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颛顼明冷哼一声,“为了你的那位死去的‘太子妃’,你与商国大动干戈,只是因为她死在商国的边界。不过,想来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吧,不然你现在又何必与那慕容袭两相分别?依照你的脾性,恐怕早就与他同仇敌忾,将华君给直接扳倒,顺带对付起商国了吧?”
颛顼明的意思够明显了,也就是说,他也猜到了可能邵语岚的死与容袭有些关系,所以才让玉染如此犹豫不定。
玉染闻言,倒是轻笑,“莫非我现在不是在对付你们吗?”
颛顼明冷笑,他的目光从地面上那些已经死去的黑衣人身上扫过,接着才重新看向玉染,他说:“果然,从昊天宗拿走东西的人就是你。”
“果然——从昊天宗拿走东西的人就是你!”颛顼明的玉染很肯定,且没有半分犹疑之色,仿佛心中已经笃定。
玉染笑了笑,却是眼眸幽深地望着颛顼明,“叶将军这是在说什么呀?昊天宗……哦,这我倒是晓得,就是商国昊天城的那个名扬四海的昊天宗吧?传闻昊天宗的各个功派皆是天下翘楚集会之地,若是有幸,玉染也真是想要亲自拜会一番。”
颛顼明冷笑,“你装模作样的本事还是一样好。”
“装模作样?非也,非也,如今站在叶将军面前的玉染,可谓是诚心诚意至极呀!”玉染眨了眨眼,微笑。
“那东西不是你应该拿着的,我奉劝你一句,还是早些交给我才好。”颛顼明眼底微冷。
玉染没有接话,反而另言道:“之前听了叶大将军在商国的种种事迹,无一不是在为商国立下汗马功劳。就连这一次新军登基,听说都是由叶将军你极力拥护的。那么,请恕玉染多问一句,现在的叶将军你——到底是在为了新任商君鞠躬尽瘁,还是在替夏侯氏做打算呢?更或者说,这一切表面的拥护都只是假象,你真正想要做的,其实是与如今的四国全部为敌呢?”
“随意揣测别人的心思可不是一个好的习惯。”颛顼明眼神幽暗,冷冷地笑着说道。
玉染轻笑一声,偏头道:“放轻松嘛,我可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不过只是想要关心一下久违的故人罢了。”
“倒是听不出半分关心的味道。”颛顼明嘲讽道。
玉染双袖轻拂,淡然应答:“既然叶将军怀疑我的真心诚意,那我也就不说了。我看公主殿下想必在宴厅里等候我多时了,我便不与叶将军再继续叙旧了。”
“那照这么看来,恐怕你和我还得好好将这旧再叙上一叙了。”颛顼明注视着即将转身的玉染,冷不防开口道。
玉染闻言,眼底一凛,她慢慢回过身,看向颛顼明,“看来——叶将军是打定主意不放我回去了?”
“你不是商国人,更不是华国人,这个局你不应该搅,也不能搅。”颛顼明眼底锋锐,下一瞬便说道:“刚才就在你离开宴厅后不久,我的人便已经假意上厅中回报,直言道秋染姑娘身体不适,已经被送下去暂时歇息,至于点心也早已有人代替你送上了,你已经没有必要回去了。”
“叶将军事先安排客栈的店小二冲撞于我这个南宫惜玉的贴身‘侍婢’,想要试探我是否会武,果不其然,你在假意将我拉起的一刻,触摸到了我掌心执剑的薄茧,所以便打定主意要在今日宴会时将我从南宫惜玉的身边引开。只不过你之前未曾想到的是,我其实并非南宫惜玉的贴身侍女,而是玉染。”玉染的神情风轻云淡,而语气也是笃定至极。她直接将颛顼明的计划给他重新解释了一遍,没有丝毫停顿。
“你还真是心如明镜。”颛顼明冷哼了一声,接着寒声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也应该知道——我是不可能将你给放回去的!”
玉染轻笑一声,眉眼弯弯,“这么说来,看样子我同你之间,今日是必得分出个谁高谁低了?”
颛顼明从地上的黑衣人身边捡起一把长剑,紧紧握于手中,他的眼中幽深,神情更是坚定,“不错。”
玉染怅然一笑,也不知是在讽刺着什么。不过,下一刻她同样是握紧了手中的长剑,转身面对于颛顼明,接着笑得异常平静。
一阵秋风拂过,带起她鬓角的发丝,一股微凉的寒意扫过,似乎可以透彻人心。
终于,她提了提唇角,执剑将剑锋缓缓抬起指向颛顼明。眼眸微扬间,她笑得格外恣意,而月色明朗,在剑锋之上映射出逼人的光泽,凌冽而又澄亮。
下一瞬,只听她笑着说道:“叶将军——那便请多指教了!”
颛顼明也是同时眼眸深深敛起,剑锋轻抬,便登时向玉染指去。
哐嘡——
一声又一声的剑锋相碰,而地面的落叶被一次次扫起,在这秋夜中再一次地飞舞盘旋起来。
玉染的动作凌厉,似乎招招皆是不留情面,她眼底深沉,面上的笑意已是收起,她还是第一次如此认真地对待一场争斗。
因为她知道,就算她并无杀心,可颛顼明对她的恨意依旧会致使他下手果断。还有一个理由,如若她今日不将颛顼明留在这里,那颛顼明就必然不会让她玉染离开。
“你现在还与我在这儿一同比划,也就是说,你必然已经安排好了你手下的人在暗中保护南宫惜玉了。”颛顼明盯着玉染,冷不防说道。
玉染眼眸微眯,“叶将军这是何意?”
“我的意思自然是——玉染,就算是你是赫连玉也不要太自大了,你还不是那个能够一手遮天的人。”颛顼明冷声开口,眼眸之中一道幽光划过。
玉染的神色未变,可心情却是不佳,因为她的心中隐隐觉得又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
挥剑间,她的目光似乎遥望远处。
南宫惜玉啊南宫惜玉,你可千万要自己小心些,一定要等到她赶过去啊!
而另一边,宴会已经结束,而南宫惜玉也被一路送至门口。
“马车应该很快就来了,公主殿下还请稍后。”慕容麟陪走在南宫惜玉身侧,微微一笑开口道。
南宫惜玉倒是摆了摆手,“不必了,客栈就在不远,我就慢慢走回去好了。刚好今夜月色不错,权当赏一赏美景了。”
慕容麟一愣,但是也随即应承下来,“好,那本宫也就陪公主殿下一道走回去好了,也好安心。”
“那就多谢太子殿下了。”南宫惜玉点了点头,也懒得拒绝。但是她左右都不见玉染人影,于是开口问道:“敢问太子殿下可知秋染现在身在何处啊?刚才她身体不适,可是在宴厅后头歇息?”
“我的侍从刚才来回禀,说是先送那位秋染姑娘回去客栈了。想来只要公主殿下回到客栈,便可以见到。”慕容麟解释道。
“好,有劳太子殿下了。”南宫惜玉点点头说道。
一位是商国嫡公主,一位是华国东宫太子,两人身份皆是尊贵至极,现在倒是一同慢悠悠地走在路上,而身后不远则是跟着一堆侍从婢女。
会有这样的情景,也都拜了南宫惜玉这个独特的性子所致。偏偏慕容麟也不太擅长直接拒绝人,所以便只能说一路送着这位商国的使者回去。
只不过,宁静注定是要被打破的。
南宫惜玉只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叮铃哐啷的声音,再转头的时候,已是发现跟在后头的侍从们倒了一地,而如今取而代之站在那儿的是一群手执长剑的黑衣之人。
一股肃穆的杀气从不远处传来,让南宫惜玉的心头顿时凉了凉,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却是脚下一扭,差些没站稳,还好有一旁的慕容麟扶了一把。
“是刺客,我们走!”慕容麟一见这情景,便晓得事情不对,随即立刻对南宫惜玉道。
“好!”南宫惜玉来不及点头,也直接提起裙摆跟在慕容麟的身后跑。
慕容麟的武功可以说是很一般,中途也只是堪堪挡了一两下,身上被划开了好几道口子。
而南宫惜玉的状态也不算好,她本来从小就是被养在深宫里的公主,哪里遇上过这种事?幸好她的脾性不似普通的千金那般娇弱,所以还在那儿死命硬撑着跑。
“他们还在追吗?”两人不知何时已经被追进了一片山林里,此刻南宫惜玉正一手撑着树干,一手提着裙摆,气喘吁吁地问道。
慕容麟躲在树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往外瞥了一眼,随后摇头道:“看样子他们好像是跟丢了,但应该就在附近,我们必须去找个地方避一避。”
“好吧,只能这样了。”南宫惜玉艰难地点了点头,最后也只能硬撑着继续跟着慕容麟往山林的更深处跑去。
良久,两人终于在山林的深处找到了一处暂时可以避一避的洞穴。
洞穴里一片漆黑,唯有外头透进来的稀薄月色能够隐约让人看清楚对方如今的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