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箭划破夜空,那点点灯光,像萤火虫一般,忽闪忽灭。
转眼再看,又如一条条火线,忽明忽暗,划过黑色幕布,直至落了下去。
竹篾成方,四面密封,架上糊纸,底部镂空。孔明灯的种种特征,全部呈现出来。
小心的将糊纸撕下,去除一些烧焦的部分,然后进行拼接,一行字体豁然出现。
“太平黄巾,围困阳都,形势危急,以待救援。获此灯者,告知官府,吾等家族,必有厚报。徐州琅邪,阳都诸葛。”
最后的落款,让陈平万分震惊。
诸葛,陈平完全没想到,这个三国最为有名的家族,竟然在阳都县城。
诸葛家族,三国最具影响力的士族。魏蜀吴,皆有诸葛家族的身影,并且都身居高位。
诸葛亮,自不用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乃震古烁今的一代名相也。
诸葛瑾,诸葛亮之兄,官至东吴大将军。
诸葛诞,诸葛亮族弟,官至魏国的征东大将军。
诸葛家族,可谓人才辈出也。
诸葛家族的出现,让陈平有了兵发阳都的想法。
但这个想法,不是救。只是看。
究其真正原因,则来源与历史。
历史,是可以改变的,这一点,陈平深信不疑。
陈平已经改变了一些历史,那就是身旁的典韦,会一直跟随与他。
但是,这只是微不足道的改变。
当大改变来临之时,所有人都感到深深的好奇和恐惧。拥有前世记忆,熟知这段历史的陈平,也不例外。
历史的大方向,让人敬畏,容不得任何人怀疑。
诸葛家族就是那历史的大方向。
因为他是主角,和司马家族,曹操,刘备,孙权一样的主角。
如果诸葛家族,被黄巾所灭,那么整个三国的历史,一定会改写。
不会有诸葛亮的隆中对,亦不会有后来的蜀国,更不会有那三国鼎立。而东吴和魏国,也不会有东吴大将军,征东大将军。
陈平就是想近距离的看一看,诸葛家族,这个三国最具影响力的士族,在黄巾之乱中,是活,还是灭。
如果活,那么变相承认,历史的大方向,是对的。
这段历史,需要诸葛亮,诸葛瑾,诸葛诞这样的人杰存在。
如果灭,亦能间接说明,历史的大方向,是可以改变的。
陈平倒是万分希望,琅邪诸葛氏,被黄巾所灭。
如果不灭,那么对陈平的打击,会非常之大。
我要返祖,我的人生,要像先祖那样,绚丽多彩。更要改变历史,为先祖正名。
陈平的初心,一直没变,他展现的每一次表演,使用的每一次手段。都在为心中的目标,不断奋斗。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但在历史的大方向下,我的目标,可能永远,永远都得不到始终。
历史,是一个被人蹂躏的姑娘,但也是一个巨人。极少数的人,可以肆无忌惮的蹂躏,但绝大多数人,无不臣服在巨人脚下。
陈平不甘屈服。
凭什么诸葛家族,司马家族,曹操,刘备,孙权是三国的主角。难道我陈平就不行么。
我陈平,能当这主角吗。以我陈平之力,能改变历史的大方向吗。
陈平不知道。
但陈平知道,他的心足够强大,除非他死,任何的外在因素,都磨灭不了他的初心。
我陈平即使完成不了初心,也要在这段历史潮流中,弄潮一番。
想到这里,陈平豁然开朗。诸葛家族带给他的心结,也被完全打开。
这番感悟,让陈平呆坐了一夜。而他的好兄长典韦,亦守护了一夜。
陈平看到身旁的典韦,笑了。
至少典韦,以被我陈平改变,只要不忘初心,就够了。
历史的大方向,管它作甚。
历史,终究是人书写的。改不改变,都是历史。一切,都随它去吧。
陈平拍着典韦的肩膀,站了起来。放眼望去,黑夜已过,那朝阳,正缓缓升起。
琅邪郡治地,阳都县城。
黄巾渠帅,管亥,一夜未眠。
从糜家败退之后,管亥奉少主之令,率所部黄巾,攻打徐州各郡县。
接连攻下北阳,东阳两城,获取粮草辎重,车马牲畜无数。这使全军上下,士气高昂。
管亥也是意气风发,满脸得意。
但到了攻打阳都县城时,形势完全逆转。
五万黄巾,用了两天两夜的时间,竟然攻不下城墙低矮的阳都县城。
那守城之将,让管亥真正领教了守城之法。
其中奥秘,管亥现今都无法悟透。
守城之法有三。
其一,细粉,黄巾军凡吸入或接触双眼者,无不痛苦异常。轻则强烈巨咳,眼泪直流。重则丧失战斗力,双目失明。
其二,金汁,恶臭无比,滚烫如油。凡伤口被其烫伤者,不到一个时辰,开始溃烂,并向全身扩散,让人苦不堪言。
其三,黑砂,小如米粒,大如扁豆。奇烫无比,肌肤沾之,深入皮肉,痛彻骨髓。要想清除,只能挖肉取之。
三种守城之法,让管亥与所有黄巾军,甚为胆寒。
想起昨夜的空中之火,管亥是更加畏惧。
敌方到底是何人,神秘手段频出,守城之物,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还能让火飘与空中。
在管亥的眼中,阳都的守城之将,显然成为了大贤良师般的神秘存在。
必须杀之,如若不然,凭此人手段,所有黄巾,俱遭殃也。
黄巾尊崇大贤良师,但绝不允许敌方,拥有与大贤良师一样的存在。
想起了大贤良师,管亥亦想起了少主,想起了少主赐予的黄巾力士。
管亥十分懊悔。当初为了少主的安全考虑,管亥并没有索要黄巾力士。
如黄巾力士在此,攻破此城,易如反掌。
再围城一天,砍树造梯,建造高垒。待明日,发动总攻。
吾管亥就不信,这守城之将,还有那守城的几百兵卒,各个都像黄巾力士那般,不知那痛苦,不知那疲累。
就是耗,也要耗死你。管亥破阳都县城的心,愈发坚定起来。
阳都县城,女墙之上,一中年人,身高八尺,羽扇纶巾,注视着伐木筑垒的黄巾,发出一阵阵剧烈的深咳。
“昨日夜观天象,暗卜龟卦。测家族之命运。然天机隐晦,不可查也。但那隐晦之处,伴一亮星。其星光璀璨,从东入中,洒向阳都。定是那援救之人。可那亮星,深寒无比,银光滔滔,犹如天狼,不知是福是祸。天道难测,吾诸葛珪,虽以得道,然无能为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