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包盟主……
这个称呼,让包毅德的眉头,微不可察的抖动了一下。
纪倩影在第一时间,感知到自家夫君细微的情绪变化。
玉指从琴弦慢慢移开,她风姿卓越,仪态万千的从亭中缓步走出。
一缕一缕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洒落在她的身上。
她就像一副层次分明,且优美富丽的风景画。
在不经意之间,流『露』出富有诗书气的风采,成为七里香花圃中,最『迷』人的一道景『色』。
时间,仿佛特别优待美丽的人,所以,在她的脸上,不仅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反倒成就了她身上的那股『迷』人的风韵。
她走到包毅德的身边,脸上一点点绽放出柔情似水的笑容,凝望着爱郎,说道:
“夫君威风堂堂,意气风发,未过而立之年,一点都不老。”
包毅德脸『色』稍缓。
显然,他很在意“老”这个用词。
纪倩影安抚了爱郎后,扭头看向纪梵音。
她温婉含笑的眸子,很难找到当年持剑纵马的侠骨风气,轻轻柔柔的说:
“这位伶牙俐齿的丫头,应该就是思慕口中提到的梵音姑娘吧?”
纪梵音坦然自若,大大方方的迎上纪倩影打量的眼『色』。
那股随意、飒爽,令纪倩影微微蹙眉。
这时,李慕白神『色』微『露』紧张,往前几步,不着痕迹的挡在纪梵音的前面,拱手行礼:
“慕白见过舅母,舅舅。”
纪倩影目光微闪,不动声『色』的把视线从纪梵音的身上移开,看着李慕白笑的慈祥:
“你来啦,你们两个啊,虽不是亲生兄妹,却比亲生兄妹,还要关心彼此。你外出时,思慕就天天盼着你回来。你也是,每次她一有事,总是第一个出现的。”
李慕白笑了笑:
“包子从就跟在我后面,我是看着她长大的,单说这份情谊,和血缘无关,我关心她,也是应该的。再加上,包子开朗率直,很难让人不喜欢。”
纪倩影欣慰的笑道:
“去吧,她正在祠堂里跪着。”
“祠堂?”
李慕白惊讶的一愣,有些意外,但他并没有向纪倩影多问,抱手再次行礼,恭敬的说道:
“是。”
他转身,正要带着水清尘三人离开,一道浑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思慕昨晚回来后,情绪异常,发了疯似得,拼命练功,被我劝解几句,反倒恼羞成怒,责备我欺骗她,害她出丑,在重要的人面前,抬不起头。”
包毅德像刀子的目光,辗转在水清尘、凤逍遥、纪梵音的身上:
“你们就是她新结实的朋友?昨晚在云上端,你们为什么和包景同发生争执?你们中的谁,又是她嘴里说的那个,重要的人?”
他严肃的视线,落到凤逍遥脸上。
凤逍遥立即往后退了一步,撇清干系:
“不是我。”
包毅德威风凛凛的“哼”了一声,视线右移。
纪梵音笑咧咧的眨眼,满是无辜。
包毅德脸上『露』出一丝不自然的僵硬,下意识的握紧雁翎刀,视线继续右移。
水清尘站在纪梵音的身旁。
他容貌生的极是俊美,气质清雅,身上除了腰间一个荷包,并没有任何华贵的饰物,却有着有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贵气。
赤霞国最出『色』的少年,堂堂的太子殿下——李慕白,站在他的身边,都显得逊『色』几分。
包毅德不由多看两眼。
李慕白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向包家夫『妇』,介绍水清尘几人,刚要开口,包毅德对着水清尘问道:
“怎么称呼?”
水清尘迈步上前,气度从容,行了一个晚辈礼:
“晚辈水清尘,拜见包盟主。”
包毅德直盯盯的看了半晌,发现,在这人身上挑不出任何的『毛』病,他心里更郁闷了。
毕竟是一盟之主,该有的气度,还是得维持的。
包毅德绷着脸,两手抱拳,还了个半礼,硬声道:
“公子客气了,既然你称我一声前辈,有句叮嘱,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得进去。”
水清尘微微一笑,欠了欠身子,恭恭敬敬的说道:
“前辈请讲。”
包毅德对着水清尘,慢慢的说,眼尾的余光,却落在纪梵音的身上:
“敬老尊贤,是好的教养,行走江湖,不管到了哪里,都得一个‘礼’字在前,切莫忘本。”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沉声说道:
“尤其是,当你有所成的时候,更要知礼数,懂谦让,不可骄纵,得意忘形,要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斗得过君子,赢不过人,踏踏实实,诚诚恳恳,才能走的更远、更久。少年人啊,要知道谦虚,才能结实志同道合的朋友。”
纪倩影略显诧异的抬头,像是很意外,刚才带刺的话,是出自自己的夫君之口。
自从十年前,包毅德继承盟主之位后,当初那个能把天空捅个窟窿的桀骜少年,已经渐渐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成熟、稳住的领袖。
纪倩影眨了眨眼睛,眼中染上一丝怀念。
一旁。
纪梵音听到包毅德的话,细眉,顿时一挑。
他这完全是含沙『射』影。
明着说尘尘,实则在拐着弯的,说她没有教养,骄纵,自负,不懂礼数。
李慕白看了看纪梵音,又看了看包毅德,显得有些尴尬。
一个是他敬重的舅舅,一个是他心仪的人。
他帮谁说话,都会得罪了另一个。
李慕白犹豫再三,沉默了。
凤逍遥怪异的往包毅德身上看了一眼。
觉得这人说话阴阳怪气,他的清尘大哥,最是文雅谦和,怎么会是不懂礼数的人。
简直是胡说八道。
他有些不高兴的瞪着包毅德。
气氛,略显尴尬。
每个人的细微表情,都有些不自然。
水清尘静静地站立片刻,俊美的脸庞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包毅德达到目的后,看向李慕白,正要抬手,让他带人退下。
水清尘忽然淡淡的开口,说道:
“孩子最护东西,方才,音误以为,我会受到伤害,就不管不顾的挡在我前面。是我的错,还没有教音,对待长者,应该心怀敬重。”
他抬手,朝愣住的包毅德,行了一个大礼,言语充满歉意:
“前辈的教诲,我记下了,回去后,我一定好好教育她,大人的事情,孩子不要随便『插』手。刚才,包前辈只是一时手滑,没端稳雁翎刀,不是有意要针对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