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赏清的心脏噗通噗通跳,一种奇异的情绪在五脏六腑间蔓延,把全身烧得火热。他不知道这是对未知事物的好奇心,秘密总是令人神牵梦萦,它诱惑理智和清醒堕入深渊。
如果按照富小玉的话来说,就叫好奇心害死猫。
伯赏清定了定心神,重新返回到壁画开始的地方,用灼热的眼神一寸寸摸索过去。
宫殿年久失修,有些壁画已经破旧模糊,但是渺小的人类站在它的面前,仍然能感受到无比辉煌的历史。
很久以前,龙族居住在水中,浩瀚的海洋是它们肆意遨游的乐园。壁画上记载了当时的龙族生活,它们衣食无忧,自由自在,最大的爱好就是打架和黄金。
靠后绘制的壁画里,逐渐出现一只长着翅膀的肥蜥蜴。
肚圆,且头颈生骨刺。
蜥蜴站在高高的台子上,旁边是坐着王座的龙皇,底下围绕一圈大大小小的龙族,似乎在热烈庆祝,它们身边堆满了黄金珠宝,美食琼浆。
令伯赏清觉得奇怪的是,这只蜥蜴在龙族的地位不低,而在龙族史册的记载中,却从来没有出现过有关它的信息。
“……小玉,你来看看。”
富小玉过来听了一大通伯赏清的猜想,又认认真真地瞅瞅壁画,感叹道,“这只蜥蜴真肥啊,不知道吃了多少好东西。”
伯赏清:“……”
伯赏清:“我知道你喜欢看书,有没有见过它的图鉴?”
闻言,富小玉忍不住心一虚。
她哪里是喜欢看书,只不过是借着这个理由经常去翻阅伯赏大家的藏书,找些九曲鬼王草和麒麟蛋相关的资料。富天宇也跟着她找,却被里面丰富的剑法心得深深吸引住,拿根树枝跟着比划。
“没呀……”富小玉龇开一口小白牙,支吾道,“这蜥蜴长得甚是奇特,脖子上的骨刺看起来就很扎人。”
这时宫殿外遥遥传来一个年轻的男声,“什么蜥蜴,好吃否?”
富小玉转头去看,却见文君大步走来,后面跟着一个清秀的少年,五官依稀能分辨出是之前茶楼里说书的玄龟。
玄龟依依不舍地捧着手里的假胡须,粘了几次也无法重新粘上去,只得小心翼翼收起来。他抬眸一扫,视线在角落里的凤宁身上顿了顿,又很快移开。
“小生顾玄,见过几位道友。”
玄龟仍然穿着那身半新不旧的青衫,看起来凌乱了些,倒是还算状态不错。反观文君,衣裳破了几处,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十分狼狈。
文君扒拉掉身上的海带残渣,没好气地说,“得了,把你的胡子赶紧收起来,看见它就生气。”
她千辛万苦赶到目的地,看见顾玄正在海带堆里翻找他遗失的胡子,死活不肯离开。无奈,文君只能帮着一起找,谁知就摸到海带妖的老巢,惹恼了这个刚刚迈入筑基期的妖兽。
海带妖十分喜欢顾玄的胡子,拒绝归还,最后被文君揍得哭爹喊娘。顾玄找回胡子,这才肯同意随她走。
顾玄从袖口里摸了摸,掏出一个锦囊,装得鼓鼓囊囊的。他将锦囊给文君,“多谢道友,之前小生承诺的龙鳞,一分不少。”
文君打开锦囊验货,面露喜色,往常凌厉的眉眼微微柔和起来,“品质不错,算你有心。”她将龙鳞收起来,“先放在我这里,等上了岸我们再分。”
玄龟谦虚地笑了笑。
富小玉问他,“你晓得这蜥蜴是什么品种的吗?”
玄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嗤笑一声,“那可不是蜥蜴。”
“那是龙。”
富小玉睁大了眼睛,使劲拍拍壁画,语气中满是不可思议,“龙?”
她可是见过真龙的人,不要看她年龄小,就故意欺负她。
文君到处游历,见多识广,此时也觉得玄龟在瞎掰,“所有人都知道,龙族不长翅膀。”
龙族本身就能飞,完全不需要有双累赘的翅膀当摆设。
顾玄施施然找了块空地坐下,摆出一副说书的架势,“话说很久很久以前……”
很久很久以前,修真大陆的水域受到了污染,一夜之间长满了绿色的水藻。水藻繁衍极快,捞去一批很快就能长回来,翠绿地漂浮在水面上。
有好奇的龙族啃了一嘴水藻,觉得不怎么好吃,就广而告之。这种植物没有毒,长得不是很好看,味道普通,渐渐大家都忽视了它。
几年过后,龙族中出现一些怪状,有的龙鳞片变得暗淡,并且开始一点点脱落。这对爱美的龙族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然而更可怕的还在后头。
负责照看龙蛋的官员发现,龙蛋孵化的速度大大减慢,内部的生机逐渐变弱。将这一情况告知龙皇,深入调查下,竟然牵扯出另一桩怪事。
这几年竟没有任何一颗龙蛋诞生!
听到这儿,富小玉脑子很活,立刻就插嘴,“肯定是那奇怪的绿藻在搞鬼。”
顾玄向她投去赞许的眼光,颔首道,“没错,龙皇身边有一位好友,他第一个发现了这种绿色水藻的古怪。”
这位好友采集了一点绿藻,进行针对性的试验,很快就意识到了龙族将面临的灾难。
他向龙皇说明了一件事,如果龙族继续居住在有绿藻的水域,不仅鳞片会脱落,子嗣也会逐渐灭绝,必须尽快搬到其他地方。
龙皇十分悲伤,他对好友说,大陆上所有的水域都布满了水藻,龙族无处可去。
好友说,龙族离开水面尚且能呼吸,为什么不搬到岸上去呢?在他的故乡,龙都是住在山洞里的。
龙皇的好友,自称也是一条龙。
富小玉眼前有点晕,“难难难难道他就是这只蜥蜴?!”
顾玄坚持道:“是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