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羽回到古堡的时候,一只乌鸦刚好落在玛莎的头上,而玛莎也就这样静静地立着不动,似乎对这种新奇的经历很感兴趣。
对于自家软萌又办事效率奇高的灵守妹子。墨羽还是很看重的,毕竟在故事的最后,主角带着一干人等来找他决斗的时候,玛莎是唯一一个为他战斗到最后的人,在他被主角的圣剑砍伤后,玛莎甚至剪去了她的银发来为他布阵施救,而灵守的长发,基本上就相当于可见的蓝。在这样一个高危的位面里,玛莎的牺牲,斩断了她所有的退路。
论身世相貌,气度能力,玛莎不逊于主角身边任何一位红颜知己,她也未尝不能在主角的莺莺燕燕里占有一席之地,只可惜她把忠诚错付了魔王,从此,便万劫不复。
墨羽没有打扰顶着乌鸦的玛莎,他决定对自家妹子好点,争取能引导她和主角培养点感情什么的,以前穿越,为了带主角升级,穿的基本上都是什么世外高人,说白了就是孤家寡人,受伤害就受伤害吧。现在穿成了反派,居然有了一个愿意为他守冰棺,打天下的妹子陪他出生入死。到底是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吧。
决定了,在主角安顿好世界之前,先让他来自家挖墙脚吧!
——我是严肃的分界线——
另一方面,瓦米尔的世界崩塌了!
他不是未曾想象过死亡。在旷日持久的战斗中,死亡的阴影曾像雾气一样笼罩着他的征程。
甚至有好几次,连他自己都以为,他会死在那些肮脏丑陋的吸血鬼的包围下。但从来没有哪一次,能与现在的悲哀和绝望相比——要处死他的,正是他奉献一生,渴望承认的家族。
“昨天夜里,你被除名了。”一个面容精致,却神情清冷的少女曾走进牢房这样通知他。
他注意到了女孩斗篷下掩盖的银色长发。灵守!是那个人!他想说话,但虚弱的身体,干涩的喉咙使他吐不出一个字,何况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这样狼狈的自己应该如何回应,在极度的痛苦下,所有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被纯血种咬过的人类,十二天后就会被同化的命运。那个他曾舍身保护的家族,如此轻而易举地抛弃了他。
那个曾让他憧憬的未来,终于被扭曲成绞刑架的模样。
“他怎么样?”墨羽望着被他安排去探望主角,其实是想借此机会,让她和主角多接触的灵守妹子说。
“很不好。”玛莎如实回答。
墨羽对玛莎的答复很满意,不愧是重要角色,那种一张口就忽略现实,蔑视主角的人,注定都是炮灰。虽然,自家灵守妹子的回答,并不是因为对主角产生了什么关切之情,但只要时机得当,假以时日,在主角的王霸之气下,来个情定终生什么的,也是完全有可能的,说不定还能踹掉女主上位,再不济也能躲过最后跟着自己全灭的结局吧。
不过当然了,自家主角太不好了也不行,有主角光环也不行,他也是有任务的。
墨羽换上自己最拉风的斗篷,决定去地牢里刷日常去。施虐者的光鲜与受害者的狼狈对比,足以激发出仇恨与血性了吧。当然了,他现在是反派,这么拉仇恨值的事情,玛莎还是不要去了。
墨羽从一开始就否定了,偷偷咬主角一口的设定,在风起云涌的世界里,主角要变强,就要立在风口浪尖上,内心的挣扎,外部的压力,古怪的身份,要先是磨难,然后才是你的挂,快速地成长的过程,本来就是异常残忍地。
然而,当墨羽真正来到地牢时,他才明白玛莎说的很不好,到底是什么意思。
空气中弥漫着古艾草焚烧的香气,单薄的少年被银制的锁链束缚在十字架上,远处祭起的长剑上刻着古老的法文。十根银针从指尖起,齐齐地穿进手指。
“果然是对付血族的手段。”墨羽想“就算最后被释放,这双拿剑的手也是废了。”
饥饿和绝望,同时折磨着少年的身心。人类对待他,除了没有在阳光下暴晒,完全等同于吸血鬼无异。对异类和未知的恐惧,使所有人在一夕之间,就忘记了他曾经立下的赫赫战功。
“瓦米尔。”亲王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平静得听不出喜怒。
本能地打了个寒颤,来自骨子深处的恐惧再一次席卷了金发的少年。
他来做什么?
缓缓地抬起头,和记忆中一样英俊的面庞,黑发黑瞳的魔王。
瓦米尔开始颤抖,银链撞击发出叮当的声响。
我并没有想过你会来找我呀!
从这个想法中,他意识到了他颤栗的来源。
那是深深的恐惧,以及隐藏在背后的一丝小小的……雀跃?
在一片混乱的感情中,少年仅存的理智艰难地思考着。
该恨吗?瓦米尔想,该恨吧。这个毁了他所有荣誉的魔王。
一根手指挑起了他脖颈处的银链,晦暗不明的眼神在他脖子上的血洞处停留。
一个大胆的念头闯入瓦米尔的脑海:但是,如果整个世界都是虚妄和荒诞的呢?
“你所效忠的人。”亲王漫不经心的语气,然后墨羽用右手扣住少年的下颚,逼迫他凝视自己的眼睛。
瓦米尔在疼晕前,一直以为这句话是血族对于他过去的嘲讽,直到后来他才慢慢意识到,那其实是一种宣布所有权的方式,那是一句宣告,关于他未来的模样。
他流淌着希洛克家族的血液,背叛者的血。
他即将开始效忠的人,就在他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