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马嘶吼着,马蹄声雷动,左翼的帕拉丁骑兵、右翼的蛮族骑兵顿时与李锡尼雇佣的哥特骑兵撞在了一起。剑劈矛刺,无数人从马上栽倒了下来。
中路,各自的五面神旗也搅在了一起,士兵们围绕在各自的神明身边,高声怒喝着、搏杀着,士气高昂、状若癫狂。
“陛下,看上去撒旦他们……”马提尼亚努斯迟疑着,吞吞吐吐道。
李锡尼皱着眉头,他也看出来了,撒旦他们不是加百列、拉贵尔他们的对手,已经是在苦苦支撑了,若不是周遭的士兵们在奋不顾身地支援着他们,也许他们已经要败了。
唉,果然和我预想的差不多……李锡尼苦笑一声,自己得到的消息,早在米尔维安大桥战役时,当时还叫朱庇特的撒旦他们就被加百列他们击败了。
“陛下,我们的骑兵也已经顶不住了。”保罗也急忙道。
远处,右翼的骑兵依靠着铁血的纪律与素来以剽悍著称的蛮族骑兵胶着着,难分胜败。可左翼……在号称天下第一的帕拉丁骑兵的不断冲击下,已在隐约有溃散的迹象了。
“弓箭手,左翼,无差别射击……中路,第一、第三、第五、第七、第九步兵军团顶上……”李锡尼冷冷地从牙缝中蹦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命令。
“陛下……无差别射击?”马提尼亚努斯愣了一愣,那里纠缠在一起的还有自己人呢。
“无差别。”李锡尼的声音冰寒的就如同阿尔卑斯山顶的雪峰,又转头看着马提尼亚努斯,用毫无感情的语气问道:“你有意见吗?”
马提尼亚努斯一个寒颤,忙急着道:“没……没意见。”
哥特人而已,又不是罗马人,李锡尼哼了一声,转回头去。
前排的长矛向前平举着,一个个步兵方阵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前行进。步兵方阵后,漫天的箭雨呼啸而起,向着帕拉丁骑兵,向着正拼死阻挡帕拉丁骑兵的自己人飞射而去。
无数的骑兵顿时纷纷栽下马来……
“陛下,您看……”一个年轻的将领焦急地看着帕拉丁骑兵的方向,愤怒地向君士坦丁低吼着。
“哼,无耻之徒,找死……”君士坦丁不屑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李锡尼,你以为我最精锐的帕拉丁骑兵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无赖的手段吗?你以为除了你以外,就没有其他人想过用这个办法对付帕拉丁骑兵吗?今天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用花岗岩打造的无畏的神经吧。
“举圆盾,护头……”帕拉丁将领们高声下达着命令,骑兵们夹紧战马,纷纷举盾迎着飞向自己的箭矢,手里的利刃却不停歇,狠狠地劈向对面的敌人。
哥特骑兵根本看不到来自身后的箭矢,看着不断背脊中箭摔下马背的袍泽,看着对面的帕拉丁骑兵灵活地用盾牌遮挡着箭矢,看着不停从自己的身边飞速滑过的羽箭……仅存的一点勇气突然之间也再见不到半点踪迹了。
左翼,三轮箭雨后,哥特骑兵突然溃散了,战士们纷纷转过马头,向着自己的本阵逃去。
帕拉丁将领的嘴角浮现起一抹阴险的笑容。整齐划一的,所有的帕拉丁骑兵就如同约定好的,习惯性地朝溃军的右翼划出一个美丽的弧线。
在亮闪闪的利剑的压迫下,溃散的哥特骑兵不由自主地向中路逃去。
步兵们正排列着整齐的方阵,突然便看见自己的骑兵向自己的侧翼冲了过来。
这……怎么办?列阵举矛……?可那是自己的骑兵啊,是自己的袍泽啊……躲开吗?我们的阵型……而且步兵的速度……步兵军团长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纠结着、迟疑着,不知该如何下令。
骑兵瞬间冲进了还在懵懂着的步兵方阵,无数的步兵被战马冲翻在地。铁蹄践踏下,步兵们哀嚎着,不住在地上翻滚。
“举矛。”军团长声嘶力竭地叫了出来,一支支长矛举了起来,插进了奔腾而来的战马的胸膛……
战马嘶吼着、哀号着,继续往前冲撞。马背上的骑兵看着迎向自己的长矛,举起了手中的利剑……
乱了,骑兵和步兵搅在一起,一片混乱……
帕拉丁骑兵好整以暇地跟在哥特骑兵后面,不住地收割着掉队骑兵的性命,不住向刚刚从自己骑兵的铁蹄下逃出性命的步兵挥动长剑……
“第一至五步兵军团,上。”君士坦丁下着命令。
“退,退,退过西布鲁斯河。”李锡尼疯狂地下着命令。
大军如潮水般退过了西布鲁斯河。
“将桥毁了,沿河结阵。”李锡尼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看着河对岸不断被屠戮的还来不及撤退过河的士兵,急急地下着命令。
西布鲁斯河流淌着,似乎并无所谓自己已被染成了通红,也完全不顾及在她身边刚刚惨死的那许多士兵,更毫不在意在她的两边隔着她僵持着的两支大军。
看着河流阻拦住了君士坦丁的骑兵,李锡尼的战士们恐惧到变形的脸庞总算缓和了下来。
西布鲁斯河虽然不算是条大河,河流也不算湍急,可是却真实地阻住了骑兵前进的道路。君士坦丁叹了口气,如果架浮桥强攻的话,伤亡必然是惨重的,到时候就算突破了西布鲁斯河,还哪里再有战力与李锡尼决战?
君士坦丁坐在河边,静静地坐着,看着河流上游那郁郁葱葱的树林,倾听着河水的潺潺声。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竟把远处的树林映成了金黄的颜色。
君士坦丁站了起来,回到了军营。
夜色下,一队队骑兵和轻步兵悄悄走出军营,向远方的树林行去,为首的似乎就是君士坦丁和奥丁,噢,不,现在是拉贵尔了。
清晨第一抹阳光照射到了西布鲁斯河上,河水波光粼粼的,昨日的血红已被冲洗了干净,只有岸边石块上那一滩一滩已干涸的近乎黑色的暗红似乎还在提醒着人们昨日发生的惨烈。
“架桥,强攻。”加百列站在军前,沉声下令。
一排排士兵们顶着盾牌,排成防御力最强的乌龟阵,在军官们的口令声中,迈着整齐的步伐向河岸冲去。
对岸,李锡尼的军队严阵以待,漫天的弓箭、短矛密集地飞舞着,射向西罗马的乌龟阵。只砸得行进中的盾牌砰砰直响,偶尔盾牌与盾牌间稍露出一丝缝隙,一个士兵就栽倒在地上。
到了岸边,士兵们在河上迅速搭建着浮桥。
李锡尼的抛石车不断将巨石砸向河面上的浮桥,弓矢不断将一个个敌人射倒在河里。岸边顶着盾牌,举着长矛的士兵,不断刺向泅在水中的敌人。
君士坦丁的弓箭手也躲在举着高大盾牌的步兵身后,朝着李锡尼的军队反击。双方不停便有人中箭倒下。
很快,太阳到了头顶,又很快,太阳渐渐偏西。河里到处都是尸体,加百列焦急地看着天又看向河对岸。
马蹄声,远处似乎传来了阵阵马蹄声。加百列精神一振,立刻向马蹄声的方向望去。余晖下,金黄色的树林那边,马蹄声越来越大,突然一队队骑兵出现了。斜阳的映射下,那成千上万的骏马、那成千上万的战士,也被染成了一片金黄,宛如无敌的天神的勇士,在如雷的马蹄声中,杀向李锡尼的大军。
“帕拉丁骑兵……”李锡尼的大军里一声凄厉的尖叫。
一片混乱,岸边,李锡尼的大军顿时被骑兵冲击得人仰马翻。
正在强行渡河的士兵们精神一振,口里衔着剑,呼喝着快速地搭建着浮桥,奋勇向对岸涉去。
到达对岸的士兵越来越多,西布鲁斯河上浮桥也越来越多……
战役结束了,李锡尼败了,败得极惨。无数的士兵战死,无数的士兵投降了。
李锡尼领着残兵败将逃入了拜占庭。看着城外君士坦丁的大军耀武扬威,李锡尼只敢带着早已丧失了斗志的士兵们躲在城墙后瑟瑟发抖,却再也没有出城野战的勇气。
士兵们士气高涨,君士坦丁却是忧心忡忡。拜占庭……自己一直在祈祷李锡尼千万不要逃去拜占庭,可惜……
拜占庭并不大,也并不非常出名,可她的地理位置……
唉,君士坦丁叹了口气。一片山丘上,拜占庭就这么矗立着,南边是马尔马拉海,北边是金角湾,东边扼守着赫勒斯滂海峡,西边居高临下俯瞰着色雷斯平原。整个拜占庭宛如一座天造地设的要塞,易守难攻。
看来,李锡尼的眼光也是不差,和自己有异曲同工之处啊。不过总算还好,第一次战役,李锡尼竟然选在了阿德里安堡。若是自己,应该就会放弃那片土地,直接将这里作为战场。那样的话,居高临下的冲击,自己决不可能赢得那么轻松。
君士坦丁骑着马,在帕拉丁骑兵的护卫下,和加百列一起在拜占庭的弓箭射程之外察看着拜占庭的地形。
一艘艘庞大的战舰正穿过赫勒斯滂海峡,停泊在金角湾,一队队士兵在船边从船上卸下成堆的货物,再搬运进拜占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