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婚礼很快就举行了。
地点就在路向南的别墅,男人在外面的草坪上花了大价钱设置,红火的玫瑰花点燃了别墅里里外外的每一个角落,天空中飘着气球,空气里弥漫着香槟的味道,来往的人多是名流和云深的朋友,看得出来,路向南对这场婚礼也很是重视。
云深和她一样,父母都不在了,但是在云城也还是有一个远房亲戚的,结婚这天,新郎派人把新娘接过去,路途上格外的风光,这一场婚礼,称为之后云城长达一个月的饭后闲谈,男女之间言语道论,无一不是艳羡之情。
新娘在后台等了很久,时暖和她在一起,两人坐在沙发里,外面时不时传来一些欢声笑语,时暖看着化妆师给云深弄着头发,女人眯着眼睛无声的笑了笑。
“都说女人出嫁这天是最漂亮的,果然是这样,”时暖伸手握住云深的,脸上的笑意是发自肺腑,“云深,你嫁给他,一定会幸福的,我祝你幸福。逼”
她看得出来,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所以才会耗费心力准备这样一场盛大的婚礼。
来往宾客交错,人影绰绰,她只觉得有些恍惚绂。
那些酒杯碰撞的声音,她竟然,只在酒会这样的场合看见过,这样盛大而柔情蜜意的婚礼,她还是第一次参加。
傅云深眨了眨眼睛,“暖暖,你也可以的,等你找到了对的人,他也会给你这样一场盛大的婚礼。”
这样盛大的婚礼。
曾经也是幻想过的。
当初嫁给薄临城的时候,她也曾经暗中想过自己也许也会有一场婚礼,或许来的人不多,或许会举行的很秘密,但是只要两人能站在礼堂里宣誓,那样就很好了。
可是一切都只是她的幻想而已,事实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他和她结婚的那天,他甚至都没有出现,就她一个人和他的助理去了民政局,她拿着新鲜出炉的结婚照,竟然觉得那滚烫的红色,也像是冷冰冰的在嘲笑她一般。
现在想起来,当初的自己,也真的是傻到了极点,她只要一想到当时,就觉得心脏痛得厉害,觉得自己真的是愚蠢的无可救药。
“也许吧。”
她对未来还是有所期待的,只是,不再期待爱情罢了。
她已经没有了爱人的能力了,自从四年前,他提出离婚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这辈子,再也没有爱人的能力了。
否则,那么好的许风,那么多那么优秀的男人都在她的身边出现过,也有那么多男人追求过她,可是,心动,却是再也没有了。
一个女人若是不再有悸动,是不是就如同行尸走肉了?
她不知道。
只觉得这样的生活虽然很简单,但是,却也很无趣。
只有在看到小叮当朝着她笑的时候,她才觉得自己的血液是滚烫而温暖的,不是那么冷冰冰的温度,像是会冻结了时光的难堪。
很快就是婚礼的正式流程了,之前时暖也学习过,一切都做得很好。
亲眼看着云深和路向南交换戒指,拥抱亲吻,她站在一侧,竟然也被这样美好的画面感动的泪如雨下。
爱情的路途虽然充满了荆棘,但是只要彼此努力,越过了那些阻碍,牵着彼此的手,到最后,也终是会走到柳暗花明,那儿会有着无数盛开的玫瑰和蔷薇,来见证这一对男女的爱情。
婚礼彻底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天空纷纷扬扬的下了些雪花。
云深已经去后台卸了妆,时暖有些累了,便决定先回去休息了。
路向南站在别墅的大厅门口送着每一位离开的客人,时暖去后台换下了身上的粉色的伴娘纱裙,穿上了她本来的一件黑色的风衣,裹着围巾,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头发也遮住了自己的眼睛,身体被温暖包围,她朝着门口走去。
纷纷扬扬而冰冷的雪花落在她黑色的风衣上面,女人的肩膀上和发丝上很快积累了一片片的雪花,明明轻巧冷漠,却又莫名沉重。
“给lilian小姐拿把伞过来!”
路向南看到她就这么在雪天里走着,皱了皱眉头,毕竟是自己太太的朋友,还是这场婚礼的伴娘,她再怎么也不能这么狼狈。
一旁的保镖很快就从一边拿了把伞过来,黑色的伞举在头顶,很快就遮住了大片的雪花。
时暖看着站在一旁的新郎,勾唇笑了笑,“谢谢路先生。”
路向南伸手比了个不用谢的手势,挑眉笑了笑,“lilian小姐是我太太的朋友,自然不能淋着雪从我家门口走出去。”
男人站在她面前,“只是我从来没见过你,不知道lilian小姐是在哪里工作?”
这一点其实他是挺意外的,他从来不知道傅云深有这么个朋友,就像是这几年突然冒出来的一样,从前从没有听说过,也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时暖面无表情,“在
tang国外工作。”
她笑,“路先生,我先走了。”
“慢走。”
“……”
路向南看着女人的背影,修长的手指抵着眉心,不多时,就看见这个时候才开车过来的男人。
薄临城家里临时有事,老太太忽然生了病,他一整天都在医院里陪着,这个时候才过来,只是婚礼已经结束了。
擦肩而过。
一把黑色的伞触到他的肩膀。
薄临城皱了下眉头,扭过头,视线微微下落,就看见女人手腕上的一抹深绿。
只露出来了浅浅的一点。
时暖很快上了车,收伞的那一刹那,薄临城再次看到这张侧脸。
和当初在柏林的时候看见的那一张一模一样。
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
只是车子已经开动了,他想追上去问个清楚,却终究是没有挪动脚步。
路向南看着男人微微变化的脸色,伸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好看的眉梢微微扬起,“看什么呢?难不成对刚才那位小姐一见钟情了?咿,不错,这榆木脑袋终于开窍了啊?”
男人之间多的是调侃,薄临城不以为然,双手插进黑色的大衣口袋里,面无表情的抬眸,嗓音低低清冷,“不好意思,没能来得及参加你的婚礼,家里老太太出了点事。”
“现在来了也行,走,进去陪我喝一杯。”
下了雪,草坪上的摆设也被下人收拾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一些客人由伴郎和管家来送,薄临城和路向南进了别墅的客厅。
男人脱下大衣交给一旁的佣人,进去坐在沙发里,表情依然有些淡漠,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路向南把瓶塞打开,拿着厚重的玻璃杯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半杯的样子,酒红色的液体在玻璃杯里折射出好看的光彩。
“刚才走的那个人是谁?”
薄临城接过酒杯,身上的寒气浓重,路向南感觉到了便微微皱眉,让家里的佣人把客厅的温度调高了一点。
他转过头来,看着面前定定看着自己的男人,很快勾起了唇角,“你他么真看上人家了?”
“不是。”
男人垂眸,菲薄的双唇含着冰凉的玻璃杯的边缘,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这才启唇淡淡地道,“只是觉得有点熟悉。”
“呵呵,你什么时候也开始走套路了?”
还熟悉呢。
见色起意就见色起意,非得走这么矫情的路子干什么?
“问你话你就回答。”
薄临城近年来脾气越发暴躁,倒是不喜欢人拐弯抹角的和他玩迂回战术。
薄唇噙着淡淡的冷讽,路向南倒在沙发上,精致好看的锁骨微微的露在外面,他勾唇,“云深的朋友,这次婚礼的伴娘,lilian,国外的,以前没见过。”
“国外的?国外哪里?”
“我他么不清楚,伴娘的事情都是她在办,我没过问。”
何况傅云深那个女人,凡是都不喜欢他插手,比如就算是结婚了,她还是要混娱乐圈,那没办法,他只能继续给她铺路,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去和那些小花争资源,在家里安安心心相夫教子不好么?
薄临城拧了拧眉心,“算了。”
路向南看着他,“要是真动了心思,就去查查那女人的来历,你要查不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薄临城轻笑,“你觉得我还能对别的女人动心思?”
他觉得自己如今就如同行尸走肉了,一边惦记着那人不知所踪的女人,一边还要和薄林玩游击战,真他么累人。
不能动么。
路向南看着面前的男人,“我最近刚认识了一个那方面的专家,是我大学同校同学的老师,要是你需要,我可以帮你去问问,他待在云城的时间不多,可能你要根据他的时间来调整。”
“你还真比我自己还上心。”
话题倏然转换,薄临城淡淡的笑着,“要是有一天他真的成了我,向南,我希望你能替我处理好之后的事情。”
“说的跟你要死了一样,”路向南微微皱了眉,“你不用这样,只要你的意志力压得住他,他就不会出得来。何况,他出来是有契机的,这些年,他不是就没有出现过么。”
就只是时暖刚离开的那段时间,他的身体格外反常,那么多个日夜,基本上薄临城都没怎么休息,一到了晚上,薄林就趁机出现。
他当然知道他是趁着薄临城思想放松的时候出来想要去寻找时暖,可是多次无果,到最后,那个男人似乎也就是放弃了。
“他似乎在我身体里待不住了。”
“怎么会。”
路向南脸上有了一点龟裂的表情。
薄临城没在别墅多待,两人喝了大半瓶酒,薄临城便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没忘
记送上结婚礼物。
也真是大手笔,也真是不浪漫,人结婚当天送了人一个大单子,之后可有的路向南忙的了。
……
回到薄家别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七点的样子了。
白色的狸猫趴在沙发里蜷缩着,男人进去的时候,那一双好看的眼睛就定定的看着他,薄临城走过去把狸猫抱在怀里,嗓音有些清冷,“又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sorry。”
这只狸猫是曾经时暖看上的一只,她在网上看到的,有一天晚上无意间给他说了,他当时就记住了。
只是还没有等到他把它买回来,两个人的关系就已经入冰山破裂,无可挽救了。
这只狸猫的眼睛和她很像,很漂亮,他抱着它的时候,感觉那个女人就在自己的怀里。
整栋别墅冷冷清清,她的房间每天都是他来打扫的,屋子里的陈设和当年一模一样,柜子里多了很多衣服,都是这些年走秀之后的新款,他都花了高价买回来,这么几年了,竟然堆了整整的一个衣帽间。
薄临城抱着狸猫上楼,把它放在女人的床上,自己坐在女人从前坐着的梳妆台前面,拉开抽屉,里面是她曾经的一些装饰品。
有很多他随手买给她的礼物。
放在最上面的,是那一刻血红的红宝石戒指。
他还清清楚楚记得自己当初说了什么伤人的话,他还清清楚楚记得自己离开房间之后她撕心裂肺的哭声。
是吧,一个女人失去自己的孩子,那该是多么的痛彻心扉。
可是那个时候,未必他就不难过,他心里头还是很难受的……
那个孩子,从来都不是他不想要,而是,不能要。
薄临城死死地捏着那枚戒指,看着上面血红的颜色,突然觉得心脏疼得厉害,浑身都有些飘飘然,视线有些模糊,后脑勺传来一点剧烈的疼痛,眼前一黑,红色的戒指咚的一声落在了地上,男人闭上眼睛,重重的倒在了梳妆台的上面。
睁开眼睛的时候是熟悉的地点。
薄林的眼睛布满了血丝,男人起身,看着自己身上一丝不苟的西装,有些嫌弃的皱了皱眉头。
去了男人的房间,薄林打开男人的衣柜,找到自己的衣服换上,然后就听见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短信提醒。
菲薄的双唇勾了勾,薄林点开,就看见一条信息。
男人的脸上瞬间浮上一抹欣喜的表情,想也不想的下楼,拿了男人的车钥匙,从车库了取了车,径直开到了某一处别墅小区。
时暖一回到别墅,随便煮了点东西吃了,然后就上楼洗澡睡觉了。
忙了一天,实在是有些疲惫,眼皮一下子就闭上了,有些沉重,脑袋晕晕的。
女人穿着单薄而好看的睡衣,肩膀微微的露在外面,整个人睡着的时候看起来格外的迷人和香烟,屋子里点着一点香,是安神的。
时暖这几年其实都不太能睡好觉。
有些时候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当初那把刀在自己的眼前晃动的样子,还有刺破自己脸颊皮肉的感觉。
当时就吓得要死,之后,也只是装出一副我很冷静我很勇敢的样子,她早就觉得会绝望很毁灭了,只是她还是不想去死。
人生,她还没有活好。
她总要给自己一个交代,父母把她生下来,不是让她自我毁灭的。
她觉得自己死缠烂打着薄临城的那些年,就是会自己的不尊重,最父母的不孝。
她很后悔。
睡前吃了点安神的药,药和水都放在床头,女人的睡颜带着一点惆怅,时暖枕着自己的手臂,温柔入眠。
梦里面有小叮当活泼可爱的身影,似乎小叮当只有在她的梦里,才是健康的。
她刚才回来之后就和小叮当通了个电话,小叮当只是催促着她快点回去,她连连说好,等这两天去山上看了父母,她就会买飞机票飞回柏林。
留在这里,实在是有些触景生情。
这个地方是时家的住宅。
薄林看着外面的一切,绕着围墙走了很久很久,然后他发现这里没有监控,于是直接爬上铁门,跳进去,然后又爬上了二楼,从外面打开人屋子里的窗户,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进去了。
月光很亮,也很凉,就这么照在床上女人的脸上。
薄林走过去,看着那张脸,很快就皱了眉头。
一张很陌生的脸,他脚步和眼神都有些颤抖,走过去,掀开女人的被子,就看见时暖穿着单薄的睡衣。
薄临城调查她,为什么呢,肯定是觉得这个女人和时暖有关系。
他是最清楚他的了,他脑子里的所有思想他都是知道的,所以他拼了命的也要出来,想看看这个男人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修长的手指落在女人的脸上,薄林很快闭上了眼睛。
这张脸,和她根本一点都不像,怎么可能是她呢?
薄林自嘲一笑,转身想走。
目光淡淡地落在一旁梳妆台上的玉镯上,头脑瞬间如同被棍棒敲打一样的感觉,再睁开眼睛,男人的五官恢复了冷漠,眉心狠狠地蹙着,有些狼狈的在地上喘气,大约过了四五分钟,薄临城这才起身,长身玉立的站在屋子里。
看见梳妆台上的玉镯。
男人菲薄的唇瓣勾勒出淡淡的弧度,转身,看着床上睡得安稳的女人。
大步走过去,轻轻的坐在床边,修长而冰冷的手指缓缓地落在女人的脸上,五官上,仔仔细细的描摹,一丝一毫也不愿意放过。
“时暖,是不是你,你醒过来,告诉我,嗯?”
“在柏林工作……我上次也看见你了,我相信,不是巧合。”
到底是谁呢?
不管她是不是时暖,他都觉得,自己可以从她的身上找到关于时暖的信息。
男人的手指在女人的脸上细细描摹着,像是蚂蚁在柔嫩的皮肤上爬着,时暖很快皱了皱眉头,呼吸有些难受,猛然的睁开眼,就看见自己的床边有着一个黑影,她吓了一大跳,却还是面无表情的模样,当即就从床上起来,女人白嫩纤细的手指攥着被单,然后遮住了自己的身体,眼神里带着一点厌恶,可因为看清楚了对方是谁,竟然一点害怕的感觉也没有。
薄临城看着她,“你到底是谁?”
她是谁?
时暖抿了抿唇,淡淡的看着自己面前的男人,他这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么?
不可能,他不可能知道的。
她的身份信息,许风当初自作主张的帮她从头到尾的进行了伪装,他怎么可能知道呢?
她今天在路家的别墅外面的确是看见了他,但是她故意把伞往下撑了一点,很快就离开了。
可是即便是他看见了她,他又怎么会来找她呢?
他这个语气,似乎是知道了什么。
时暖告诉自己不要乱,女人微微扬起了眉梢,嗓音低柔,言笑晏晏,“先生这么大半夜来我房间,似乎是私闯民宅,我可以告你。”
“这个房子姓时。”
时暖看着他,低低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已经把这里买下来了。现在,这里不姓时了。”
薄临城听着她的声音,觉得很熟悉,传入耳蜗让人觉得心脏都开始重新跳动,“你到底是谁?”
男人再次低低柔柔的问了一遍,想伸手去碰女人的脸,时暖瞪了眼睛,有些怒气横生。
他这么多年了还是没变,真是让人讨厌的性格。
时暖冷笑了一下,冷冷的眉梢微微的扬起,看着面前的男人,“哦,先生以为,我是谁?”
她倒是想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薄临城嗓音低柔,薄唇噙着微薄的笑意,修长的手指落在她身侧的床沿上,五官染着月光,模样好看的惊人。
“似是……故人来。”
时暖心漏跳了半刻,她别开脸,容颜不悦。---题外话---暖宝:我都换了脸了他咋还认出我来了?
薄总:哦,看到定情信物了。
暖宝:……
晚晚:我就是吐血也要你们见面!!!
薄总:亲妈求让我们在一起(星星眼)
暖宝:……
晚晚:可素,伦家好想后妈一次哦……
读者:找死???
晚晚: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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