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半月后,咏心正式嫁入欧家。
而忙完婚礼后的欧柏源除了让她乖乖地呆在家里之外,并没有多少时间陪她,就连结婚蜜月就省掉了,说等他忙完这一段时间再带她出去。
工作繁忙的他,每天都是很晚才会回来,却不忘记每天都会打个电话给她问她有没有好好吃东西,这样的欧柏源开始咏心有些不习惯,可是,渐渐地,要是什么时候他出国了或者在那个时间段没有打电话回来给她,咏心反而有些不习惯起来。
白天呆在家的她有时候无聊了,就跟着家里的厨师学做菜,一段时间过来,她倒是学会了不少的菜式。
欧家一家老老小小基本上都住国外,家里通常都是只有咏心一个人在,而欧母白天也是经常不在家,咏心倒是觉得自在不少,虽然官天丽没有为难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咏心就是觉得怕她。
而因为咏心的安静与少言,官天丽与不知道该怎么样与她拉近关系,反正儿子喜欢就好,她也懒得管那么多。
这天,在送欧柏源去上班后,咏心接到疗养院的电话,说蝶姨会在下午坐专机从美国回来。
蝶姨的手术做得还算成功,但是还有活多久,连做手术的医学权威也不敢保证,只说一年左右,如果再恶化那就是回天乏术了。
这段时间,因为事情太多,而欧柏源也不让她再管这件事,所以疗养院那边的人都是直接跟欧柏源联系,然后他觉得有必要告诉她的,才会说一点。
今天蝶姨回来的事情,他应该早就知道了吧?咏心在出门前还是拨了个电话给欧柏源,怕他回来会怪她没有告诉他一声就出门,但是他的手机竟然是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状态。咏心以为他在忙,没有多想,让家里的司机送她到疗养院去。
手术过后的蝶姨看起来整个人又瘦了一圈,躺在白色病床上的她,苍老、瘦弱、目光呆滞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甚至头上都有了根根的白发。
咏心把带来的花插好后,坐到床沿上,伸出细嫩的手掌握住那苍老无力的手,就是这双手,曾经牵着她走过了三年最无助的岁月。
要是以后,再也见不到这双手,见不到这张满是皱纹的脸,她的生命中还有什么可以期待与不可代替的吗?
心疼与伤感的泪一颗又一颗滴落在那毫无知觉的手背上。直到那水液越积越多,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女人终于动了动手指,呆呆的目光似乎有一丝丝的清明,有些干涩的嘴唇轻轻地吐出:“心……心。”
“蝶姨,我是心心。是心心来看你了。”这是在精神崩溃许多年后,陈虹蝶第一次开口叫咏心的小名,以前不管她来多少次,跟她说过多少次,她是心心,可是,蝶姨始终没有再开口说话。所以,在听到她喊着心心时,咏心心中又是高兴又是难过,虽然现在那句话有些口齿不清,但至少还可以听到啊。
因为蝶姨身体虚弱,咏心在病房呆了一会后,她又睡了过去。在跟杜医生了解了术后的情况下,咏心就离开了疗养院。
看了看时间还早,还没有到欧柏源下班的时间,咏心想到好久没有跟大哥吃饭了,不如就趁今天好了。
她让司机走了以后,打电话给大哥安卓。安卓接到电话后,就要过来接她,让她在疗养院门口等一会,咏心拗不过大哥,只能乖乖地在门口等。
挂完安卓的电话后,咏心又拨了电话给欧柏源想跟他说她会晚点回去,没想到他的手机还是没有人接,他今天不但没有拨电话给她,还一直不接她的电话,应该是很忙吧?咏心心里面疑惑,也不敢打到他公司去问,就怕打扰到他。
有些无奈地挂上电话放进包里,咏心打算走一小段路到前面路口等大哥,就当作是散步好了。
这条路很安静,路的两旁都住有高大而茂密的景观树,路面不要说行人,连车子都比较少,当然也是因为这里的一大片地都是疗养院,为了让里面的病人安心静养,相关部门出台了政策,规定在一些特定的时间段内机动车不可经过此路段,所以这里真的安静。咏心边走边数着身边的大树,直到后面传来一个男声叫着她的名字:“咏心……”
顺着声音的方向回头,咏心在看到那个人的后,有些不敢相信地后退了几步,竟然是赵景岗。虽然她已经有十几年没有见过他了,但是记忆中的脸却没有什么改变,只是一眼,咏心只是一眼就认出是他了。
蝶姨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也是他把父亲死后仅剩的一点钱,全部拿去赌输的败家子,赌到血本无归、倾家荡产外,还欠下一屁股高利贷,到处被人追杀,蝶姨那时候身体早就不好了,在看到那些放高利贷的人拿着刀追杀到家里来,才会被吓得精神失常了。
而赵景岗竟然把生病的蝶姨丢到了疗养院后就这样走掉了。当年,赵景岗非常聪明地把安父的联系方式留给了疗养院,在半年的费用用完之后,疗养院的人打电话给安父,安父又告诉了咏心。
咏心永远记得她接到安父的电话后,来到疗养院看到蝶姨时的样子。
因为惊吓过度,精神受到刺激,已经神智不清,连人都认不清了的蝶姨,可仍会那双干枯的手拉着她,絮絮叨叨地说:“不能,不能让阿岗死……不要让阿岗死……”
蝶姨还惦记着唯一的儿子不能死,她那个滥赌到负债累累的儿子,早已把所有的责任都抛开、自己却逃之夭夭不知到哪里去了。
她心疼蝶姨,从那时候起就开始照顾蝶姨,这些年来,赵景岗根本就没有来看过蝶姨一眼。也许是他心目中,早已没有了这个生他养他的母亲了吧?还是一个只会拖他后脚的母亲呢!
可是,今天他怎么还有脸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自己面前?难道是良心发现了吗?咏心不想理会他,但不是不管怎么样,她曾经在赵家住了三年,虽然赵景岗那时候已经是跑到外面混了,不经常见,她也总不能人家招呼也不回应一声吧?
“景岗哥,你来看蝶姨吗?那你进去吧,我先回去了。”咏心露出小小的笑后,用头顶对着赵景岗说了这番话后转身就走,她还是决定到前方路口等大哥过来好了。
她一点也不想面对赵景岗。
咏心提着手上的包,转身就走,没想到手臂却被人拉住了。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拉住了她。
咏心用力想甩开他的手,却怎么也甩不开,只能有些生气地怒道:“放开!”只是,那娇娇嫩嫩的嗓音听起来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咏心……”赵景岗一脸的萎靡不振,病态的苍白暗示着他的健康出了很大的问题,他看着以前印象中还扎着辫子的小女生如今长成了娇艳如花的小女人,她看起来很不错嘛!在赵家没有能力养她后,就被接回了有钱的安家,如今身分更是了得,堂堂欧氏金控的总裁夫人呢!
长得这般娇媚,怪不得连欧柏源都迫不及待地娶回家藏起来。
看来,当初他押对宝了,把母亲丢给安咏心是再合适不过了!那笔昂贵的医疗费又不用付,又有人照顾得好好的。如今他走投无路了还可以找她先借点钱来用,那是再好不过了。
前几天,他被人家追债追得急了,说三天之内要还钱,可是,他已经穷得连住的房子都没有了,哪来的钱还?
他颓废地坐在天桥底下,看着来来往往的车、人,就在他以为这次真的会被别人砍死时,一阵风把不远处地上的一张旧报纸吹到了他面前。
他伸出脚正要踢走,却在下脚的那一刻停了下来,因为报纸上整整一版刊登的都是欧家继承人欧柏源的婚礼。
高大英挺的新郎当然是他经常在电视、报纸、网络上看到的那个精明的银行家,可是新娘被头纱罩住看不清脸蛋。
但是那几个粗黑加大的字体却让他熟悉无比,‘安咏心’,不就是小时候借住在他们家的那个孤女吗?
真是本事不小,竟然勾搭上了欧柏源,一朝嫁入豪门,身价自是不同凡响的啊。那借点钱给他这个也算是让她叫了几年的哥哥也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可是,他当然不可能直接到欧家去找安咏心,所以,先来了一趟疗养院,没想到疗养院的人竟然说他母亲病得快死了,现在到国外做手术去了。
他再泯灭良心,可是听到自己的母亲将不久于人世的消息还是让他内疚了。这几天,他一直在等母亲回来的日子,母亲回来的话,安咏心也一定会看望的。
果然没有错,因为不确定母亲回国的时间点,所以他可是难得的一大早起来就来到疗养院外面守着了。
他等了一个不耐烦的上午,抽了满地的烟头终于看到疗养院的车子回来了。透过爬满着绿萝的外墙围栏,他看到了他的母亲从车上扶下来,然后坐上早已准备好的轮椅被看护推了进去。
至始至终,都没有抬过眼,也不知道她的儿子来看过她了。而他,没有勇气进去看她。算了,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进去也没有用。
尽管内心深处会感到愧疚不安,可是贪婪的对金钱的占了上锋,小小的歉意很快消失了。
所以,他只想等安咏心过来。
他的预期一点也不错,他看到了那个纤细的身影从豪华的房车下来,然后进去看他的母亲。
那辆房车一直在门口等着她,他还担心没有机会跟她说话,谁知道她出来后竟然让车子跟人都走了。
然后就打了两个电话,所以他上前拉住她。
“你要干什么?”咏心有些没好气地问。“我还有事情要做。”
咏心实在是对他亲切不起来,如果不是他,如果没有那些天文数字般的债务,赵家怎么会沦到今天这样?蝶姨怎么会一直到现在都清醒不了?
“咏心,我知道你怪我,但我也不想……”赵景岗唉声叹气地说:“可是我……真得走投无路了……你帮我一次好不好?”他知道咏心一向心软,所以决定用怀柔政策。实在不行的话……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咏心实在是不想再跟他纠缠,其实不用问也知道他为什么而来找她的。
“咏心,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帮我的。我现在欠了别人一些钱,所以……”一听到咏心这样说,赵景岗知道今天一定有救了。所以,他也放开了咏心的手。
“欠钱?!”咏心惊诧地瞪着他。他欠钱就来找她?
“是的……我……我又欠了一些钱……”赵景岗面对一个小自己近十岁的女孩竟然一点不好意思的表情也没有,不过,在拿到钱之前他不会直接跟她闹翻。
他欠钱关她什么事?心底怒不可遏,他到底是不是人?因为他,害得蝶姨神志不清,就连她住院他也从来没有来看过,害得她没有办法,为了这个手术费,甚至想过要把唯一的房子卖了,至于她还想去做陪酒小姐,差点被那些如狼似虎的男人给……
“你竟然还去赌!还不悔改,你……”脾气一向温驯的咏心也被气得全身发抖,怎么会这样的人?
“咏心、咏心……”赵景岗涕泪交加:“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我也想好好做人,你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我一定改过自新、重头开始,如果不还钱,那些人会把我丢到海里喂鲨鱼的……”
咏心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脑海里浮现出刚才在疗养院看蝶姨时的场景,想到蝶姨曾经拉着她的手:“阿岗不能死……不能死……”
眼前这个人是蝶姨唯一的儿子,虽然她恨透了他,可是她难道真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吗?如果那样,哪怕蝶姨上了天堂也不会闭眼的。
闭闭眼睛,良久,她缓缓的打随身的包包,抽出一张卡,递给赵景岗,“这是我身上所有的钱,十万块。密码是……”
这是她工作半年以来所有的工资收入及平时大哥给她的一些零花,她全部都存了下来。她能做到的也只是这样了,没有办法!
至于包里的另外一张卡,是跟欧柏源在一起后,他给她办的,里面有多少钱她从来没有查过,也从来没有刷过,但不可能给赵景岗。
“你说什么?十万块?”赵景岗快速地把卡夺到手里,然后一脸不可置信的问道。堂堂欧家大少奶奶竟然说她的卡里只有十万块?都不够她逛街买两套衣服吧?说出来谁信啊!而且就这区区的十万块根本不可能还得了他的债务。
“如果你不要的话,那就算了。”咏心咬着唇,伸手想把卡拿回来。这个世上竟然会有这么无耻的人,她把自己的钱都拿给他了,他竟然还敢嫌少?咏心只恨自己一直以来的软弱不敢骂人。
“咏心,怎么说你也是欧家的大少奶奶,一出手才十万块不会觉得太丢人了吗?”赵景岗当然不会让咏心把卡拿回去,再少也是钱啊!只是,本来一直隐藏着的心性在目的没有达成之后渐渐地露了出来。
“景岗哥,欧家是欧家,我是我。我能做到的只有这样了。再见!”咏心实在是不想再面对赵景岗这副嘴脸了。实在是太过分了!
咏心转身要走,没想到赵景岗还是没有放过她。
“安咏心,你这个没有良心的女人!”赵景岗终于露出了真面目,他狠狠地拦住咏心的去路,一手高举着手里的卡,一手揪住她的手臂面露凶光地瞪着她狠狠地发话:“当年你走投无路的时候是谁收养了你?现在好了,飞上枝头做凤凰了就忘记了是吧?当初如果不是为了多养一个人,我妈的身体也不会因为长期的过劳而变成这样!我现在不过是想找你借点钱罢了,你给老子摆什么脸色啊?啊!”
“钱我已经给你了,你想怎么样?”咏心气不过地边大吼边挣扎用手上的包包胡乱地甩着,可惜失去理智的赵景岗并没有放手,反而一把扯过咏心手上的包包,然后一把咏心推倒在地上。
“呀……”摔倒在地的咏心痛呼出声,洁白的膝盖上已经擦破了一层皮,痛得咏心眼泪直飙。
想大声喊救命,却发现刚才自己已经走出了疗养院门口一小段路,那里的安保人员估计没有留意这个角落。
“老子就不信邪了。没钱?骗鬼去吧!”赵景岗拉开咏心包包的拉链,一边到处乱翻,还把她包里的一些小东西直接就扔到了地上,连手机也不能幸免。
“你干嘛乱翻我的包?那是我的东西,你快住手,住手啊!”咏心忍着痛站了起来,吃力地跟赵景岗争着,想拿回自己的包。
“如果你自己拿出来的话,我何必抢呢?”赵景岗左躲右闪地继续翻咏心的包包,小小的包里面东西很快被扔到了地上,可是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他干脆把整个包翻了过来,看到那个上着拉链的夹层,他再度地拉开……
咏心知道自己抢不过赵景岗,难过地蹲到地上边捡起她已经分成两半的手机边流泪,她要打电话报警,真的是太过分了!赵景岗太过分了!
可是,她颤抖的手怎么也组装不起已经分开的手机,她好后悔,没有好好乖乖地听大哥的话在门口等就好?
她怎么会知道赵景岗会出现在这里?都说千金难买早知道啊!竟是让人这样的悔肠恨肚。
“安咏心,你藏得可真好啊!”赵景岗从咏心包包夹层里翻出了她的另一个小钱包,里面装着少量的大额钞票及欧柏源办给她的副卡。
一看就知道是没有上限的金卡,赵景岗笑得得意至极,他扔掉咏心的包蹲到咏心面前,“说,这张卡的密码是多少?”
“这个你不能拿!”咏心惊讶地大叫起来,她怎么可以让他拿欧柏源给的卡去提现呢?因为蝶姨的事情而嫁给他,已经够她难堪了,现在再加上一个蝶姨的儿子,欧柏源会怎么看她呢?如果欧家的人知道了又怎么看她?
“我不能吗?安咏心,如果你不告诉我密码,我会有办法让你说的!”赵景岗笑得得意,如果她不说,他干脆就把她给绑架了,反正他现在没钱还也是死路一条,不如就再赌一把吧!
“你要干什么?你敢乱来的话,我会报警的!”咏心手上没有弄好的手机再度掉到了地上。
“报警?你现在连叫都叫不出来!”赵景岗一步步地紧低,在他的手要再度抓上来时,咏心终于失口喊出:“救命……”
然后本来闭着眼的她听到了车子停靠路边的声音,再然后就是赵景岗杀猪一样的嚎叫声。她知道她得救了。
咏心胆小得不敢开眼看,她从来没碰到过这种事情,也不是真的想要报警来抓赵景岗,她也不想蝶姨唯一的儿子这辈子就这样完了。
“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我还给她还不行吗?”赵景岗不停地在地下嚎叫着!妈的,这个男人手脚下得真重,他真是流年不利啊,本为以为今天可以赚到一大笔的,结果却被这个驱车经过的男人打得无还手之力!
现在的人会做好事的很少了啊,为什么他就是这么倒霉的碰到了?
“把她的东西都放下来。”安卓咬牙切齿道。他到现在还不敢相信就是一分钟以前,他开着车刚从路口转过来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了自己妹妹跟一个男人纠缠在一起,那副场面摆明了就是抢劫。
他顾不上这条路上在这个时间段不允许通车的规定,直接把油门踩到底狂飙过来,抓起这个男人就是一顿好打。
本来他以为有胆在白天抢劫的人会有点身手,没想到这窝囊废竟这么的不经打。
“大哥……”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咏心委屈的泪又流了下来。原来是大哥来了!
“咏心,没事。大哥打电话报警。”安卓一把夺过赵景岗手里的那张金卡,一手拿出手机就要打。
“咏心,咏心,让他不要打电话报警,求你了,我求你了,我错了,真的错了!”赵景岗看到安卓要打电话报警,又听到咏心刚才叫大哥,才知道来的人是安家的人。他几步爬到咏心的面前一边流泪一边求着。
“咏心,你认识他?”安卓本来想要拨电话的手停了下来,不解地望着妹妹一脸委屈的样子。
“大哥……我……我们……”知道赵景岗习性的咏心咬着唇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大哥。
“咏心,咏心,我以后不敢再来打扰你了,我走了,走了……”看到咏心跟安卓在对望着,一向对逃命最在行的赵景岗马上站了起来,边注意着两人的动作,边慢慢往后退出一点距离,然后他就可以跑了。
“想走?没这么容易!”眼尖的安卓长手一伸,眼看就要抓住他的衣领,咏心站了起来,拉住安卓的手:“大哥,算了。你先带我走好不好?”
看到赵景岗可怜的样子,咏心又想起了蝶姨。反正她没有损失什么东西,就让他走吧!反正他欠那么多钱,别人也不会放过他的。顶多以后她出门小心一点,不会乱跑,那他就没有机会像今天一样抓到她了。
“算了?”安卓可不想就这样放过这个男人。
“大哥,我的膝盖受伤了,你先带我回去好不好?”咏心只能拿这个当借口,而赵景岗马上趁这个机会跑了。
“我带你去医院。”安卓一听到咏心说膝盖受伤,也就顺着她的意不理会赵景岗,他蹲下来仔细地看着咏心有点擦破的膝盖,皱纹道:“很疼吗?”
“嗯!”安卓关怀的口气让咏心的委屈再度上升。
“没事,我们马上去医院。”安卓很少见到咏心在他的面前流泪,现在冒着泪,声音哽咽的咏心那模样竟让他的心有些揪疼着。
“大哥,对不起。”收拾好散落一地的东西后,咏心让安卓扶着她上了车,在他发动车子往医院方向过去之后才低声道。
“人没事就行了。”安卓知道咏心说的对不起是指刚才让赵景岗走的事情。咏心的生活圈子一向不大,认识的人也就那几个。而这个男人看起来跟咏心应该是旧识了,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应该跟疗养院里的女人有关,要不然咏心不可能让他就这样走了。
“他是蝶姨唯一的儿子。”看到大哥没有怪自己,咏心更加内疚起来。“大哥,对不起。”
“嗯。没关系,不用跟大哥说对不起,只是,以后要出门的话一定要小心,知道吗?”
“嗯!”咏心只有乖乖点头的份。“大哥,你怎么过来这么快?”从安氏到这边再快也要半个小时的时间吧?
“我正好在外面。”如果不是他再好在外面跟客户谈完事情就过来的话,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要不要打个电话给欧柏源?”
“不,不用了。我晚点再打给他。”咏心想到今天他一整天都没有接电话心中竟有些淡淡的失落。
“那我们先去医院,等会再打电话给他吧。”
因为只是一点皮外伤,安卓带着咏心到医院做了简单的消毒处理后,包上了纱布就好了。只是,因为有些惊吓的咏心,在等安卓去拿药的空档,一个人坐在取药房外面的沙发上睡了过去。
安卓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咏心蜷着小小的身子在黑色的沙发上睡着的样子。
他没有打扰她,坐到了她身边的沙发上,他静静的凝视她沉睡时可爱甜净的脸蛋。又长又翘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一样,俏挺的小鼻子,饱满红润的唇瓣……
这是安卓第一次靠得如此近地看着咏心,他永远记得当年那个小女孩刚到安家时,那双惊慌失措的双眼,那么地惹人怜爱。
后来,爸爸告诉他,她是他的妹妹!
他知道妈妈跟妹妹咏荷不喜欢这个刚加入到家里来的新妹妹,但是他就是舍不得看她那可怜兮兮的样子,所以,照顾她已经成了他这些年来习惯做的事情。
时间过得太快了,当年那个抱着那只有些脏的小白兔玩偶偷偷躲在花园的角落里哭泣的小女孩如今已经是为了人妻了。是的,为人妻了。
她已经不在是需要躲在他身后的小女人了!
他甚至以为他自己可以照顾她一辈子呢!
“咏心……”他像着魔般凝视在她因呼吸而微启的樱桃小口上,原本放在身侧的手缓缓的移
近她……
也许是姿势不舒服,她微微的侧了一下脸,让他的手落空了!
他迅速的抽回手,整个人像被电到似的,脸孔惨白。他罪不可赦!竟然对自己的妹妹产生了那种不该有的情绪,他竟然想亲她的唇……
她是那么地信任他,她是他的亲妹妹,他要保护她、守护她才对,他不能对她有任何不轨的举动!
安卓捧着自己的头,又羞愧、又懊恼。
欧柏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晴,如果他是近视眼而不戴眼镜的话还可以找借口骗自己说那是眼花了,但是事实证明,他的视力没有任何的问题。
他看到安卓想要摸他老婆的脸,那样的神情那样的举动已经不是一个哥哥身上该有的,而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渴望。
真他妈的!安卓竟然做出这种禽兽的行为!如果他晚来一步是不是就看不到这一幕了?看来以后得让他老婆离安卓远一点,最好不要来往了。
“安卓。”几大步走到安卓的身后,欧柏源对着把脸埋在双手里的安卓淡淡地出声,然后蹲在咏心面前审视着她已经包扎完好的膝盖,看起来应该不严重才对,那个让她受伤的男人,他不会这么地放过她的。
今天他实在是太忙了,所以一直没有抽空拨个电话给她。他开了一整天的并购会议,会议结束后回到办公室看到手机才发现她打了几次电话给他。
他当然知道她最在乎的那个人今天从国外回来的,就是因为今天的这个会议太重要了,所以他才会让疗养院的人通知她过去。
谁知道,也就是这么一次单独让她过去就出事了!
“柏源,你来了。咏心她没事了,你带她回家吧!”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安卓用力地抹了一下自己的脸,幸好欧柏源来了,要不然他真的会失态。
“到底怎么回事?”欧柏源伸手把咏心粘在脸颊上的发丝轻轻地拂到耳后,动作很温揉,让安卓看了更加地惭愧。
“以后咏心要出门的话,最好找个人陪她一下吧。那个男人可能还会再来找她。”安卓简单地把自己见到的事情说了一下。那个男人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好人。
“我会的。我先带她回家。麻烦你送她来医院了。”欧柏源不想让自己老婆的睡姿在别的男人面前展露过多,哪怕这个人是她哥哥也不行,何况安卓的心思谁知道?
“她是我妹妹,怎么会麻烦?”安卓看着欧柏源站起来,半弯着腰抱起熟睡中的咏心,心中那股失落来得更重了。
“安卓,你最好也记清楚,咏心是你的妹妹!”这次,欧柏源不客气地当面指出来。
咏心虽然睡了过去,但是被人这样腾空抱起来还是睡了,还没有开眼那熟悉的气息就已经窜入鼻尖,她张开惺忪的睡眸:“你来了……”
“嗯!”欧柏源只是轻轻地回应了一个单音节,然后再度望向有些尴尬的安卓。
“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放心吧,没事的话我先走了,这是咏心的药。”安卓的心情在一瞬间的惊讶过后,很快地恢复了平静,没想到他刚才的举动让欧柏源看到了。欧柏源的警告他当然会铭记在心。
“大哥,谢谢你。我们改天再吃饭好了。”咏心想下来,欧柏源却把她抱得更紧,她只能羞红着脸跟大哥说话。
“再说吧,我最近有些忙。好好照顾自己。”安卓有着痕迹地把手中的药放到咏心手里,然后对欧柏源有些歉意地一笑,转身走了。
生平第一次,才会相思,便害相思!只是,这相思不该!更不能!
“大哥怎么了?”咏心第一次在安卓身上看到他这样的表情,好像有些无奈,有些疲倦,大哥工作很累吗?
“以后,没事少跟安卓出去。”欧柏源冷着脸。
“他是……大哥。”咏心最怕的就是欧柏源冷着一张脸的样子,那会让她紧张万分。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让她跟见面呢?
“大哥也不行。”欧柏源不再说话,抱着人直接回车上。
“还有,以后你要去看那个女人的话记得要跟我说,我陪你去。不要让今天的事情再发生,我很忙,不要让我分心。”明明是关心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听在咏心的耳朵里却又是另一番意思了!
“我知道了。”咏心小声地回应。是的啊,她怎么可以给欧柏源带来麻烦呢!她最怕的就是因为自己是个麻烦而让人讨厌了。
……
梦幻巴黎。晚上十点的时间,正是夜生活刚刚要开始的时候。
顶楼厢房里,却没有外面的热闹非凡。
华丽装潢的室内,长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哪怕他坐在那里,也可以看得出来一定是高个子的男人,不会低于一百八十五公分,骨架瘦长有力,不壮硕也不瘦削,是个标准的衣架子,肩宽窄腰,穿什么都有味道。
不长不短的头发修剪得很整齐,白暂却看不出文弱的肌肤,脸上一双黑如石墨的眼眸被一副看不出品牌的眼神挡住了那一份不想让人看得穿的锐利,挺直鼻梁下的薄唇,总有一种似笑非笑的感觉。
好像是刚刚下班来到这里一般,一身合宜的黑色三件式西装,优雅而贵气。就单单坐在那里不说话温文尔雅的样子,也会让女人垂涎三尺。
包厢的门被推开了,欧柏源看一眼已经比他早到的唐奕,有些惊讶地看着他竟然连酒也不倒就这样坐在那里。
“怎么了?我提前预定的酒不适合唐大律师吗?”欧柏源一坐下来就习惯脱掉外套,他其实很不喜欢这种束缚感,但是没有办法,在人前,他永远不会有失礼仪。
“找我有事?”唐奕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如果不认识他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这样温和的声调是属于这个才三十岁就已经蛮声国际律师界的大律师。
“是有一点事情。”欧柏源倒了两杯酒,递过一杯给了唐奕。
“难得你也有找我帮你的时候。”唐奕接过来,浅尝了一口又放下了。酒这种会让精神麻痹的东西他一向能不沾就不沾的。
“我也不是万能的。”欧柏源笑了笑。
“什么事。”唐奕也是干脆的人。
昨天咏心发生那件事情后,晚上回到家,欧柏源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人脉要把敢欺负他女人的人找出来。
谁知道他以为已经睡着的女人竟然跑到书房,抱住他的腰哽咽着说不要找赵景岗的麻烦,甚至还求他不要让人打死赵景岗。
看她哭得可怜样,又是第一次这样求他,他只好放下手中的电话把她骗回房好好地折腾一顿后才想着这件事该要怎么处理她才不会那样难过。
赵景岗根本就是个人渣,欠了一大笔高利贷还吸毒,哪怕不被人家砍死,也会死在毒品上面。
真是个又笨又傻的女人,竟然为了这种人渣求情。
可是,她的眼泪让他有些心软。所以,他来找唐奕。唐奕最近在接一个情节很严重的商业贿赂案,涉案人员众多,事件也复杂,趁着这个事情,可以把赵景岗弄进监狱里几年不用出来了。
“就这样?”唐奕听完欧柏源简单地说了事情的始末,淡淡地挑起眉。看不出来他对他那个小妻子还挺用心的。
“就这样。”欧柏源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倒是你,真的要把唐兴业弄到终身监禁的地步吗?怎么说他也算是你的养父吧?”
他这样做等于是把整个唐家都毁了。唐兴业这个人做生意一向贪心,虽然他不屑与他交往,但是生意场没有永远的朋友,当然也不会有永远的敌人,有钱赚他不会傻得拒绝,欧柏源做生意的原则就是不能触犯他的底限。
“他有把我当作他养子吗?”唐奕漆黑的眼里闪过一抹冷意。
“算了。你们的家事我不想插手,不过,要是唐兴业完了,他的宝贝女儿怎么办?一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受得了这种打击吗?人家可是叫了你那么多年的哥哥。”欧柏源摇了摇杯中的酒液,酒自然是好酒的,只是非常折磨人,要品尝它,就要足够的耐心,“还是,你已入迷局?”
“既然是局,入与不入又有什么分别?”唐奕看着手中的杯子泛着浅褐的迷离之光,轻微摇晃间,冰块与液体的相互碰撞也是动听。
像是那个娇嫩而清脆的声音叫着:“哥哥……哥哥……”多么稚嫩而信赖的声音啊!
“这么多年,你不会是一直在等着她长大吧?”欧柏源的话太耐人寻味了。“看了这么多年,不能动,心不痒吗?”
“美好的事物,一切都值得等待不是吗?”他该告诉欧柏源,他其实早就吃掉了那只狡猾的小狐狸吗?
“美好的事物是指酒,还是她?”
“或许都有。”唐奕再度尝了一口杯里的酒然后放了下来,“你的事情,我记下了。”然后站起来就往门外走。
知道他个性的欧柏源也不打算挽留,只是看着唐奕的背景消失在门里,嘴角勾起一抹笑,“唐,祝你好运。”
……
咏心在知道是赵景岗告得进了监狱,估计要在里面呆很长一段时间时,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的事情了。
赵景岗的罪名不轻,吸毒、抢劫、参与商业贿赂,虽然他一直说是自己是被冤枉的,但是有凭有据,法官也不相信他的话。
还有另一种比这个更大的新闻是唐兴业被指证是这次贿赂案最大的主谋已经被收押了。唐兴业的名字咏心并不陌生,甚至她在看到这个名字时,心中一颤,那不是菲胭的爸爸吗?为什么会这样?
怪不得前段时间她看到菲胭的脸色很不好,就连她的婚礼也没有来参加。原来是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那菲胭是不是很难过?可是她怎么也联系不上她。
咏心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翻着今天的报纸,心里面又是震惊又是难过。
原来那天晚上欧柏源向她保证说不会让赵景岗被人砍死,是真的。这是他最好的下场了,在监狱里至少不会被人追杀,蝶姨也可以放心了。
她想不到欧柏源竟然会这么在意她说过的话,帮她把这些事情处理得这样的圆满,这样的他让咏心心里涌起一阵阵地暖流。原来对他的害怕与排斥一天天变少,虽然在他面前,她还是有些紧张的。
让她难过的是好友菲胭的事情,家里发生那么大的事,那个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却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让她怎么接受?
“咏心,怎么坐在这里发呆呢?”从楼上下来的官天丽看到咏心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手里紧紧地攥着一张报纸不知在想什么。
“妈。没有,我只是在看报纸。”咏心下意识地想把手里的报纸藏起来。她怕官天丽看到了关于赵景岗的报道。
上个星期她膝盖受伤的事,欧柏源只是跟官天丽说他带她出去骑马不小心摔下来的。幸好官天丽并没有起疑再问起来。
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官天丽经常跟那些太太们喝茶打麻将,肯定少不了会跟林美珍碰上。
以林美珍对她的讨厌,她也许会在官天丽面前说一通的。所以,她做事还是小心点为妙。
“什么新闻能让你看得这么入迷?”穿着打扮怎么看怎么都像是要出门的官天丽却在咏心对面的沙发安然地坐了下来:“我看看。”
“妈,也没有什么……”咏心忐忑着不想让官天丽看报纸却又不敢拒绝。
“给我看看吧!”官天丽的声音里有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再也藏不住的咏心只能把报纸递给官天丽。官天丽只是看了一眼后就放下了,“原来是唐家的新闻。”
“是……是啊!”听到官天丽只是说到唐家,咏心不安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不过,你跟唐家大小姐不是很熟吗?现在唐家出了这样的事情,你暂时还是不要与她有接触,免得到时报纸又乱写,这对我们欧家影响不好。”官天丽自是知道唐菲胭与咏心还有自家女儿的交情,虽然她没有来过家里,她们家雅情也是有跟她提过好多次她难得的两位好朋友。
只是,这个世上的事情,什么都得防一防。唐兴业这个贿赂案丑闻闹得太大了,哪怕那位唐家小姐跟女儿及媳妇都是好友,现在也得暂时隔离。
“妈,我知道。”咏心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的回答。真的是一入豪门深似海,她现在连关心好友的权利也没有了。菲胭不知道怎么样了。
“你的膝盖没事了吧?”官天丽再度望了一眼似乎还沉浸在自己小世界里的咏心。
唉!虽然儿子是把人给娶回家了,但是瞧她一副不知人间世事的样子,不知道日后怎么担得起欧家大少奶奶这个名头。
既使不需要有多高明的交际手腕,至少在社交场合中也不能让人笑话吧?这也是当初不想让儿子娶咏心的原因,但是除了自己,家里人都没有反对,她一票对n票,抗议无效。
其实现在她对咏心已经慢慢地在改观了,至少没有那么强烈的排斥心理的。
咏心这个女孩柔顺乖巧,很听话。
最重要的是自从他们结婚后,自家儿子每天都有回来睡觉,以前他忙的时候可是连续好几天见不到人的。而且三餐也正常了许多,特别是早餐,以前她没有少说他,可他不吃就是不吃,现在倒好,每天起来后,两个人一起下来吃完早餐才去公司。
这一点她倒是满意的。
既然咏心成为欧家的一员已成事实,那就要融入她们的生活。那她择日不如撞日,把她带出门逛一逛吧。
“谢谢妈,已经好了。”一点皮外伤而已,根本不碍事的。
“那不如回去换套衣服,陪我出去走走吧。”官天丽提起手边的包包站起来,“我在车上等你。”她不是询问,而是命令了。
咏心连问要去哪里的机会也没有,只能看着官天丽款款而去的身影,有些无耐地上楼换衣服。
如果只是她跟官天丽出去还没有关系,她只怕官天丽会带她到那些千金太太们云集的高级会所,那她真的是会紧张的。
咏心一路的紧张终于在车子快要到达目的地时,官天丽接到了牌友的电话说因为有事不开台了,官天丽有些气闷地挂上电话后让司机掉头去百货公司。
反正回家也是没有事做,不如去买买衣服。
“咏心,你跟柏源结婚也有三个多月了吧?”官天丽一边挑着衣服一边像是有些不在意地问道。
“嗯。”咏心提着包跟在官天丽后面乖巧地回答。如果不是官天丽提醒她,她自己竟然差点忘记了他们结婚已经三个月了,好快啊!
“那你有没有……”官天丽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过身子看着咏心依然坦如初的小肚子。结婚后,她很少出门,哪怕是出门也是到公司陪欧柏源吃饭,所以穿的衣服都是轻便舒服的,但是官天丽就不同了,只要她在家看到她要出门的话都会提醒她穿得得体一些,不要让人看扁了欧家人,她可是欧家的大少奶奶呢,给欧家丢脸就不好了。
今天咏心挑的是一件高腰的紧身洋装,这让她本就纤细的腰身看起来更加的细了。
咏心愣了一下,好一会才会意官天丽的意思,她有些脸红的回道:“还没有。”
传宗接代是结婚后的第一件大事,在平常百姓家是如此,那些豪门世家们就更加在意了。所以结婚三个月后,官天丽开始问她这个事情了。
“这样啊?没关系,你们刚才结婚嘛。想要孩子来日方长,只要你们不特意去逃避,很快就可以怀上了。咏心,你这么瘦,以后我让管家给你多补补,要不以后生孩子是要吃苦的。我们欧家家大业大,如果多有几个孩子的话会比较热闹。”
官天丽安慰咏心道,然后又往下一个柜台走去。虽然官天丽是这样说,但是咏心却记到了心上。
唉,官天丽的语气虽然不是在怪她,但是咏心又怎么会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呢?望着官天丽的背景,咏心苦涩地一笑跟了上去。
怀孕?应该是不可能的吧?除了在车上那一次之外,欧柏源每次跟她在一起都有做安全措施的,不管再急切再激动,这件事他总是不会忘记。
那唯一一次没有做安全措施哪有这么容易就怀上孩子呢?这几个月,她的好朋友真有按时来。
既然可以把安全措施做得如此滴水不漏,欧柏源应该是不想要孩子的吧?要不然怎么可能做得这么严密?还是,他不想让她生他的孩子呢?
她不知道,也不敢去猜答案。如果不是官天丽在今天提起来,她自己都没有深入去想过这个问题。
曾经,可以找个相爱的男人结婚、生子是她从懂得男女之别后就有的小小的心愿。这个男人不定要大富大贵,一定要是长相英俊的白马王子,只要他爱她,她也爱他,那就可以了。
生活的艰难,他们可以一起去面对,她从来不贪心的,只想要一个属于他与她的家,这样就够了,这样平凡的生活才适合她。
只是,老天爷却偏偏给她指了另一条完全相反的路,这条路,从她踏上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那么那么地迷茫。她不知道自己要走向哪里,会遇到什么事情,哪里才是终点?或者永远没有终点?
嫁给欧柏源不是出自她的意愿,但是既然怎么样都得走上这条路,她就会尽量地去走好。她尽力地听他的话,讨好他。他对她,也是好的,宠的。
从上次他帮她解决了赵景岗的事情她是知道欧柏源是宠她的。只是,这样的宠,不叫爱吧?
因为不爱她,所以不想让她生下他的孩子……因为不爱,一想到那个天天晚上抱着她睡,与她共享那些男女之间亲密到无法言语的热烈欢爱的男人并不爱她,咏心心底有股莫名的失落深深地嵌了进去,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深……
她明明早就知道,这一场从天而降的婚姻,不过就是一场利益的结合,各取所需。而她唯一能付出的条件,是以自己的身子当筹码。
欧柏源要的不过是她的身体。她从来没有奢望过会得到他的爱,也许有一天他也会爱上别的女人吧?
他是这么优秀的一个男人,她从十八岁认识他,就知道他的魅力所向披靡,是女人都会迷上这样家世优,长得又好看而且能力非凡的男人。
就连罗湘湘那个骄上天的千金小姐都着迷了那么多年不是吗?如果不是欧柏源忽然结婚的话,那位罗小姐应该还是缠着他吧?
也许他不喜欢罗湘湘,并不代表不喜欢其它的女人,只是暂时还没有哪个女人能让他爱上而已。一想到他有可能会爱上某一个女人,咏心的心里很闷很闷!闷得让她快要喘不过气的感觉。这里明明空气流通很好的,也没有多少人,怎么会这样?
唉!连她都不知道这个婚姻可以走多远,说不定哪天欧柏源厌倦了她的身子,随时都有可能提出离婚,如果多个孩子出来牵拌的话,确实是个麻烦。
她知道她不可能争得赢他,孩子不会跟着她。只是,从小就让孩子承受这种大人之间的恩怨,孩子多可怜?她又怎么舍得?
咏心边跟在官天丽的后面边胡思乱想着,如果哪天欧柏源真的要跟她离婚,那她怎么办呢?
安家肯定是不会再回去的,林美珍跟安咏荷是这么地讨厌她!她也不想让大哥为难。也许妈妈留给她的那栋小公寓就是她最好的归宿,她还可以找份工作养活自己的不是吗?虽然她没有别人那么聪明,但至少也是大学毕业了,找份工作应该不是难事的。
这不是她当初最想要的生活吗?从安家搬出来,自力更生,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
欧柏源不想让她怀上孩子,是怕她以后有可能为了孩子而赖着不走吧?她是这么知趣的一个人,不会死赖着的。
“咏心?”正当她想得出神,情绪莫名地低落时,官天丽的声音传进耳朵里,咏心抬头往官天丽的方向望去,才发现她已经离欧母好几个专柜了。而跟在官天丽身边那几个衣着华丽的女人,全身上下都价值不菲,一看就知道是豪门政商家的贵太太们。
咏心摇了摇头,轻轻地叹出一口气,让自己别想太多,然后几步走到她们面前。再不乐意的事情还是见到了。
“咏心,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官天丽关切问道。虽然咏心做媳妇不是最合适的,但是她认得她多年了,看到她脸色苍白的样子也是有些心疼的。要是这个媳妇真的是身体不舒服她还强拉着她陪自己逛街的话,不要说儿子会怪自己,恐怕那个远在法国的宝贝女儿也不会放过她的。
“我没事。”咏心急忙摇头,露出讨好的笑。她知道自己与官天丽之间有隔核,尽管她已经努力地改善了,但是却依然没有好转多少,这一点她有些沮丧。她努力地让自己尽快地融进这个环境中,只是希望不要让人讨厌自己。
“欧太太,这位是?”其中一位穿着玫红色改良式旗袍的贵夫人张口问道。
“她就是我家柏源刚娶进门的老婆,咏心。”官天丽借着这个机会跟三个贵太太们介绍咏心。本来欧柏源结婚的时候,官天丽也想多邀请一些贵太太们的,不过,儿子反对邀请那么多不相关的人,所以,这几位太太当初并没有出席婚礼。
她们的家世跟欧家也是差一个等级的,所以官天丽也就没多少反对。但是今天既然在这里碰到了,介绍认识一下也是好的。
虽然她们的家世比不上,但是这几位太太也算是在这个圈子里经常见面的,大家都不陌生。
“原来她就是安家那个女儿啊?”另一位身穿黑色洋装的太太挑着眉问道,态度有些高傲,上上下下打量着咏心,语气轻慢,“难怪你们家柏源愿意舍弃那么多的千金名媛娶她了,长得真是漂亮,我听安太太说她妈妈以前也很漂亮,招惹男人还有一手呢。”
说话的女人跟安太太林美珍有不浅的交往,所以也知道安家那个私生女嫁进了欧家。没想到今日一见果然是长得极漂亮啊。这男人都是第一眼都是看表相的,怪不得能把欧柏源迷成这样。
听到那个女人说她是‘安家那个女儿’时,咏心脸上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笑就这样僵硬掉了,有些尴尬地低下头,再听到那个女人用那种不屑的口气说她妈妈时,咏心马上抬起头望向她,
纤细的肩膀微微地发抖,她根本就不会跟别人争执。只是,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妈妈也去世了,那些人还是不愿意放过一个已经去世多年的人?有什么错难道就要让要恨几辈子吗?
“陈太太,您要说我可以。但请别扯出我妈妈好吗?”虽然她不知道妈妈当年为什么要插足爸爸与大妈之间,但是咏心知道妈妈过得也很辛苦,如果真的是为了享受生活,她不会一个人带着她辛苦养家也不要去打扰爸爸。就这一点,让咏心不想让自己的妈妈在往生多年后还要卷入这些是是非非。
“怎么?做得出来还不准人家说了?你妈本来就是见不得人的情妇,还厚着脸皮生下你,以为自己这样就可以嫁入安家吗?这件丑闻上流社会中谁不知道?”另一位本来一直不出声的方太太更是冷笑道。
她跟安太太林美珍是好友,当然为好友说话了。这件事情当初在安家闹出了多大的风波啊,害得人家好好的夫妻就要离婚了,如果不是林美珍也怀孕了,那个偷吃不会擦嘴的安再林估计就想离婚娶人家了。这事,她从头看到尾的,对安咏心这种出身的女人还把她接回安家,再冠上安家的姓她都觉得是一种耻辱。
真是难为了林美珍这些年每天真要面对她,一看到她就等于看到自己老公出轨的铁证。说得好听认祖归宗,还是不干净,她看到都烦。
“你……太过分了,干嘛这样说我妈妈?”咏心听到这样的话气得眼眶发红。平时林美珍跟安咏荷说她,她可以忍,因为她知道是妈妈对不起她们。可是,这个方太太凭什么这样说她妈妈?她凭干什么干涉别人的家事呢?
“哼,你以为你嫁入欧家,就真的是麻雀变凤凰飞上枝头了吗?我告诉你,你终究是个私生女,这是你一辈子想抹也抹不掉的污点。欧柏源哪天玩腻了你,一脚把你踢开,你就是个什么也得不到的下堂妇。”方太太依然不客气地冷笑道。好不容易逮到这样的机会嘲弄一番安咏心为好友出口气,她当然不会客气,还越说越难听。
而官天丽则在那边看衣服,另外两位太太也是纯粹看好戏地没有人出声。
咏心被嘲讽得脸色惨白,心里是又委屈又生气,眼眶里满地泪水却倔得怎么也不让它流下来。她想反驳,却找不到可以反驳的话,那种有苦难言的感觉压得她心里沉得无比。
她想也没想,直接就冲了这么一句:“我妈妈没有错。不许你们再说她。”
“呵,还有理了?”
“是啊!真的是有什么样的妈妈就生出什么样的女儿。”
“欧家娶了这样的媳妇真是……”
这三个女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围攻咏心,让咏心连回嘴的机会也没有。
“咏心,怎么这样跟长辈说话?太没有礼貌了!快点跟方太太她们道歉。”在那边试衣服的官天丽本是想过来缓解一下这僵硬的气氛所以拿了一件裙子过来想让咏心试试,没想到却听她们扯到欧家,这让她心生不悦起来。
她们这么说不就是在说她们欧家丢人脸吗?
当初不想让儿子娶咏心,就是怕有这种口舌之争与这些无谓的风波,这段时间,她大部分时间在国外,而咏心也是很乖地呆在家里,日子也过得很平静。没想到,她难得带她出门一次,而且还是第一次出门,就闹得有些不可收场。这气氛这么僵,以后让她在上流社会跟这些人见面时,该怎么办?她都没脸见人了。
尽管她们说的是难听一点,但这也是事实,终究避免不了。亏她在结婚之前还特意交待过她,听到什么难听的话要忍一忍,不要逞这种口舌之快,现在好了,她却当作耳边风,就这样得罪了人家。
咏心听到官天丽的话,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她,发现官天丽满脸的不悦之色时,才发现自己说了些什么。一瞬间她明白了,她私生女的身分,她妈妈是人家的情妇的事实,让官天丽觉得丢脸。
咏心因为气愤胸口上上下下起伏着,她知道如果今天她不道歉的话,事情一定会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而官天丽也一定会怪她的,她不想让官天丽生气的,可是,这道歉的话让她怎么说?她张了张嘴还是没能把话说出来,无助地忍着泪水,她努力地让自己不要哭出声。
“咏心,你到底怎么回事啊?”官天丽看到咏心的样子也心烦了,让她说一句道歉的话而已有这么难吗?真是的!
“算了算了,不必道歉了。我也承受不起。所有的好心情都被破坏完了,还是回家打牌吧。”方太太冷哼道,转过身子面对官天丽:“欧太太,我们先走了。有空再聊。”
然后其它两位太太也跟官天丽打过招呼后转身走了。留下官天丽跟咏心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一个难堪,一个委屈,但是脸色同样的不好。
“算了,回去吧!”直到她们三个都走得不见人影后,官天丽有些气闷地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咏心,然后也率先往电梯走去。
而咏心,听到官天丽这样说,知道她很生气,可是她却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诉说她的委屈。一边跟在官天丽的身后,咏心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一颗颗慢慢地滑落,怕被别人说她失礼,她急忙伸手去接住,可是,还是有几滴落在了光滑得可以当镜子照的地板上,慢慢地晕染开来,就像她委屈的脸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