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主内主外(1 / 1)

玉旻安入座之后,秦晔见他先代自己夫人请罪,向着宰相夫妇恭谨道:“蕙儿今日身子不适,儿子便没让她过来。”

他的声音是低沉厚重的男声,他说话的时候,下人们全是凝神屏气,不敢发出丝毫的声音。

秦晔想到了先前看到的那个怀着孕的妇人,估计已经有六七个月了。

宰相夫人闻言微笑点头,她似乎很满意自己的儿子如此体贴妻子,便道:“她这些日子确实辛苦,来人,将备好的点心和粳米粥送去倚竹苑,都是她爱吃的。”吩咐之后,她又道:“你才从京城回来,前两个月又在燕南,那个地方就是六七月里也冷得人哆嗦,可也没少吃苦。”

玉旻安只是微笑了一下,并不回话,这边玉旻宁却开口问道:“对了旻安哥哥,那个燕南王听说手下有三百死士,每日都要饮人血,这可是真的?”

见他微笑道:“不过是用来唬你们的,现在不都成了三百死尸了。”

玉旻宁闻言油然而生出一种敬佩,稚嫩的脸上藏不住兴奋,他对于“死尸”这个词并没有表现出孩子般的怖畏,反而笑了起来,这是秦晔没有想到的。

“旻安哥哥运筹帷幄,那个燕南王先前大言不惭还辱骂哥哥,还不是成了刀下鬼!要我说,应该先割了他的舌头!”

他越说越激动,竟然站了起来,挥着拳头做出了手起刀落的姿势,惹得他胸前的长命锁一阵响动。

秦晔不禁感叹,这真是个有打架前途的热血少年。

但玉旻宁说完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他皱了一下眉头,蹲下来拉着玉旻齐的胳膊。

“旻齐哥哥若是还能上阵杀敌,镇守边疆,旻安哥哥主内,大陈国还要那个皇帝做什么!”

此话一出,下人们脸上都露出惊诧的神色,秦晔也觉得诧异,因为在自己的认知里,从高中历史书上也学过,皇权是一种很有权威的东西,皇帝是至高无上的象征,甚至不容怀疑——而这个只有七八岁看起来一脸叛逆的小男孩却都不将皇帝放在眼里。

果然,玉肃轻轻咳了一声,但宰相夫人不想将玉旻安与现在的玉旻齐相提并论,便道:“旻安手下的那个叫王钟的,也守着漠北两年了,不也是让北胡不敢来犯?要我说,这打仗和治国哪里能相提并论,旻安要不是——”

她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便不说了。

右腿一直是玉旻安不愿人提起的隐痛,但郑氏知道,当初若不是为了救玉旻齐,玉旻安哪里会被毒箭射中,瘸了一条腿,也因此不能上马作战,才让玉旻齐抢了风头。

念及此,不由心中愤恨。

但玉旻安此刻却望向玉旻齐,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看了玉旻齐一眼,便望向玉肃。

“旻齐倒比先前清瘦了,我从燕南带了几个精致的木雕玩意,是个有名的匠人做的,待会我让人给旻齐送过去。”

秦晔看向玉旻齐,他从入座到现在一直旁若无人得用象牙筷子挑一片西瓜里的瓜籽,玉旻安说完,他的瓜籽也挑完了,却不吃,而是换了一块西瓜重复着这种运动。

好像他们说的所有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他从始至终也没抬起头来看玉旻安和宰相夫妇一眼。

—————

一顿饭毕,秦晔站得两脚发软,便想要快些回去歇着。玉旻宁听闻玉旻安还带了其他的玩意,是手下昨日才从燕南送过来的,在京城的时候没见过,便缠着玉旻安去了。

宰相夫人自然也去歇着了,然而玉肃却吩咐下人,带玉旻齐去他的书房里。

秦晔此时有点后悔昨夜对他说的那番话,今日一整日他都不看自己、不与自己说一句话,这让秦晔觉得仿佛少了什么。

他必然是有自己的苦衷才会装疯的吧——那些大道理他肯定也是明白的,又何须自己去说教他?

但若真的只是个孩子般,那昨日不去找他,自己也确实太无情了。

秦晔焦灼的坐在廊下等着,莫不是在一个精神分裂病人的身边待久了,自己也精神分裂了么?

等了半晌,午后的阳光又温暖,秦晔不知不觉就开始打盹睡着了。有人踢他的腿,便很快醒了。

原来是赵管家。老头子见秦晔醒了,背着手没好气道:“乏了?先回去罢!”

秦晔便四处瞅:“公子呢?”

赵管家见他四处张望,倒嘿嘿笑了。秦晔觉得这个老头子多日不见,怎么表情这么欠揍。

“你对二公子很上心嘛。”

言语之间似乎另有所指,秦晔便有些恼火。但念他是管家,触怒了他搞不好还会被罚月钱,便恭恭敬敬道:“服侍主子,自然是做下人的本分。”

“哼,你倒油嘴滑舌!”

秦晔想辩解,但还是忍住了。赵管家看他没再说话,心里便高兴了一点。

“二公子要用了晚膳才过去,老爷会安排下人送他,你走吧。”

秦晔看他转身就走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

秦晔先前也知道这宰相一年多没去兰馨苑了,偶然见玉旻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

不由得心内就有些担忧。

回到兰馨苑,依旧是空空落落的,这失落感便是放空了脑子也还是挥之不去。

秦晔捡起一个瓶子,看到里面躺着一只孤零零的蜈蚣,便拿了旁边的树枝也去逗弄。那蜈蚣似乎是觉察到了一丝乐趣,便一次一次想要爬上那细细的枯枝。

——或许,他只是太过寂寞了吧。

有人从后面捂住他的眼睛。

秦晔心内一动,脱口便道:“公子?”

“秦晔,是我。”

原来是绿萝。

秦晔不禁有一丝失望,但绿萝并未察觉,她手中拿了个灰布袋子,在秦晔眼前晃了晃。

“我来还你的钱啦。”说着,她便将袋子放到了秦晔手上。

秦晔感受着重量,好像还是原来那个银锭子,一点没变。果然打开拿出来看时,还是那个灰灰胖胖的银元宝。

“我想了一下,还是不能要你的钱。这是主子给你的,你留着自己用吧。”

秦晔觉得她反射弧有点长,但终究还是把钱拿给他了。

其实是她母亲不许她接了秦晔这么大数额的钱,她虽想为母亲看病,但更不想让她生气。思量再三,便决定还是还给秦晔。

“这是——五十两对吧?”

绿萝点点头。

“一两可以买两石大米?”

绿萝再次点头,并且有些诧异看着他,心想个还用问?秦晔想得却是,果然以前看一些古代货币的书籍还是有用的,这里的货币换算跟明朝相似,便就将银子收下了。

“一两可以买两石大米,五十两,够你吃几年的吧?”

秦晔听着声音耳熟,抬头一看,果然是那个大汉走了进来。

该来的还是会来——但就你这骄横跋扈又无脑的样子,真的不想去某点文里客串一下炮灰吗?

但秦晔看到旁边绿萝却有些发抖起来。

“你这么肥,给你只能吃几个月吧?”

那大汉却笑了,他拍拍自己的袖子,活动了一下手腕,做出了想要打架的样子,“秦晔,你到底是装傻还是胆子肥了,敢跟你赵二爷爷叫嚣?你爷爷在这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今天咱们新仇旧恨一块算!”

秦晔咬牙道:“宰相府里怎么会出你这种败类?那个管家是不是老眼昏花了!”

绿萝悄悄道:“秦晔,他是赵管家的侄子啊——你,把钱给他,向他赔罪便好了。”

秦晔心里面冷笑,但他偏偏倔起来,别说银子了,就是一片树叶子他都不会给这个人。

他转身跑到屋子里面拿出玉旻齐挂在墙上的剑。

秦晔拔出剑。

“有种的,来你爷爷这里拿!”

赵二卷起了袖子,抄起旁边的木桶就砸过去——他还是有点害怕秦晔的,毕竟上次与他撕打,膝盖竟遭了他的暗算,在床上躺了一整天才能下地行走,近身打他恐怕不利。

那木桶呼啸着向秦晔飞过去,绿萝吓得躲到了屋内,只敢偷眼睛看他们。

秦晔挥剑就向那木桶劈过去,竟然准确地将木桶劈成了两半,摔在门上,只是震的虎口发麻。

“拿剑是用来杀人的,不见人血,岂不可惜。”

秦晔闻声望去,只见玉旻齐缓步走过来,他声音清冷而且沉静,一改往日的撒娇与孩子气。

风吹得他衣衫微摆,从回廊处的阶梯款步向下,秦晔只能想到“翩翩君子”这个词,不禁呆住了,一时竟然忘了自己的主子似乎是各种病都好了。

那赵二早就眼睛都直了。

“把剑扔过来。”

他伸出一只手,但秦晔看到他另一只手垂下,似乎刚刚被什么东西狠狠划伤,鲜血淋漓,甚至可以看到手心那一条条裂开的可怖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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