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琦有些吃惊地看着情绪激动的朗沙。在他的印象中,朗沙一直温雅有礼,说话时必然微笑,即使有不同意见也不会脸红脖子粗地争辩,而是耐心的解释或劝导说服。
今天的朗沙和以往完全不同,看来凤舞的病情的确严重了。
“凤舞真的很危险?”
朗沙无奈苦笑。
“不危险的话,我会跑来找你?我是实在没办法了。她姆妈说她是心病,平匡也这么说。可是我无论和她说什么,她都毫无反应。能解开她心结的,也许只有你。”
停顿了一下,朗沙目光灼灼地盯着耕琦。
“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你都应该去看望她,哪怕说假话,你也应该唤醒她。她活着,你以后才有后悔的机会,否则,你必然后悔一辈子的!”
说完,朗沙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耕琦呆立沉思。
‘她活着,你以后才有后悔的机会,否则,你必然后悔一辈子的。’
朗沙的话像一记重锤敲打在耕琦已经封闭冰冷的心上。当天夜里,耕琦悄悄来到骆凤舞的卧室窗外。
屋子里隐隐传来女孩子嘀嘀咕咕的声音。他用口水润破一点窗户纸,看到乔柠正趴在骆凤舞床边,絮絮叨叨地和床上的人说话。
“…他是没有心的,你何苦为了他把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唉,罢了,我明天去求求他,让他来看看你……只要你醒过来,打我骂我都可以,千万别像现在这样不理我啊…”
床上躺着的女孩儿像木雕泥塑一样,面无表情,不动不言。如果不是胸口还有极微弱起伏,几乎以为是个死人。
耕琦心中所有的仇恨轰然倒塌,只剩下满满的心疼。他的凤舞,他心爱的女孩儿,竟然被他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哧啦”,激动之下,他的头杵在窗户上,把窗户纸弄出一个窟窿。
“谁?”乔柠吓了一大跳。
耕琦怕她尖叫,急速把窗户拉开,“是我。”
“你…终于来了!”乔柠激动地捂住自己嘴巴,双目莹泪。
耕琦点头,“是的,我来了。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乔柠立刻手忙脚乱地收拾了一下,然后站起身向外走。走到门口,她又扭回身严肃地盯着耕琦。
“你不会是来报仇的吧?”
耕琦有些哭笑不得,“我有那么恨她吗?会对她那么狠心吗?放心吧,我是来看望她的,不会做任何伤害她的事。”
“那就好。希望你记住自己说的话,如果你敢伤害她,我…我就和你拼命!”
怪不得别人都和乔柠叫小辣椒,这性子还真是辣!耕琦心里感叹了一句,却没再出声,因为他的目光被床上的人儿牢牢地牵绊住了。
近距离看凤舞,让耕琦的心更痛了。
昏黄的灯光下,她的脸苍白得透明,仿佛一块冰,下一刻就要融化,消失得无影无踪。耕琦伸出双手,想去抓住她,不让她消失。
但他这双拿惯武器的手却止不住地颤抖,最后只是徒然地握住了她被子外面那只苍白的小手。
小手冰凉柔软,手腕处有轻微的搏动。感受到搏动之后,耕琦这才安了一点心。
他坐在床边,把脸贴到她的脸上,闭上眼睛,感受她微弱的呼吸。眼泪决堤而出。
“凤舞,对不起,我该早点来看你。没想到你病得这么重。洛梨阿姨说你身体没病,是心病让你昏睡不醒。我以为你像平日那样睡觉而已,只是睡得时间久些。
看来朗沙说的对,睡觉也会睡死的。幸亏他的提醒,否则我真的有可能失去你,那样我绝对会后悔一辈子。
凤舞,我来了,我来看你了。其实没来看你的这些日子,我从来都没忘记你。
我只是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姆妈和弟弟惨死的真相。想和你分开一段时间,好好理顺一下我们的感情。想通过每天精疲力竭的训练取代往日仇恨的煎熬。
我把自己的心装在石头壳子里,可是仍然阻挡不住对你刻骨的思念。曾经我憎恨这种感觉,认为那是懦弱的表现,那是没有亲情没有良心的表现。
每当我想你时,就会同时想到阿爷、姆妈和弟弟。我悲哀,我痛苦,我暴躁,我烦恼,但是我仍然抑制不住思念你。
我以为我爱你的心已经死了,把咱们的爱情信物埋掉,但我又挖了出来。
现在我很明确,你是我一生解不开的情结。凤舞,醒来吧,快点醒来,把身体养好,看着我如何打败燧火,给阿爷、姆妈和弟弟报仇。
一切的根源都在燧火身上,即使你受他挑唆,但乔柠说的对,你已经不是原来的你。犯错的是丫儿,我爱的是凤舞。”
泪水默默流淌,打湿了两个人的脸颊,冰凉而没有温度。耕琦抬起脸,仔细地一点点地擦拭着骆凤舞的脸颊。
女孩儿照样像石头人一般,完全不为男孩儿的哭泣诉说所动。她脸颊冰凉,仿佛下一刻就要面无表情地决然离去。你说什么都没用,我要走了。
想起凤舞在漫天白雪中禹禹独行的身影,耕琦再次感到自己的世界只剩下苍凉的白色。他抑制不住,趴在凤舞的肩胛处,双手摇晃着她的身体,呜咽出声。
“凤舞,不要走,你快回来,求求你,不要走,有你在,我的人生才有色彩。”
骆凤舞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到了常年不在家的父母,宠爱她又经常搞恶作剧的哥哥,慈祥的奶奶,以及奶奶家的老式织布机。
这次父母都在家,没在东奔西跑。他们的模样没有太大变化,正在守着一只砂锅炖东西。
妈妈愁容满面,“凤舞总不醒,医院查不出原因。龙腾说可能是那台机器弄出来的事。可是那么多人接触那台小机器,也没见谁像凤舞这样啊。”
爸爸拍拍妈妈的手。
“别担心啦,你操心也没用啊。医生不是说她身体状况没问题吗。说不定哪天凤舞突然就醒过来了。她还年轻,还有时间可以等待。咱们尽量把她的营养搞上去就好啦。”
骆凤舞有些懵,不知道爸爸妈妈在说什么,刚想张口询问,忽然场景变幻。哥哥正坐在医院的病房里。病床上躺着一个女孩儿,正是现代的自己。
我这是穿越回来了吗?骆凤舞高兴地奔过去,却发现病床始终和自己保持一个距离,无论如何都跑不到那里。
骆凤舞不死心,仍然不停地努力奔跑,这时,哥哥开口了,她赶紧凝神倾听。
“凤舞,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研究所成立了一个专家组,专门对那台时空变换器进行研究。
经过论证,大家一致认为,你晕倒在时空变换器旁边,意识全失而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就是那台机器出现了瞬间的时空转移作用,把你的意识以某种形式传送到了某个时空。
我们弄了好多只小猫小狗还有猴子之类的动物,把它们弄到机器前面,也有完全失去意识的,可惜还是找不到你的线索。
我乖巧懂事的好妹妹呀,你啥时候才能醒哦。你陷入长久昏睡状态,爸爸妈妈和奶奶都快埋怨死我了。
唉,不知道你的意识到底被传送到哪里去了。这阵子我们又用那台机器展开了试验,感觉到了一点异能量,不知道那是和你有关的现象还是前几天的流星雨引起的。
你到今天都没有醒,看来我们还需要再研究再试验才行。我得回去好好查查资料,再改进一下那台机器,争取把你从异时空抓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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