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春耕结束,驿站建设正式提上日程。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每个驿站都要配备负责保卫的,负责生产和建设的,以及必要的医疗人员。
正当骆凤舞、耕琦、朗沙和平匡商量这件事时,有人前来报告,宫欣出事了,下身血流不止。
离宫欣家还有一段距离时,就能听到宫欣的姆妈在大声哭泣,“欣儿,你的血怎么还止不住啊,这可怎么办呀~啊~”
平匡扒开围观人群,冲进去救人。
最后,宫欣的命保住了,但孩子没了。
八个月的胎儿已经基本长成,是个男孩儿。平匡试着对他进行抢救,骆凤舞也学着助产士的样子,把他倒过来拍打。可惜,他一直没活转过来。
出人意料,宫欣全程没哭也没闹,始终木呆呆的。她早就知道她的孩子活不成了。
在木龙峰的树林里,她找了个树坑,把已经没气的思邪推进去,然后用枯枝烂叶把他掩盖起来。
带着大肚子做这些事非常吃力,她的肚子又开始抽抽着疼。她不敢再待在那里,急匆匆向树林外面走。
突然,埋思邪的地方传来‘咔嚓’一声,宫欣吓了一跳,本能地扭头看过去,却并无异样。
第一次杀人,她的神经高度紧张。听到响动,更是慌张,一个不留神,绊在一块烂树根上,笨重的身体瞬间失去平衡。
她甚至没来得及用双手护住肚子就跌倒了,肚子重重地压在一根凸出地面的横生树根上。那树根凹凸不平。
剧痛使她几欲昏厥,但她强忍住了。她要赶紧回家,找医师平匡救她的孩子。
她一步一挪,走出掩埋思邪的树林,来到小路上,边往前挪边呼救。这时,她的裤子已经被血湿透,熟悉的胎动再未出现。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她心里明白,她和鹿白的这个孩子保不住了。
失去孩子,自然伤心,但宫欣还没有绝望,她和迦夜的孩子是故意弄掉的,并没影响她的身体,照样怀上了鹿白的孩子。
才睡两次就怀孕,说明她宫欣的身体很好。
她现在最担心思邪的事。不知道大家发现思邪失踪,会不会找到她头上。
有点医学常识的人都知道,女人生完孩子后,由于激素水平突变,情绪极其不稳定,很容易出现产后抑郁症。产妇自杀大多是因为这种情况。
宫欣是大月份意外流产,激素水平比正常分娩变化更大,加上她因为鹿白爽约而郁闷,因为弄死思邪而担心,同时她姆妈对她和鹿白不住埋怨絮叨,她根本没法安心休养,情绪一天天变差。
刚开始几天里,宫欣没法动弹,只能躺在床上,旁敲侧击问她姆妈关于养殖队的事。
她姆妈随口说:“养殖队能有啥事?现在是春天,畜生们都忙着配种,饲料都吃得少了。”
宫欣追问:“养殖队不缺什么人吗?”
“刚来木龙城时觉得人手紧,东陶部落和熊部落来了之后,根本不缺人。当年在老虎洞时,我们要天天出去打草采菜,现在有了那些谷糠和稻草,几乎不需要出去采摘了。”
说到这里,她看看宫欣。
“龙部落的日子越过越好。你安心找个岁数差不多的本族人嫁了多好!原来跟迦夜那个老男人偷偷摸摸在一起,现在又为那个鹿白受苦。”
宫欣姆妈越说越烦躁。
“鹿白那小子真气人,哄着你,把你睡了,转眼他就跑了,留下你一个人带着大肚子受罪,结果孩子还没保住。因为迦夜的事,咱们一家离开起龙城。现在因为鹿白的事,木龙城也没人敢要你,你说你以后可怎么办…”
宫欣听着头都要炸了。她姆妈不管说什么事,最后总能扯到鹿白和孩子。她和姆妈吵过闹过,但是都没用,只要她姆妈开口,必然还是那一套。
她只能暗气暗憋,闭口不言,脑海中时不时闪现自杀的念头,但并未实施。
宫欣的体质还凑合,将养了**天就行动自如了。平匡带着一个女徒弟来复诊,之后鼓励宫欣出去晒晒太阳。
桃红柳绿,春色正浓。午后的太阳照在身上暖融融的。宫欣郁闷多日的心情有所缓解。
不远处的草垛旁,有些大肚婆也在晒太阳,看到她出来,几个人开始窃窃私语,不时对她指指点点。
宫欣一对白眼翻过去,把头扭向另一个方向。
“这些蠢婆…”
她自言自语骂了一句,但骂人的话刚出口,就呆住了。
思邪那个死鬼竟然也在晒太阳!
他不是死了么?怎么大白天的出来了?鬼不是怕太阳吗?不对,肯定是我眼花了!
宫欣闭上眼睛,摇摇头,然后睁眼再看。
思邪还在那里,在看她,眼神充满恶毒和仇恨。他的嘴唇也在动,似乎是在咒骂,而且正在往她这边走。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宫欣是亏心的,青天白日下见了思邪这只鬼,她吓得发根直竖,第一反应就是往家跑。
她要躲起来,她要找姆妈和阿爸,让他们保护她。
客厅里没人,两个卧室也没人。姆妈应该和平匡师徒在一起,他们去哪里了呢?
房后临时搭建的熬药棚子里似乎有人说话。宫欣赶紧冲过去。
“你家宫欣以后很难怀孕了。”
这是平匡在说话,宫欣震惊,不由自主停下脚步,把追她的鬼都忘了。
仿佛知道宫欣的心声,她姆妈惊讶地问平匡:“怎么会这样?她以前也掉过一个孩子,这次还不是一样怀上了?”
“她第一个孩子是被外力打下来的。当时别人不知道,她自己也没好好养身体,即使有男人,开始时也很难怀孕。时间久了,她的身体慢慢复原,所以这次才怀上了。”
说到这里,平匡忍不住叹了口气。
“第一个孩子受暴力没了,好不容易恢复了,第二个孩子又是受暴力后掉了。这…唉!其实她不应该这么早怀孕,还应该再养养。她刚复原就怀了这个孩子,本来就不咋安稳。”
宫欣的姆妈嗷一声就哭了。
“我苦命的欣儿啊!你说鹿白咋那个时候出现啊,他晚点来或不来多好,偏偏那个时候来,害了我家宫欣啊…”
“寒云阿姨,别急着哭,最好别让宫欣知道,免得她想不开。这些药你给她熬了吧,每天喝两碗。宫欣还年轻,我尽量给她调理身体,说不定以后还可以生孩子。”
宫欣的姆妈很悲观:“谁知道能不能调理好哦。她不能生孩子,哪个男人要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