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桃既然乐意,小小也挺高兴,让张夫人启程前跟方举人家回了话,一时皆大欢喜。
衙门里头也没了什么事情,只是天赐新官上任,直到小年之后又勤勉了几日,这才封了印回家。听说了粉桃的事情,他捏了捏小小的鼻子:“你倒是大方,我还以为你怨她扫了你的面子,打算让她在外头花园子做到终老呢!”
小小叹气道:“当时是有些不开心,不过就算为孩子积攒些阴德罢了。再者说了,到底跟青竹几个都是一起出来的,她们一气连枝的,若是处置不当,岂不是伤了青竹几个的心?”
天赐听着一愣,他还真没想过这种事情上头需要考虑下人的意思。以前赵家没用过什么下人,便是后来银钱宽松了些,陈氏也舍不得买人,都是从庄子上的农户里头挑了能干的媳妇子进来帮工,也没说过考虑下人家乐意不乐意啥的,何时想过还用考虑下人的心情。
听小小这样说,心里便莫名地柔软,揽了她入怀中,抚着她的发笑道:“我的小小不但长得像菩萨,这心地也跟菩萨一般淳厚。”
小小叫他说得脸上绯红,挣了两下嗔道:“青天白日的,也不收敛些,若是丫头们进来看见,我还要脸不要?”
天赐这才放了她,哈哈笑着往外头书房去了。
一晃便到了大年夜,几个嬷嬷管家们领着安园的一众人等给小小夫妻两个叩了头,分赏了红包。小小和天赐都是年轻人。也是爱热闹的,不拘他们戏耍,还叫厨房整治了上好的席面大家一同享用,整个安园其乐融融的。只是小小瞌睡愈发大了起来,没等到午夜放炮仗,便点头如钓鱼一般。庞嬷嬷几个见了好笑,忙与青竹墨兰几个一起扶了她回去安歇了。
待天赐同温皙饮宴罢了,带着酒气归来,便被小小睡猪似的模样惹得好笑,到底也没惊动她。自己洗漱了之后往书房胡乱歇了一夜。
过了年。各处拜年宴请的帖子多了起来,小小懒怠动弹,打发回事处的一一回绝了。没想到余杭各处富绅风闻郡主有了身子,又送了一轮礼物。倒叫小小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少不得一一回拜感谢。
衙门开了印。天赐自去点卯,小小却突然胃口刁蛮起来,闻不得油腥。吃不惯鱼肉,急得庞嬷嬷几个上蹿下跳,整日就忙着给她弄吃的。原本重视的粉桃的亲事,则全权交给了温嬷嬷处理。
小小自然乐得省事,干脆大手一挥,放了粉桃的籍,又从公中拨了两百两银子给粉桃置办嫁妆,自己另贴了五百两银子给粉桃做压箱底的私房,便是在余杭这富庶之地,也算得上是极丰厚的一份嫁妆了。
便是没有这嫁妆,方举人家也不敢低看了粉桃,不过因着这份不菲的嫁资,自然对粉桃要高看一眼。粉桃开始不明白,郑妈妈一点拨,自然也就通透了,少不得又是去给小小磕头谢恩。
只是小小如今每日吃饭如喝药一般,哪里有心思理会其他?原本丰满的脸颊眼瞧着渐渐消瘦,弄得安园上下人等都跟着不得安宁。她自己每日也是饱受孕吐之苦,旁的都分不出心来。
正月二十上头,先是接到江陵的家书,问她一切是否安好,陈氏有心想要过来照料一番,但是最近天佑也开始议亲,据说跟赵明礼闹得挺不愉快,陈氏分身乏术,只能信上安慰一番。
小小与天赐接到家书,只能苦笑。天佑从小就是个调皮不安分的,对赵明礼虽然惧怕,但是多为阳奉阴违。往日还有天赐在旁镇着,如今鞭长莫及的,天赐也只能望而兴叹罢了。
他近来衙门里头事务也多,有几桩事情更是格外烦心。小小饮食不好,他也挂心,如今听说了家里的事情,虽然一再劝说自己要放下心去,难免还是会挂念,忧思之下竟然病倒了。
小小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天赐从小心思就细腻她是晓得的,可没想到他居然小心眼到这个地步。不过闻着药味儿,小小竟奇异地没有反胃,倒是能坐在床边陪着天赐说话解闷,庞嬷嬷等人看了都啧啧称奇。
待身边服侍的人都避开了,小小才点着天赐的额头道:“倒没想到,你堂堂七尺男儿,心眼儿竟然小到如此地步。”
天赐听了自然不悦:“不过偶尔一病罢了,都是吃着五谷杂粮的,哪里就是我心眼儿小的缘故?”
小小便问他:“近日瞧着你老是愁眉难舒,衙门里头定然是有事的,加上惦记天佑,是不是一下子就急着了?大夫都说了,你这是忧思成疾,真不晓得你有什么好忧,有什么好思的。”
叫她说破心思,天赐脸略红了一下,扭了头合眼道:“跟你说不通。”
小小失笑,这男人,你对他好了,他倒像个孩子似的,不依不饶地撒娇卖痴起来。不过这模样在素来老气沉稳的天赐身上倒是少见,忍不住便逗他道:“小小一个余杭县衙,顶了天也是你最大,还有温先生张先生帮着你,难道有什么拿不下来的不成?值得你这般忧愁。再说天佑,他如今又不是那个打架都不会的傻孩子了,你为他操心那么多做什么?天长地远的,你又能管着多少?”
天赐忍不住嘟囔:“若是你能好生吃几顿饭食,我也不至于忧心,何必扯那些……”
这是被说破了心思有些不好意思,拿着她来顶缸呢!小小不以为意,轻声劝解道:“你那官场上的道理,我也不甚明白,不过兜兜转转无非一个‘利’字,万事皆可从此而破。至于天佑,你也不想想,你同他一般年纪的时候,都在做些什么,何必拘他那么紧,不如回信给公爹,叫他干脆放松些。反正赵家出了你这位探花,门楣已经立起来了,何必还叫他难受呢?”
天赐不语,小小也不再说话,靠在床边又有些睡意,微微低了头,竟是一番随时会睡过去的模样。她都这样了还一心替自己着想,天赐心里感动,高声唤了墨兰进来扶了小小去休息,自己则沉思起来。
说起来衙门里头那一摊子烂事也确实头疼。旁的不说,只提这最重要的一件,便是马上要进行的县试。余杭富庶,十户有九户都有读书人,便是乡下的泥腿子,也能之乎者也一番。这县试虽然每年都进行,但是依旧人数庞大,这取士一节便成了问题。自天下一统之后,余杭的县试每年都要闹些纷争,营私舞弊倒是没有,只是每次取士的人数,实在不好控制。天赐曾调阅过往年的文卷,那些文章真是花团锦簇一般,便是在江陵参加府试也是有一席之地,可在余杭,这样的人竟多如过江之鲫一般,可见文风之鼎盛。
难怪自己刚到余杭上任的时候,衙门上下瞧着自己都透出几分漫不经心来,想必是对自己的才华很有几分不屑。这点天赐心中有数,也颇为苦恼,他能在殿试中脱颖而出,与皇上对他的看好有着直接的关系,间接的当然还有昌武公府的关系在里头,便是不想承认,他心中也是qīngchu明白。若是此次取士上出一点点岔子,少不得那些读书人又能闹出抬着孔夫子游街的事情,自己这政绩自然颇受影响。
不确定因素太多,便是天赐也少不得受了影响,忧思重重起来。还有马上要往各处乡间派人劝农,他对农事的认识也只在施州那两年里上过一两次山,其他的也是两眼一抹黑,这余杭的农事到底如何处置,怎么个安排法,也叫他心焦。
病榻缠绵了几日,睡在榻上过了二月二,天赐到底jīngshén了起来,又往衙门去处理公事,只是心中焦急,jīngshén也没见得有多好。
倒是小小,进了二月之后,不晓得是不是天气好转,胃口又好了起来,喜得郑妈妈直说要烧香还愿。小小自然不肯,她虽然好了些,可还是有些发懒,不想出门。更何况说起寺院,她倒是对姑苏寒山寺颇为向往,只是路途太远,全是女眷出门也不方便,自然按捺了玩心,安心在家养胎才是。
再说如今县里县试的日子也定了下来,在四月二十二日。余杭春早,这个时候刚好过了插秧农忙的季节,免得冲突,不过相对天赐来说未免有些忐忑,少不得成日里担心,小小如何能有心思出门游玩?
好在粉桃成亲的日子定在了三月二十八,也算是让小小有了个事情跟着参合,不至于太过无聊。每日陪着温嬷嬷看一下粉桃准备的嫁妆等物,倒也好打发时间。布匹衣裳首饰等物,都是外头有名的老字号送进内宅来挑的,这事情本不用如此张扬,温嬷嬷也是想着小小无聊,拉着她逗乐罢了。加上青竹几个没成亲的跟着凑凑热闹,日子说说笑笑的,倒也过得极快。
这一日刚送走了银楼的掌柜,门上忽然来报,说是有个老爷的亲眷来投奔,语焉不详的,弄得小小摸头不知脑的,忙叫郑管家亲自去看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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