着:“小姐,亦桉公子在大厅处等您。”
因着常年习武的缘故,伴随着清晨的第一声鸟鸣声而起已经成为我的习惯,我委实没有想到亦桉竟会来得如此之早。
我看了一眼赖在香儿怀里的喵喵:“今日里府邸如此热闹,是所为何事?”
香儿白皙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喵喵顺毛,微咬着唇,焉焉地回答:“这是成叔特意吩咐下去的,成叔交代了,定要将府邸装饰得合亦桉公子的心意。”
“嗯”我应了一声,察觉到腹中的饥饿感,开口问道:“今日的早膳呢?”
香儿忽地抬头,那双大眼睛静静地瞧着我,片刻之后盯着我轻声回答:“成叔说了,亦桉来到府邸小姐定然会欣喜若狂,也自然希望能整日待在亦桉公子的身边,所以,小姐待会儿便可以直接到大厅同亦桉公子一同用膳。”
“哦”我淡然地哦了一声之后,这才站起身:“那现在便过去吧。”
香儿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那原本灵动的脸上如今的表情开始变得暗淡起来,我甚至在同她一起去大厅的路上发现,她会时不时地盯着我看,看了一会儿,又显现出揣摩的神情。
到大厅走的一段路,一直瞧见下人们忙活着,而原本的青竹也被换成了清一色的枫树,恰是秋季,在路上行走,更像是穿过一片枫叶林,而这枫树林,还会时不时凋零几片枫叶,这些枫叶同风儿缠缠绵绵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坠地。
走到半路时遇到了莫玖,他那好看的面容上依旧是万年不变的冰冷,右手拿着剑的他向我行了礼,便在香儿的凝视之下同香儿站在我的身后。
知道莫玖在我身后我倒是放心了不少,毕竟若是事情搞砸了,那我要到何年何月才会还他的情。
没过一会儿,我便来到了大厅,还未迈进大厅,同亦桉愉快交谈的成叔便朝我挥手:“小姐,快些过来?”
我将视线从成叔的身上挪开,落在坐在成叔一旁的清俊男子身上,男子嘴角含笑,带着七分的如沐春风,三分的不羁。
这男子同上回在客栈所见的是同一个人,那么,他自然便是亦桉无疑。
亦桉因着成叔对我的照顾,注意力也挪到了我身上,他修手的手执着茶杯,背慵懒地靠在椅子上,清亮的眼眸种露出一丝挑衅和笑意:“橙橙这回外出,可是玩得尽兴?”
一旁的成叔脸上的笑暗淡了几分,过了一会儿便将这份暗淡藏了起来。
我下意识地用余光看了一眼莫玖,却发现如今的他却没有半点情绪显露,反而因着我这一望,他也微微转过头面无表情地同我对视着,他眼中的无波无澜让我心安了。
我抬起脚步直接迈进了大厅,跟随在我身后的香儿似乎不小心拌到了,她怀里的猫叫了一声,当我下意识地转身伸出手时,恰好瞧见莫玖迈了一步,便不动声色地将手收回。
看到莫玖揽着香儿成功地让香儿避免了同大地接触,我便淡然地转过头,随意选了一个位置在食案前坐下。
饥饿感袭来,可食案上却空无一物,我的无奈满得倒满了的水,近乎可以溢出来。
“几个月不见,橙橙的脾性倒是好了不少。”亦桉丝毫不介意我的冷淡,他含笑地看着盯着食案的模样,转身同成叔道:“成叔,你莫不是趁着靖华兄近日不在府里,柯扣了橙橙的伙食?”
成叔瞪了亦桉一眼,似真似假地嗔骂着:“没良心的,橙橙小姐那么可爱的,老奴怎忍珂扣?”
瞪了亦桉后,成叔便换了一张温柔和蔼的面容,含笑地地看着我,眼睛笑得弯弯的:“小姐你想吃些什么?老奴这就下去置办。”
亦桉挑眉笑得无奈:“虽然我自小便晓得欧阳兄同成叔每日里恨不得将橙橙放在手心上护着,可这般无视我这个客人,真的好吗?”
我扫了亦桉一眼,接过他的话,认真地同成叔掰着手指头道:“糯米宝鸭,炸丸子,红烧狮子头……”
成叔瞧着我的模样,先是一愣,而后忍俊不禁地勾唇,笑着同一旁站着的香儿和莫玖道:“好,既然小姐想吃,那老奴这便去办,香儿,莫玖,你们也一同来罢。”
香儿应了声是,便同莫玖一齐跟着成叔离开。
这大厅之内一下子便只余我同亦桉,亦桉因为我方才的话,含笑地无奈道:“不过短短几月,橙橙的变化居然如此大,橙橙,你是何时如此热爱吃食?”
我抬头看着他,一字一顿:“饿,了。”
亦桉不可置信地挑眉,然后身子往前倾,那张清俊的脸离我近了,他疑惑地盯着我,疑惑道:“你是因何故要离家出走?你可晓得,因着你的事,你哥哥可是烦了我许久。”
原来眼前之人竟不知道欧阳橙橙钟意他吗?也不知道欧阳橙橙会离家出走是因着他同颜冰将近的婚期?
我同样盯着亦桉,望着他那清亮的眸,从他眼中我瞧见了带着探究的自己,我将身子后倾,拉开同他的距离,然后不冷不热地开口:“自然是你。”
他清俊的脸有一瞬间的冷凝,这样的他让我产生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像一个带着面具的人,他兴许有很多张面具,所以无论他戴上那一张,亦或是撤下面具的时候,都给人一种不真实之感。
他含笑着眨了眨眼睛,然后放松身子,整个人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颇为头疼地无奈道:“你向来都是虚张声势的纸老虎,怎么这会儿竟如此直接。”
他果然知道欧阳橙橙的喜欢,可,他又为何要假装?我字典里的东西过于直接,我也一向认为很多事情直接的处理才是最好,所以,他这般的行为,我不甚理解。
我的沉默落在他眼中似乎成了心伤,他目光中带着心疼,缓缓地开口:“你可还记得我们初见的那一日?”
我不是欧阳橙橙,自然不晓得那一日是哪一日。
他也不介意,只是笑容更为苦涩了些:“我们初见的时候你小小的一团,在我父亲的生辰宴上,只有你会陪我玩。”
说着他似起了什么,笑得愉悦:“我们似乎打小便八字不合,我也不晓得到底是什么地方招惹你了,你整日里同我置气,也整日变着法子嘲讽我。后来我年长些,才晓得佯装在你急性子之下的情感。”
他顿了顿:“橙橙,这些年你帮我了许多,我很感激你。可,也仅仅是感激罢了。七日之后便是我同冰儿大喜之日,我也终于明白感情一事,并不是时间所能磨灭。从前的我过于混蛋,如今你若还是放不下,便各自奔天涯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