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娅儿静静地看着宁栖,瞧着他含笑的模样,只觉得他是疯子。
从始至终唯一给他温暖的人吗?
像宁栖这般没心没肺,整日里像戴着一张面具的人,又有谁敢不畏惧农夫与蛇的告诫,傻乎乎地向前给予别人泛滥的怜悯之心?
她不是说,这样的人不存在。
只是,她并不是这样的人。
“宁栖,定然是你弄错了”她笑着,笑中带着慵懒:“我怎么会,帮助一个仇视着瞳幻宫的人。”
宁栖那双惑人的眼眸紧紧地盯着她,那黝黑的眼中,仿佛有黑潮汹涌。
她一惯看不透宁栖,可这一回她却清晰地察觉到了来自宁栖的认真。
宁栖溥唇轻启,音调拖得很慢:“那么,娅儿,你可是恨我?”
恨?
若是在她心中这瞳幻宫的血亲于她而言是不同,那么她或许会带着恨。
可是,从宁栖以她父亲的身份存活于瞳幻宫之后,她反而多了一份自由。
这样说着,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冷血至极。可是,要想有温度,总要有人暖不是?
而她名义上的那些亲人,并没有做到。
无论如何,她仍旧是瞳幻宫外的一片枫叶,秋季一到,便枯黄着叶子,在风中飘零。
然而她只是轻轻一笑,笑着对宁栖开口:“恨,为何不恨。”
她实在不晓得宁栖想要做什么,她想不通为何宁栖要将她困在他的爪牙之下。
宁栖本来就黝黑的眼睛变得更黑了,他眼中的复杂让她失了神。
宁栖的眼中闪过几种情绪,最后,他却只是释然一笑,笑得格外轻松,格外病态。
“娅儿,那岂不是更好”宁栖诡异地勾起唇角:“至少,这样一来,你不会把我忘了。”
他低下头轻笑着,轻声补充道:“至少,不会想以前一样,转眼就把我忘了。”
李娅儿眯着眼睛瞧着低着头,看不清神色的他。
或许他又发疯了。
这个世界上清醒着的人有多少?
或许无需多久,她也会发疯的。
也许,并不需要等。
她也低下头,含笑着对上半垂着眼帘的宁栖,声音亦带着点病态:“你就不怕,我会杀了你吗?”
她看到宁栖睫毛微动,与此同时,宁栖的嘴角微微上扬,他抬起眼的同时,声音带着一丝邪魅:“欢迎来试。”
她顿觉无味。
杀了他?
她为何要杀他。
她霎那间收了笑,将脸远离了宁栖,板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偏过头,看着被阳光充斥的窗外。
窗外,树影斑驳……
她触不及防地想起了初见亦桉的那一日,那一日,她独自坐在瞳幻宫外不远处的石块处,看着阳光穿过枫叶的缝隙,看着地上斑驳的树影……
那个时候,就是因为小野,她才会遇到亦桉……
亦桉……
她并不晓得,此刻的她,嘴角是轻轻上扬的。她的笑不似平日那般尖锐,也不似一惯的虚假……
她也并不晓得,坐在她旁边的男子,脸色忽然阴沉。
她所有的记忆似乎偏爱停留在那夜的场景上,那夜的灯光,那夜的华服女子,那夜依旧清俊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