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们就在这里守着?”一个金衣人问道。
“守?”首领想了想,咬牙切齿道:“这姬公遂最是狡猾,指不定会出什么幺蛾子,万一他有什么法子跑了……哼,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他不成。如今他也跑累了,也受伤了,趁他病,要他命,给我攻。”
“是。”金衣人齐齐喝了一声,持了利剑,向高台上猛攻上去。
来了,终是忍不住了吗?姬公遂从地上一个翻身,蹿到了台阶处。来吧,杀一个便是赚一个,今天我就和你们拼了……
呼,呼……姬公遂单膝跪在地上,胸口起伏个不停。
滴答,滴答,头发上,衣襟上,全都是湿漉漉的,不断往下滴着,地上红色的一点一点,迅速汇聚在一起,宛如一个小小的湖泊。呵呵,自己如今已是一个血人了。姬公遂嘴角扬了扬,他们都被救出去了吧?眼下便是立时死了,也没什么后悔的了。
金衣人的首领皱着眉头,带着手下,一步步,小心翼翼地向高台上走去。这是个什么人啊?竟是如此悍勇?我们可是精锐,是精锐中的精锐,今天竟是折损了一大半了。这些追魂夺命的暗器还真是可恨,竟射杀我好几个弟兄。如今你已跪在地上,想来也是疲惫到极点了吧?想来血也流得差不多了吧?也该束手就擒了吧?
首领一步步挪到姬公遂的面前,姬公遂抬起头,向首领笑了笑,沾满了血污的脸,笑容也显得那么怪异。姬公遂摇晃着举起手里的剑,首领飞起一脚,剑飞得老远。姬公遂晃了晃,栽倒在地上,勉强用手略略撑起半边身子。
“哼,你不是挺能打的吗?我看你还能撑到几时?”首领将剑举得老高,朝姬公遂狞笑着。
姬公遂的右手伸进镖囊,镖囊里只剩了一支镖了。就送给你吧,姬公遂用最后的力气扣紧了飞镖。
呼,剑光闪烁,直往姬公遂的头顶落下……
完了,呵呵,竟连射出一支镖的力气也没了。姬公遂惨笑着,抬头看着迎面而来的利剑,就算是死,我也要抬着头……
轰,一道白光,首领炸裂了。
一个小娃握着枪,扇动着翅膀,从天而降,挡在姬公遂的面前,宛如一尊天神,不,她就是神。
“神,她是神。”金衣人早已杀得心惊胆寒,全仗着姬公遂已气力耗尽,才撑到了现在。乍一看到一尊天神降临,顿时吓得作鸟兽散,一下便跑得无影无踪了。
“走,姬将军,我们回家。”本来对姬公遂尽用些手段折腾崇黑彪还有些不满,可如今看到姬公遂奄奄一息的样子,哪吒竟是说不出的敬意。
姬公遂看着哪咤,笑着点点头,竟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哪咤一手揽住姬公遂,一手握枪,振动翅膀,飞上天空。
月色下,一只金雕见那金衣首领被这会飞的娃娃炸成碎片,悲鸣一声,直向哪咤扑来。
哪咤挥动长枪,在空中划出一道枪芒,金雕一个盘旋,躲了开去,又扑将上来。哪咤皱着眉头,一边飞,一边不住地挥动长枪。难道对付一只扁毛的畜牲,也要动用那激光了吗?
唰,金雕又扑了过来,哪咤刚想张口,怀里的姬公遂手一扬,一道寒光,金雕一声哀鸣,从空中坠落了下去。
“还好,我还有最后一支镖。”姬公遂笑着,声音很轻很轻。
“嗯,你如今的镖法着实不错了呢。”哪咤笑着,将怀里有些下沉的姬公遂往上提了提。
“那也是你教得好。”姬公遂也笑着,头一歪,竟昏了过去。
“上神大人。”姬公遂从床上悠悠醒来,却见哪吒正坐在一旁,不知在想些什么,赶忙用胳膊将自己勉强支撑起来,却立刻一阵疼痛。
“你醒啦?”哪咤被这一唤,回过神来,脸上却是一红,适才自己竟满脑子都是这姬公遂浑身是血,兀自不退的样子,那一身顶天立地的男儿气概……呸,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又胡思乱想起来?
“多谢上神大人相救。”姬公遂的声音还是很轻。
咳、咳……哪咤掩饰似地咳嗽两声,急忙对姬公遂道:“我也是听了你手下叫吴耶的报信,便飞了过来,还好总算及时赶到了。你还有伤,莫要急着起来,好好歇着。”
“上神大人,我这都是些皮外伤,却没什么事。”姬公遂笑着,突然竟咳嗽了起来,一口鲜血夺口而出,被子上顿时殷红一片。
哪咤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若真都是皮外伤倒也罢了。大夫已是来过了,这姬公遂身上二十几处剑伤,皮肉外翻,血流了许多,但包扎止血之后,确没什么大碍。只是他的胸口却被拳脚重击了不知多少下,如今却是有些内伤,本来也不打紧,可如今看着……
“你受伤颇重,莫要乱动,先好好歇着。”哪咤扶着姬公遂躺下。
“上神大人,我那些弟兄都救出来了吗?”姬公遂喘着粗气,眼里满是殷切的期望。
“都安全救出来了,连那位崇小姐也被救出来了。”哪吒叹了口气,看着姬公遂发亮的眼睛:“你那些弟兄们如今都被梅继贞安排在军营里,只是城禁太严,暂时送不出城。”
姬公遂摇了摇头,哼了一声,安排在军营里?暂时送不出城?恐怕也不那么简单,许是还有握在手里当人质的想法吧?
“你先莫要多想了,先把伤养好吧。”哪咤知道姬公遂的不满,却也无能为力,只得摇摇头,吩咐了侍女几句,便退出了房间。
“上神大人。”见哪吒走了进来,崇应凰和梅继贞立刻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施礼道。
“崇小姐、梅将军。”哪吒也还了一礼,问道:“大夫怎么说?那些药可能配齐吗?”
梅继贞叹口气道:“姬将军的伤虽是看着吓人,倒都不严重,若是能及时用了药,便好得也快。只是如今崇黑彪已下了命令,将城中所有的药铺里治伤的药都收走了。我是军中之人,府里本是备着各种金创药的,姬将军的外伤自然是不打紧。可是他的内伤,却缺了一味极要紧的药材,我这府里也没有存货,若是弄不到,却是麻烦得紧。”
哪吒皱着眉头,问道:“既然如此,那崇黑彪将药收在了何处?”
梅继贞摇了摇头道:“这却查不出来,只知道负责收药之人是伯侯府里的一个管事。这人原只是个给崇黑彪打杂的小厮,却是因着崇黑彪做了伯侯,也跟着沾光升了上来。听说在攻打伯侯府里姬将军那些手下时,表现极是英勇,被崇黑彪格外赏识,这才交给他办了这个差事。”
“那可否将此人拿住了拷问一下?”哪吒想了想,试探着问道。
“这个恐怕也不容易,如今风声紧,这些伯侯府里的人整天都在伯侯府里待着,极少有出来的。”梅继贞苦笑着,却见哪咤脸色不虞,忙又道:“不过我也已经派人去打探了,若是有什么法子,在下一定尽力。”
听梅继贞都这么说了,哪吒倒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却只在暗暗发愁,唉,若实在不行,自己只得飞回西岐一趟,可是这来回的时间……
“大人。”正在此时,梅继贞的一个手下匆匆跑了进来,对着梅继贞耳语了几句。
“哈哈,好。”梅继贞精神一振,转头看向哪咤道:“上神大人,真是好运气,那个小子出来了。”
哪咤一愣,紧接着便是一喜,忙问道:“他去了哪里?”
梅继贞笑道:“也该着姬将军命大。我的人打听到,这小子最近勾搭了个卖炊饼的媳妇儿,却是在伯侯府里也待不住,偷偷跑出来和那婆娘私会去了。这会儿正在那婆娘的房里,我的人正盯着呢。”
哪咤精神一振道:“那还不赶紧将他拿住?”
“这个……此人毕竟是崇黑彪的亲信,我的人若是露了脸,除非便是将他灭了口,不然被崇黑彪知道了,恐怕不妥。”梅继贞却有些迟疑道:“可是若真将他杀了,万一取药的时候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我这里实在为难得很。”
“不妨,既然如此,我去便是。”哪咤一展眉头,噌就站了起来。
“如此便有劳上神大人了。”梅继贞顿时松了口气,却看着哪咤娃娃的样子,又略略皱着眉头道:“只是上神大人这模样实在引人注目,之前在这崇城又已是露过相了,就这么去拿人……”
“呵呵,你便给我准备套江湖女子的装束便是。”哪咤笑了笑。
换好衣服,哪咤从里屋转出来,已是个亭亭玉立、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只将崇应凰和梅继贞看得目瞪口呆,心里只道这变化之术,神鬼莫测,果然真是上神。
出了梅府,按着梅继贞说的地方,哪咤寻了过去。
西街边,一块破烂油腻的招牌在风中吱吱呀呀的来回摇晃着,门关着,看着便没什么人。对面墙角处蹲着两个人,似乎在唠着嗑儿,可眼睛却时不时往店铺里瞟。
哪咤走了过去,背着身,拿着块令牌匆匆在这两人面前晃了晃。
“人还在里面吗?”哪咤抬着头,看着远处,轻声问道。
“在,没出来过,转角那里有道矮墙,可以翻进去。”蹲着的人头也没抬,看着自己的同伴嘟囔着。
哪咤轻轻点点头,向西街拐角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