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有个副将,名唤姚荣,却最是个老成持重的,此刻见鲁豪一副点头哈腰的样子,眉头一皱,上前抱拳道:“天君大人,请恕小人冒犯,您既是国师相请而来,却不知可有国师的手谕?或是其他信物?”
一听这话,洛神脸色一寒,只不住冷笑道:“果然凡人不可理喻,我在天庭本是逍遥,却禁不住那申公豹苦苦哀求,动了恻隐之心,才下得凡尘,如今却被你这等蝼蚁羞辱。那申公豹来寻我时,还是元神出窍,如何便能给我什么手谕、信物?也罢,既然你等并不信我,我又何必留在这里?这杨戬你们自己去对付罢了。”说罢,做势便要飞走。
鲁豪大惊,哪里便肯让这根救命稻草就这么走了,忙赔笑道:“天君莫恼,如何这就要走?天君乃是神仙人物,我等自然是敬慕仰视、尊崇有加,哪里却会不信?还要什么手谕、信物?我这副将为人蠢笨,最是没有头脑,偏偏只会循规蹈矩,得罪了天君,回头我自会责罚,还望天君恕罪。”
洛神一拂衣袖,只看着天,哼了一声。
鲁豪回头又对姚荣一瞪眼道:“还不快向天君赔礼?”
姚荣皱着眉头,却碍着自己的顶头上司,只是无奈,勉强低头一揖道:“天君在上,小人无礼,还请天君恕罪则个。”
洛神也不理他,只问鲁豪道:“我才从天庭下来,也有些乏了,可有地方让我休息吗?”
鲁豪见终于将洛神留住不走了,顿时欣喜若狂,忙道:“天君玩笑,我这游魂关虽是不大,也比不得朝歌,可给天君找处歇脚的地方却如何没有?天君且随我来,我自给天君安排个最好的居处。”
洛神点点头,便跟着鲁豪去了。
到了一看,果然亭台楼榭、小桥流水,虽说不上有多富丽堂皇,却也颇有一些别致。
鲁豪忙向洛神介绍道:“天君大人,此处本是末将内眷的居处,确是这里最雅致的地方了,只是恐怕却比不得天庭,让天君大人受委屈了。”
洛神看着这地方,没来由却想起自己在地球的小房间,叹了口气道:“此处虽是灵气不足,也少了仙兽灵禽,但地方倒是不小,也算难为你了。你却不知,天庭虽好,可上神也多,哪里人人便都能得了这么大的地方。”
鲁豪见洛神说得真切,更是确信洛神乃是天庭天君。本是唯恐天君不满,如今洛神首肯了,自是高兴万分,忙道:“只要天君不嫌弃,便是末将的福份。天君只管住下,这里还有婢女仆佣,天君可随意差遣,莫要客气。”
洛神点点头,突然问道:“我听那杨戬说你囚禁了他的徒弟,他的徒弟却是何人?也是魔神吗?却不知你是如何拿住他的?”
鲁豪哂笑道:“他那徒弟,也是个凡人,哪里会是什么魔神。天君不知,他收的徒弟,便是那南伯侯姜崇禹之子姜顺,他虽未传姜顺法术,却也教了他十二支‘攒心钉’的功夫,端是了得,也折了我不少得力的手下。却在从孟津回南姜的路上,被我设下埋伏,生擒活拿了。”
洛神皱着眉头道:“既是反贼之子,一剑杀了也就是了。为何又偏偏留在手上,惹出杨戬那个祸端?”
鲁豪叹口气道:“我原驻守此地,为的是防着南姜作乱,攻打我朝歌。本来手下还有数万人马,与南姜也能对峙。可大王为了攻伐西岐,竟将我这里的兵将调走大半,若不是手里拿着那个小子,让姜崇禹投鼠忌器,这游魂关早不知被攻破多少回了。”
洛神这才明白过来,便点头道:“原来如此,那这小子还得好好养着,切莫弄死了他。”
鲁豪听天君如此说,忙道:“果然便如天君想的一样,我原将这姜顺吊在了城墙外的囚笼里,可几天后又觉得不妥,只恐他捱不住,便就死了。于是我便将他从囚笼里放出,关在地牢之中,好吃好喝地招待着,却将另一个俘虏换了进去。”
洛神一愣,忙问道:“囚笼?俘虏?我却未见到城墙外有什么囚笼啊?”
鲁豪嘻嘻一笑道:“实不瞒天君,前几日,那杨戬便已来游魂关过,却把那俘虏当成姜顺给救走了。”
洛神听了,也笑道:“如此倒也有趣,想来那杨戬回去后定是气疯了。我倒真想看看他见到那个假徒弟时的表情。”
“却如天君所说,他气得不行,这两天日日来我游魂关挑事。”鲁豪有些得意,又有些后怕道:“啧啧,他那手指真是厉害,能射白光,威力无穷。今日若不是上神及时到了,还不知会被他掀起什么风浪呢。”
“那白光?哼。”洛神一脸不屑:“那最是低浅的术法,有何稀罕?明日他不来便罢,来了,我便有法子拿他。”
鲁豪一听,大喜道:“天君果然神威,若天君真能拿住杨戬,便是奇功一件了。”
洛神道:“你且带我去见了那姜顺,我在他身上取些东西,做件法宝,方可擒了那杨戬。”
鲁豪一愣,心中却生疑惑,忙问道:“却不知天君要从那姜顺身上取什么东西来做法宝?他也只是个凡人,难道不能从旁人身上取吗?”
洛神叹口气道:“你哪里省得这神法仙术的奥妙?这姜顺与那杨戬既是师徒,便定是杨戬在这凡尘中因果最重之人,取他一滴血,祭炼在这法宝上,方能困住杨戬,别人的哪里合用?”
鲁豪笑道:“这却简单,天君乃是不沾凡尘的神仙人物,哪里却要劳烦天君去那地牢这般腌臜的地方?我自让人给天君取来便是。”
洛神摇头道:“这取血却不容易,我要的是那姜顺的心头之血,取了后,那姜顺还不能死去,故而还需有段口诀。只这口诀乃我天庭不传之秘,若流入人间,有那有心之人拿来害我们上神,却是大不妙了,故而只得我亲自去取。”
鲁豪略一犹豫,道:“也罢,这姜顺素来便是那姚荣看着,天君稍待,我去找那姚荣,拿了钥匙,将那姜顺提来这里,也省得麻烦天君跑那一趟。”
“什么?这天君要这姜顺?大人,这天君既无手谕又无信物,本就来得蹊跷,又说要取什么姜顺的心头血,着实古怪啊。”姚荣拱手抱拳,大声嚷嚷道:“那姜顺关系重大,若那天君乃是杨戬的同伙扮的,却该如何是好?大人,此事万万不可。”
鲁豪只哼了声,斥道:“你懂什么?那杨戬连他同伙共是四大魔神,除杨戬外便是姜尚、雷震子和哪咤。姜尚是个老头儿、雷震子是个壮汉,哪咤更是个童子。这天君乃是个美貌女子,如何会是杨戬的同伙?且那姜尚使的是打神鞭和杏黄旗,雷震子用的是棍子,哪咤兵器多些,有枪、有圈,还有双稀奇古怪的靴子。可这天君使的却是大戟,我也看过,这大戟也是神材所铸,绝不是我们这些青铜打造的凡物。如何便会是那魔神同伙?如今那杨戬猖獗,我却如骨梗喉,一筹莫展,若那天君真能拿了杨戬,我游魂关从此便是高枕无忧了啊。”
“大人,就算那天君不是魔神,可这姜顺关系重大,若在押解途中,被人劫去了,却是兹事体大。”姚荣见鲁豪不信自己,也是无奈,咬咬牙跪倒在地,一抱拳道:“还望大人明鉴啊。”
鲁豪想了想,也犹豫起来:“那你的意思是……?”
姚荣忙道:“大人,为了稳妥起见,如今便请那天君移驾,去那地牢,我多选拣些兵将跟着,只将地牢堵得严实,如此方能万无一失。”
鲁豪皱着眉头,斟酌道:“万一那天君不肯……”
姚荣心一横,拱手道:“大人,若是那天君不肯,便定是有问题啊。”
鲁豪叹口气道:“也罢,且按你说的办吧,我先去请天君。”
“天君,却是实在不好意思,我已问过姚荣,如今那姜顺在那地牢里,被铜链锁着,一时也找不到钥匙,却是提不出来,只能麻烦天君移驾,前去地牢了。”鲁豪编了个借口,小心翼翼在那里看洛神的反应。
洛神皱了皱眉,想了想,提起大戟道:“罢了,你前头带路吧。”
鲁豪见天君没有恼怒,顿时笑逐颜开,在前面引着洛神往地牢去。
到了地牢,姚荣早早便侯在那里,身后密密麻麻竟全是兵将,看着竟有数百人,还有不少弓箭手。见到鲁豪和洛神,姚荣一挥手,兵将齐声高喝:“大将军威武,天君威武。”
鲁豪脸上一抽,这就是多拣选些兵卒?你咋不把兵营搬过来呢?对天君大人有这么不放心吗?此时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装没看见,弯着腰,看着天君大人,赔着笑道:“天君,这里便是地牢,您看是现在下去吗?”
洛神看到那么多人,脸上也是一滞,只皱了皱眉头,却是没说什么,对鲁豪点了点头。
鲁豪一挥手,姚荣立刻过去打开地牢的大门。鲁豪点头哈腰,在前面给天君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