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淑兰打定主意之后,就立刻行动起来。
首先她得先查姓雷的底细。
她跟姓雷的无仇无怨,他都能把她至于死地,他一定干过不少坏事。
只要把他的底细查清楚,想要把人整进劳改农场不是一件难事。最主要的是如果对方有靠山,再把他给捞出来。如果她留下蛛丝马迹,还有可能被对方反戈一击。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查对方底细才是最关键的。
这事,钱淑兰不想麻烦王守泉和钱明华。
毕竟在其他人看来,雷主任也是秉公处理,也不算有大错。
所以她独自拿着账本,以自证清白为由,进了公社,请求公社会计查账。
周社长见她如此劳师动众,就知道她还是被整怕了,“你放心,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我一定让雷主任多多核查,不会再这么莽撞了。”
钱淑兰重重叹了口气,浑身的力气像是被人抽干了似的,她无奈地摇头,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别说了,这次我可是差点被吓死。我都六十来岁的人了,再来一次,我可受不了。”
周社长蠕动嘴唇,替她抱不平,“可不是嘛!这事搁谁身上都会被吓死。”
钱淑兰瞅了瞅四周,除了有几名会计正在盘账,她拉着周社长的衣袖小声问,“你说是不是因为我没给雷主任送礼,他才故意整我的?”
周社长眼眶立刻放大,“不会吧?”
钱淑兰怕怕的,“你可别不信!以前我小的时候,就遇到许多贪官,你和陈书记都是好的,可不代表别人也是好的呀。要不然前几年为啥国家一直在清账啊?”
周社长眉头紧皱,眼眸幽深,显然也听进去了。别说他还真没想到。他一直以为雷主任是想立功,想在公社争权。
可这老太太说得也有道理啊,对方有可能真是冲着钱去的。
要不然明明之前他们都提醒过他,不要去王家村闹事,为什么他非要去呢?
而且还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连民兵都带了二三十个。显然是早有准备。
钱淑兰小声试探着问,“周社长,你知道雷主任是哪里人吗?”
周社长愣了一下,“他从临阳省调过来的。”他瞅了瞅四周,小声凑到钱淑兰耳边,“我听说他是因为举报亲爹亲娘才爬上革|委|会主任的位子。”
钱淑兰惊得差点叫出声来。亲爹亲娘都举报?心这么狠?那他陷害自己岂不是根本不需要理由了?
周社长怕她不信,摊了摊手,“我有亲戚是临阳省的,我也是道听途说的,至于是不是真的,这就很难说了。”
钱淑兰点头,“我知道了。”
周社长似乎想到一事,小声道,“我跟你说,他连睡觉,门前门后都有人把守,以前我还不觉得有什么,敢情这老小子是缺德事做多了,担心有人报复他呢。真是太精怪了。”
钱淑兰脸色立刻沉了下来,这么谨慎?那她想要整倒对方,不是更难了?
许是察觉到她脸色有些难看,周社长只以为她是被吓住了,忙安抚她,“你放心,下次他再找你麻烦,我和老陈都会帮着你的,肯定不会让他瞎胡闹的。”
钱淑兰立刻回神,“谢谢你了!”
周社长摆了摆手,“谢什么!咱们都是老相识了。”
三天之后,钱维汉一家从北京回来了。
“幺妹,你看这都是哥从北京给你带的。你上次不是说想要手表吗?我托北京的朋友帮你买的。上海牌611,这个可是带避震功能的。”
钱维汉掏出手表,讲得那是滔滔不绝,一抬头却瞅见妹妹深思不属,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他把手表放到桌子上,在钱淑兰面前挥了挥手,见对方根本没察觉到,又推了她一下,“想什么呢?”
钱淑兰抖了个机灵,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手表,笑着道,“大哥,谢谢你了。”
钱维汉揉了揉眼角,把帽子脱下来扇风,“说吧,你是不是又遇到事儿了。”
钱淑兰砸吧下嘴,别说,这事儿还真得要钱维汉帮忙。
于是她把自己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钱维汉气得一拍桌子,老脸涨得通红,胡子一抖一抖的,不大的眼珠这会子睁得比牛铃还大,“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写信告发你。”
钱淑兰拉他坐下,“大哥,我是想让你帮我查查这姓雷的底细。”
“你是说那知青是姓雷指使的?”钱维汉眉头紧皱形成几道深深的褶子,“不能吧,他跟你无仇无怨的,为何要害你?”
钱淑兰摊了摊手,“那你给我解释一下,举报信上根本就没写明我藏有反革|命书籍,他是怎么知道是在小敏的书包里的?”
钱维汉愣了一下,“你说得也有道理!”他沉吟片片刻,“那我写信让朋友查一下他的老底。”
钱淑兰忙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给他知晓,“他是临南省人,听说是因为举报亲爹亲娘才当上革|委|会主任的。”
一般能干出这种缺德事的人,一定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查起来倒是不难。
钱维汉转了转眼珠子,在脑子回想了一遍,“那正巧了,我有个老战友就是临南省的。”
钱淑兰喜不自胜,连忙道谢,“谢谢大哥!”
钱维汉很快就离开了,钱淑兰拨动手上的表带,查对方的底细倒是不难,难得的是怎么找出他犯法的证据?他有法子来整她?可她却没有法子来整对方,实在是太可恶了,即使她有空间也没用。他的门外一直都有人把守呢。
钱淑兰拿起水晶球,里面空空如也。
之前为了弄符纸,水晶球里的灵力已经全部用完了。
她看了眼系统商城,金币也不多了,所以她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把灵力给填满。
可最近外面一直在抓投机倒把,老四那伙人已经好久没有联系她了。
想来对方也不敢冒险,她该怎么找灵力呢?
这个村子的人以前都是穷苦出身,估计很难有那种旧物件吧。
要是去县城换,实在太危险了,她不敢冒险。
钱淑兰正在思考,突然眼前出现一只小手,把她吓了一跳。
她握着小敏的手,看了一眼桌子,“小敏,你把书收起来干啥?”
小敏的书已经重新擦干净了,乱写乱划的几页,钱淑兰也已经把它撕掉了。
可是她写着写着,突然把书收到书包里,皱着小脸一副被打击到的样子,“我要跟小阳哥哥一起学,他会的可多了。”
钱淑兰笑着道,“他年纪比你大,又是名师教导的。。。”
说到一半,钱淑兰突然眼前一亮。
对啊!她怎么就没想到!卢民生以前可是大富商,他认识的资本家不知凡已,肯定能帮她找到合适的对象的。
钱淑兰立刻带着小敏一起出了院子。
到了养猪场,其他人都在那边喂猪。小敏跑去找元泽阳玩。
钱淑兰朝着一直在扫院子的卢民生大喊一声,“卢民生,你过来一下,这个猪圈怎么扫得?怎么还有这么多猪粪没有清理干净?”
听到她的声音,卢民生吓得身子一抖,“来了,来了!副厂长,我马上扫。”
他扛着铁锨就往这边跑。
到了猪圈这边,卢民生边扫凑到钱淑兰面前,“我听泽阳说你差点被人举报了?”
钱淑兰摇了摇头,“没事,虚惊一场。”
卢民生叹息起来,当初听到泽阳说的时候,他吓得一身冷汗,如果因为他,才被抓,那他这辈子都难以安心,好在只是有惊无险,她还是挺过去了,“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钱淑兰笑着道,“你还别说,我确实想找你帮忙。”
卢民生也想尽一份自己的力,忙不迭地道,“你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钱淑兰压低声音,“我想请你帮忙,我想要一批旧物件。”
卢民生低头铲猪粪的动作顿住,他飞快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凑了过来,“你说真的?”
钱淑兰点头,用一种坚定得不能再坚定的声音说道,“真得不能再真。我有用!有大用!”
卢民生抿着嘴,一直低头铲猪粪,好半天才道,“你让我想想。有那种东西的人,恐怕不太好找。我需要回想一下,他们的去处。”
钱淑兰点了下头,“行,你仔细想想。”
说完,她转身离开。
一直过了两天,卢民生才给她答复。
钱淑兰拿着这张纸,看着他写的密密麻麻的人名,可后面的地址却是各个劳改农场。
看来她得找老四帮忙了。发电报,让他来一趟,似乎有点太慢了。
她想亲自去找他。当初签定契约书的时候,户籍所在地都是写明的。
钱淑兰找了个理由,向王守泉开了介绍信。
她的朋友多,王守泉经常帮她从邮局拿回包裹,得知她要去看朋友,二话没说就开了。
钱淑兰把小敏交给孙大琴照顾。
前几天,丰产就被刘芳名接到县城去了,她现在彻底清闲下来。
钱淑兰是在九月中离开王家村的,无论是老王家的人,还是生产队都有些不习惯。
别的人还好,克服一下也就行了,但是孙大琴就惨多了。
小敏几乎很少离开钱淑兰,夜里也一直跟她睡在同一张床上。
刚开始两天还好,到了第三天,她吵着闹着非要找奶奶。
孙大琴怎么哄都不行,小敏折腾半夜,孙大琴就哄她到半夜,小敏到最后自己哭累了,睡着了。
白天记账的时候,孙大琴一个劲儿地打哈欠。
柳月琴一脸嫌弃地撇了眼她,“瞧瞧,你这没精打彩的样儿,你该不会是一夜没睡吧?”
孙大琴抹了把脸,都要哭出来了,“小敏实在是太难带了。”
柳月琴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乍离开,肯定会不习惯。你多带带就好了。”
孙大琴还能说啥?这是亲女儿,她们也天天见的,可还是闹腾。
到了周末,刘芳名把丰产带回来了。
丰产一看到孙大琴,整个小身子都扑到她怀里,哭得肝肠寸断,“奶奶,我不要离开奶奶。”
刘芳名挂着两只黑眼圈,就像大病初愈的病人一样,她苦着脸,“娘,这孩子一直吵着要回来。我实在没辙了。”
孙大琴哄着丰产没说话。
刘芳名也是没法子了,这孩子一直哭闹不休,“娘,要不你跟我到县城住几天吧。让孩子再习惯几天。”
孙大琴却想都不想就拒绝了,“我还要带小敏呢,你奶奶不在家。我还管着养鸡场的账。”
“那怎么办?”刘芳名都绝望了,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打着哈欠,“我这几天一直吃不好,睡不好,白天根本没精力上班。已经出错好几回了。再这样下去,我迟早会被精简出去的。”
孙大琴凉凉地看着她,“那你想怎么办?”
刘芳名咬了咬牙,只能求孙大琴,“娘,丰产还由您带吧。”
孙大琴拒绝得相当干脆,“我没时间。”她还想等清闲的时候去带正国家的龙凤胎呢。
要是把丰产一起带过去的话,正国两口子会不会介意啊?
“娘,我再给您加两块钱。”刘芳名咬咬牙。
孙大琴不屑地撇撇嘴,“你爹一个月工资,我一年都花不完。你当我稀罕你这两块钱。”
刘芳名尴尬得脸都红了,央求着,“娘,您帮帮我吧。丰产,他真得离不开您呐。您看看他,都瘦了一圈了。”
孙大琴也心疼孩子,抱着丰产,仔细地看,是瘦了一点,“你请几天假,一直陪着他。别直接把他丢到育红班就不问事了。”
刘芳名有些犹豫,“可我还要上班呢,请不下来假。”
“你找个人替一下不就行了。”
刘芳名咬着嘴唇,只能点头。
孙大琴斜睨了她一眼,好言好语地劝说起来,“孩子现在还小,只是有些不适应而已,你带过去几天,等他熟悉了,也就跟你亲了。如果一直由我带,以后就更离不开我了。”
刘芳名揉揉脸,又有些迟疑了。是这样嘛!那她还是再带带吧。
这日,阳光明媚,天晴气爽。
孙大琴正在记账,小敏在凉棚下玩石子,王守泉媳妇武秀君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大琴?你知道不?”
咦?这是有八卦?孙大琴两眼放光,连账也不记了,“啥事?”
武秀君找个凳子坐下来,倒也没有再卖关子,“我听我家那口子说的,月涛那孩子跟知青处上了。”
孙大琴惊得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真的假的呀?前些日子不是还开了会,让大家伙不要跟知青结婚吗?这孩子是不是傻了呀?”
武秀君性子要豪爽多了,拍着大腿,“可不是嘛!他爹不同意,他还在家撒泼打滚,非要跟知青处对象。”
孙大琴八卦眼再次点亮,“是哪个知青啊?长得好看不?是不是长得一副狐狸精的样子才把月涛给迷住了。”
武秀君脸都皱起来了,“就那个叫吴丽君的,长得确实好看,只是有点不安份,之前还去公社闹过事呢,被扣了五十个工分,你听听这名儿,跟我名字还有点像。可呕死我了。”
孙大琴嗔了她一眼,“跟你有啥关系,名字像的人那么多呢。”
武秀君也就是随口说说,啧啧起来,“你说这孩子可咋整呀。明华把孩子吊起来打了一顿,依旧不听劝。”
孙大琴撇撇嘴,嫌弃得不得了,“哎哟,我看这孩子是傻到家了。”
武秀君点头附和,“可不是嘛!明华找我们家那口子喝酒,一个劲儿地拍桌子,说后悔死娶郑小花了。早知当初就应该把人给休了。”
孙大琴奇了,“关郑小花啥事?处对象这事儿,如果两人看上眼了,八头牛都拉不回来,何况是亲爹亲娘呢。”
武秀君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我跟你说,月涛这孩子就是被郑小花给教坏的。她想让月涛跟小毛驴一样,都娶城里人。可惜城里姑娘哪看得上月涛一个乡下人,所以知青们就是他唯一的选择。”
“还想学小毛驴?他心气儿还挺高!”孙大琴眼睛都瞪圆了,“他又不像小毛驴是个工人。他要是娶城里人还要低人家一头,哪里好了?还不如像我家正军一样,娶个门当户对的。”
武秀君也是个能说的,孙大琴说上一句,她就能对下一句,“可不是嘛。老话说得好,什么样的锅就得配什么样的盖。弯刀对着瓢切菜。他一个乡下泥腿子,娶个城里知青,也不怕人家跑喽。”
“是啊是啊。”孙大琴突然想到什么,哼了一声,“我看咱们大队长最终还是会妥协。连月秋那孩子的婚事,他百般看不上眼,不还是由着孩子了,月涛肯定也是。”
事情也确实如孙大琴料想的那样。
钱明华把钱月涛打了一顿,屁股都开花了,依旧没能让他回心转意,最终他只能吐口同意两人处对象。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会报复……狠狠地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