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痛彻心扉。
陈平捂住胸口,两行泪水潸然而下。
“噗,噗,噗。”
一根根箭矢,被陈平拔出,细细数来,足有八十根。整整四囊箭也。
白骨露与外,血肉以翻出。典韦的尸身,遍布着刀身,枪伤,箭伤。
“典韦,典韦啊。”
“典韦,你醒一醒啊。”
陈平再也控制不住,摇晃着典韦的尸体,哭得撕心裂肺。
一起喝酒吃肉,一起猎兽打虎,一起奋勇杀敌。典韦,是陈平第一个交心之人。
一幅幅画面,不断在脑海中涌现。如昨日之景再现。
典韦之死,伤了陈平的心,断了陈平的臂膀也。
“主公节哀,主公节哀啊。典韦将军以死,死者为大,厚葬典韦才是。”
张辽一生重义,此情此景,被深深触动。
闻张辽之言,陈平晃悠的站起身。看着沉默的众人,一个恐惧的念头,从脑中划过。
连续败仗,又被曹军追杀,更是折了勇冠三军的典韦,此刻的军心,不稳也。
军心不稳,士气大失,又无军粮。这让陈平恐惧起来。
陈平害怕,害怕众部下离他而去。更害怕部下兵变,杀了他陈平,投靠曹操。
如今陈平大失精血,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这些兵卒,多为汝南兵,真有可能见利忘义。
陈平长吐一口气,揉搓着面颊,不断思考着对策。
此乃危机关头,必须稳定军心,现无任何筹码,只能用情义一道。
陈平相信,张辽,可被情义感动,众兵卒,亦会被情义感动。
看着身旁的小儿,陈平决定,演一场戏。
“啪。”
重重的一巴掌,陈平将小儿扇飞,然后抽出太阿宝剑,浑身都是杀气。
“仲德先生说的不错,孽子,你果然克我陈平。”
“自从有了你,每况愈下,连战连败。我大失精血不说,典韦与众兄弟,更是为了救你而死。”
“孽子,今日我就杀了你,为典韦将军,还有死去的兄弟们,陪葬。”
陈平快步上前,拿着太阿宝剑,就要砍杀小儿陈不平。
“主公,公子乃主公嫡子,将来要继承主公之志也。主公,万万不可啊。”
看着陈平要杀小儿,程昱大惊失色,连忙拦住陈平。
克父之言乃程昱所说,程昱万万没想到,陈平真要杀了亲生儿子。
“仲德,不要拦我,我非杀了这孽子不可。”
“如不杀,怎能对得起典韦将军,怎能对得起死去的各位兄弟。”
陈平一边说一边哭,悼念着典韦,悼念着死去的部下。
“黄二狗,徐州兵卒,为了就这孽子,胸口连中三箭,死于敖山山路。”
“刘大牛,汝南兵丁,先锋军甲士。为了掩护这孽子,身死与曹军之下。”
一个个人名,被陈平不断道出,每说一位兵卒,陈平都满脸悲伤。
陈平此举,让全军感动也。徐州兵卒,汝南兵卒都没想到,陈平,一直挂念着他们。
陈平,为了死去的部下,杀儿陪葬,真乃情义之人,陈平,当为明主也。
太阿宝剑高高举起,陈平满脸无情,对着小儿挥去。
“主公且慢,请听李儒一言。”
杀意已决的陈平,让李儒大骇。李儒将小儿抱起,道
“主公,如杀了陈不平,请先杀李儒。”
“主公曾言,李儒的命,归陈不平也。如不平死,我李儒,亦死。”
李儒双膝跪地,为小儿求情。许是被李儒感染,张辽亦求情道。
“主公,典韦将军,还有众兵卒忠勇无双,即使身死,亦无怨无悔。”
“主公,不平还是个孩子,如杀了不平,当愧对典韦的在天之灵,更寒了众兄弟的心啊。”
“求主公勿要杀子,求主公勿要杀子。”
“噗,噗,噗。”
全军上下全部跪倒,对着陈平,感动涕零的求起情来。
“诸位兄弟,快快起来,快快起来。”
陈平将太阿宝剑插在地上,然后满脸感动,一一将部下扶起。
此刻的陈平,内心十分高兴。情义二字,当为制胜法宝也。
杀儿陪葬这场戏,让陈平与众部下的感情,紧紧的拴在一起。
待全军上下起身时,陈平对着众部下,大声道。
“典韦将军身死,诸位兄弟身死,吾等当报仇雪恨,杀败曹军,一雪前耻。”
“全军听令,向汜水进。探马隐蔽探查,一有情况,立刻回报。”
陈平的军令,带动了全军将士的仇恨,那是对曹军的仇恨。
“为典韦将军报仇,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全军将士手拿武器,高举头顶,不停怒吼。此刻的陈平军,热血沸腾,斗志昂然。
“吁。。。”“驾。。。”
陈平骑上乌雉大宛马,带着典韦的尸身,与众兵卒一起,向汜水进。
陈平要背尸复仇,更要找个好风水,埋葬典韦。
当然,这都是表象,陈平最主要的目的,有两点。
其一,埋伏曹军,进而杀败曹军,彻底摆脱曹操的追杀。
其二,是救他的孽缘,张蝉。现在的陈平,最关心的,亦是张蝉。
想到了张蝉,陈平又想到了被打的小儿。一巴掌下去,陈平可是十分心疼。
回望去,看着李儒怀中的小儿,一时间,陈平愣愣出神。
此刻的小儿,满脸平静,失去了以往的活泼,不哭也不闹,小脸面无表情。
不会被打傻了吧。要知道小儿最害怕的,就是杀他的李儒。在敖山山路,李儒可是差点杀了小儿。
陈平想到这里,心一下子揪了起来。陈平准备好好的看看儿子。
“李儒先生,把孩子给我,我要跟不平说说话。”
看着调转马头,骑马奔来的陈平,李儒神经紧绷。
“主公,难道汝还要杀儿不成。”
李儒的话,让陈平一阵欣喜。陈平没想到,他刚刚的表演,竟然骗过了李儒。
看来今后,需向杀儿陪葬那般,真实,到位的表演。
陈平看着李儒,真诚的道。
“李儒先生,全军上下全部求情,我怎可再杀儿。孩子给我吧,我可是他的爹爹。”
陈平的真挚之言,让李儒松了一口气,李儒探出双手,将小儿递给了陈平。
将小儿揽在怀中,然后传出轻微的疼痛。陈平现,小儿正张开小口,咬着他的手。
“松口,怎么和你娘一样,学会了咬人。”
“不松,你要杀我,更要杀我娘,你不是我爹。”
小儿的话,让陈平一阵心伤。看来他的表演,彻底毁了小儿的童心。
“你要是不松,爹爹怎么救你娘。”
陈平的这句话,让小儿松开了口,看着没被打傻的小儿,陈平长松一口气。
“为什么不哭。”
“典韦说,男子汉,勿要再哭泣。”
小儿的话,让陈平再次感慨起来。典韦,你对我的大恩,你要我陈平,如何报答。
陈平想着想着,想到了典韦的儿子,那还是在琅邪时,典韦与一位歌姬所生,唤作典满。
现在的典满,应该比小儿还要小上一岁。待回琅邪时,当让小儿与典满一同玩耍。
“不平,以后不能咬人。只有女人,才会咬人,我儿现在是男子汉,当学男人之技。”
小儿虽然不接话,但小脸全是疑惑,让陈平心中一乐。
陈平从怀中掏出兵书,亦是那‘韩信兵法’残卷,交给了小儿。
“男人之技,当率领兵马,征战沙场。成为万人敌。”
“悟透此书,你陈不平,就学会了男人之技。”
陈平极为郑重的,将这兵家传承,传给了他的亲生儿子,陈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