颗粒并不归仓每到收获季节,学校和生产队都要组织能吃苦耐劳的小孩子去拾麦穗或稻穗。
大家跟着收割的队伍出去,捡收割时掉在地里或田里的粮食,回来交到生产队,生产队根据孩子们交的粮食的多少跟家长记工分,也叫
“颗粒归仓”。我长到可以下地捡粮食的时候,已经不怎么强调
“颗粒归仓”了,原因很简单,解除割资本主义尾巴时代已经过去了,社员可以喂少量的鸡、鸭、猪什么的,孩子们捡的粮食可以带回家去喂家里的鸡、鸭,但对于学生是不可以的,需要生产队出证明,证明确实是参加了
“颗粒归仓”队伍的,才能在期末的学生评语栏上写上
“革命思想红”的字样。孩子们还是很狡猾,既想得到
“革命思想红”的评语,又想让家里的鸡、鸭都吃上粮食,好为自己生下几个蛋,换学习用具。
于是,他们趁大人们往背篼里盛粮食的时间,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家,把筐里的粮食分三分之一出来,然后再交到队上。
那时候,大家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大人们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孩子们也不容易,买个本啊什么的,给家里要钱时,有时候还要不到,本子都是用完正面用背面,一支铅笔用到握不住了的时候,还要用水竹筒筒镶起来用,直到用到连水竹筒筒都无法握住为止才能丢掉。
孩子们为了学习,用自己辛勤劳动的粮食喂鸡、鸭换钱,改变学习环境的精神是不可以打击的。
父亲也这样认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从背篼里、拌桶里拿,父亲也不会生气的。
我不是学生,也不需要
“革命思想红”的评语,但我是生产队长的孩子,俗话说
“门对门,户对户,群众看干部”,我该怎么办呢?父亲没有告诉我,母亲也没有明确地要求过,哥哥和姐姐捡的粮食都是要交到生产队里去的,我捡的是不是也要交上去呢。
看着别人家的鸡、鸭都能吃上粮食,只有我们家的不能。虽然哥哥和姐姐因为成绩优异,经常得到学校老师的表彰,能得到铅笔和本子,不需要跟别的孩子一样用得那么辛苦,但有时家里买油、盐都没有钱。
父亲不在家的时候,母亲默许我将拾得的粮食拿回家去,攒在那里,等到家里晒粮食的时候一并拿出来晒,可以用作人吃,也可用来喂家里的鸡、鸭。
就这点小事,我竟然成了家里的功臣。因为家里人口多,干活的人少,队里分的粮食往往不够吃,虽然我每天才拾十斤八斤的,但积攒起来还能等到下次分粮的时间,否则,母亲就得去东家借十斤,西家借二十斤的维持生活。
那时,我以为只有我们家才会吃倒差,后来从小伙伴的口里得知,什么拾的粮食拿回去喂鸡、鸭哦,只要是家里人口多,又没有劳力的小伙伴家里都和我家一样。
知道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了,我们几个小伙伴伙在一起出去拾粮食的时候,就相互照应着把拾得的粮食往家里放。
大人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大家都不说。后来我在上学读到《颗粒归仓》一课时,为小主人的集体意识所感动,但那时已经是土地下户的时候了,我们不再去拾粮食了,大人们各自管好自己家里的那份土地就能管全家吃饱,还有时间出去挣点钱堂家用。
回想起那段颗粒不归仓的日子,似乎就在眼前,也谢有在那特定的政治环境和生存环境中,才有这一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