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先生,无妨,还是那句话,若我连这里的考核都过不了,又如何能应付学宫的大考。至于其他学子,那便更是无碍,我只埋头求我的学,又与他人何干?”王翦哈哈一笑,并不在意,若能考上自然最好,就算考不上也没关系,还有徐福呢,自己只是个保底而已。
那先生叹一口气,将牌子递给王翦道:“你去院子里找兵字号房吧。”
王翦恭恭敬敬接过牌子,对先生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农字号房,徐福出来了,对他而言,考核并不难,考题便是三种不同地区的农作物的种植方法。对此徐福自是极熟悉的,三下五除二便全答完了。交给考官后,考官频频点头,两种农作物的种植分毫不差,最后一种甚至更有别出心裁的极精妙的想法。考官也是农家中出类拔萃的才子,细思之下,竟似有豁然开朗之觉,立刻给了徐福一块腰牌,上面写了‘优秀’二字。
徐福来到柜台前,费有才一直等在那里,院子里却传来乒乒乓乓的响动。
“唉,不听我良言相劝,果然不出老夫的所料啊。”那先生摇了摇头,捻着胡须道:“这兵字号的考官虽称不上顶尖,却也是我禝下学宫有名有姓的高手之一,素来最恨秦人。看来此次考核竟选了武考,想来是要教训一下你的同伴。我早已劝过王翦,可他就是不听啊。”
听了先生的话,徐福只是微微一笑,武考?还不是顶尖的高手?想虐王翦?唉……但愿王翦莫要下手太重,惹人注目啊。
费有才却是更不在乎,开玩笑,那可是能带着自己在天上飞的存在,比武?你别被王翦吃了就好。
王翦出来了,轻轻松松,身上一点伤痕也没有。
“走吧,搞定了。”王翦晃了晃手里的‘骄子’腰牌。
“那个……考官给了你这块腰牌?”先生张大了嘴巴看着王翦。
“没有,我自己翻出来的。”王翦咧嘴笑了笑:“他已经昏过去了,没法子给我腰牌了。”
快走出大门时,王翦又回头极轻松地对那屡屡好心提醒自己的先生道:“先生,您放心,他只是昏了而已,一会儿自己就会醒了。”
几天后,巍峨壮阔的禝下学宫热闹了起来,门口十几个学宫的门人在先生的带领下,不断给前来投学的学子做着登记。
“徐福,优秀,农家,你跟着那位师兄,他专门负责农家的考生。”一个门人看着徐福的牌子,客客气气的,这牌子是临淄招学馆的,不容易得到,若在别的地方,这样的考生便该是骄子了,日后极可能是同窗。此时好好结交,将来若能一飞冲天,便也能提携自己一二。
“王翦,骄子……”另一个门人拿着王翦的腰牌,有些迟疑,前些日子便听说了,招学馆兵家的考官竟被人打晕,夺了‘骄子’的腰牌,想来便是此人。能打晕那位考官,此人断不简单,纵是拿了‘骄子’的腰牌,也不为过。
“怎么?”王翦眼一瞪。
那门人一哆嗦:“没……没什么,你跟着那位师兄,他是负责兵家的考核的。”
王翦点了点头,趾高气昂地站到那门人所指的师兄身边。
得意什么?学宫的考核可断不会是比武那么简单粗俗了。那门人心中忿忿不平着。
当……学宫里一声钟响,各家的门人带着参加自家考核的学子走向了各自的考馆。
农家的考馆,人并不许多,徐福正襟危坐,看着手里的竹简。
“如今六国抗秦,军粮时有不济,该以何作物在六国普及,以供六国军需?”
徐福看着眼前的竹简,竹简上只有这一道题目,确是迎合时势。只是该以何种农作物在六国普及……六国面积辽阔,土壤、水质都不一样,气候也多有不同,而且此时地瓜之类都还没传入这里,哪有什么农作物可以迎合了六国的需要?
仔细想了想,徐福在竹简上刻下‘因地制宜’四个字,然后开始洋洋洒洒了起来……
王翦坐在第一的位子上,全然不顾周围其他学子对自己的指指戳戳。
哼,若是武比,自己又怕过谁?文比么……呵呵,那就看各自的本事了
一册册竹简发下来了。
“为将者,当严明军纪,方可治军。汝若为将,如何治军?”
竹简上简简单单就这一题。
王翦一愣,这也太简单了吧,简直便是作弊啊。
当年姬武王拜姜尚为帅出兵伐戾王时,自己与杨戬便苦苦思索一夜,一起拟了十七条军令,五十四斩,交于姜尚。想不到今日的考题便是这个,当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洋洋洒洒便在竹简上刻写了起来:
“治军当重军纪,军纪如法,须得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让将校军卒知何可为、何必为、何必不可为,方能令行一致,挥军如使臂膀。
军令如山,首重设令。吾若为将,当设军令十七条,合五十四斩:
其一、闻鼓不进,闻金不退,举旗不起,按旗不伏,此为慢军,犯者斩。
其二、呼名不应,点视不到,违期不至,动乖纪律,此为欺军,犯者斩。
其三、夜传刁斗,怠而不报,更筹违度,声号不明,此为懈军,犯者斩。
其四、多出怨言,毁谤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治,此为横军,犯者斩。
其五、扬声笑语,蔑视禁约,哓詈军门,此为轻军,犯者斩。
其六、所用兵器,克削钱粮,致使弓弩绝弦,箭无羽镞,剑戟不利,旗帜凋敝,此为贪军,犯者斩。
其七、谣言诡语,造捏鬼神,假托梦寐,大肆邪说,鼓惑将士,此为妖军,犯者斩。
其八、奸舌利齿,妄为是非,调拔士卒,互相争斗,致乱行伍,此为刁军,犯者斩。
其九、所到之地,凌侮百姓,逼淫妇女,此为奸军,犯者斩。
其十、窃人财物,以为己利,夺人首级,以为己功,此为盗军,犯者斩。
其十一、军中聚众议事,私近帐下,探听信音,此为探军,犯者斩。
其十二、或闻所谋,及闻号令,漏泄于外,使敌人知之,此为背军,犯者斩。
其十三、调用之际,结舌不应,低眉俯色,面有难色,此为怯军,犯者斩。
其十四、出越队伍,搀前乱后,言语喧哗,不遵禁约,此为乱军,犯者斩。
其十五、托伤诈病,以避征进,捏故假死,因而逃脱,此为奸军,犯者斩。
其十六、主掌钱粮,给赏之时,阿私所亲,使士卒结怨,此为弊军,犯者斩。
其十七、观寇不审,探贼不详,到不言到,多则言少,少则言多,此为误军,犯者斩。
立此一十七令,但有五十四犯敢犯其一者,不论亲疏贵重,皆以军法处斩,则令行禁止,军威立肃,所到之处,当者披靡。”
一气呵成,全部写完,王翦将竹简交给了考官,一回头再看其他学子,有的只刻写了几行字,还有的甚至还在苦思冥想……
到了学宫门口,却听见吵吵嚷嚷的声音,王翦好奇,忙跑出去看,却见一个白白胖胖的年轻人牵着头毛驴正和那些负责登记的门人争吵。
“各位学长,我的腰牌便在此处,如何便说我是做假?”小胖子攥着拳头,脸上的青筋也爆了出来。
“哼,你不是临淄的考生,腰牌上又是‘优秀’二字,按着规矩便是配给你良马一匹,如何你却是骑着毛驴过来?”一个学长鄙夷地看着小胖子:“定是你用了什么法子得了别人的牌子,过来冒名顶替的。”
“你胡说。”小胖子脸红脖子粗的:“我平素与我这驴子相依为命惯了的,不忍骑着马来,却让它孤苦在家。故此将马放在家中,骑了它来,又有何不可?”
“你这话说了,可有人信吗?”学长只是摇头,不住冷笑。
“我拿此腰牌时,招学馆的人和我说,要我好好保管这块牌子,说你们这里认牌不认人。”小胖子怒道:“如今我拿着牌子,又为何处处刁难于我?”
“禝下学宫的规矩确是认牌不认人,可你疑点颇重,却由不得我们不怀疑。”那学长也是理直气壮。
“你们……你们不按规矩办事,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小胖子暴跳如雷。
“呵呵,几位学长,万勿动气。”王翦却是个最见不得不平的人,忙走上前去道:“我却觉得这小兄弟所言有理。”
“你是谁?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学长翻了翻白眼:“我劝你好好待在一边,静侯录取的榜单发布,莫要在此滋事,耽误了你自己的前程。”
“呵呵,难道仗义执言,便就能耽误了我的前程吗?”王翦冷哼一声道:“若禝下学宫只是如此仗势欺人、黑白不分,便入不得学,又有何妨?我只担心,若有一日天下传扬,还有哪位君子敢来这里求学?”
学长顿时吓了一跳,有些恼羞成怒道:“你少要血口喷人,我等哪里仗势欺人、黑白不分了?”
“呵呵,既然学宫的规矩是认牌不认人,那为何竟要为了这个小兄弟坏了规矩?”王翦微微一笑:“其实这位小兄弟是真的考生,还是冒名顶替却是极好辨别的。若是他进了考馆,能够榜上提名,自然便是真有才学,就定是真的;若是没有考中,那么他便自此与学宫无缘,到了那时,是真是假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了。”
“好,说的好。”一旁却有一人拍着手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