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想着,姜夏心里的委屈忍不住深刻了几分,将委屈转换成愤怒的目光,看向苏深深,恨的不禁有些咬牙切齿。
都是因为这个女人!
如果不是因为她,阿枭也不会这样对她!
苏深深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她心里的怨毒,发出一声刺骨的冷笑,直接无视了姜夏的目光,以手臂掩住自己的胸口,僵硬的迈开脚下的步伐。
孰轻孰重,她心里有个掂量,此刻再生气也不能跟她在这里较真,而是应该赶紧去换身衣服,遮住自己这一身的狼狈。
容枭从人群后方挤进来,三步并作两步,迈到她面前,将身上穿着的外套脱下来,想用外套包裹住她颤颤发抖的身子。
只是,却没想到,苏深深竟然躲开了他的这一动作,目光漠然的看着他,跟刚才看姜夏的目光一样,眼底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怎么样,我的热闹好不好看?”
“我根本就不知道你来了!”容枭被她这冷漠的态度也刺激的有些微恼了,低吼了一声,随即,十分强势的硬是把自己的外套套在了她的身上。
妈的!
身上穿的裙子这么薄,胸前那块布料少的可怜,跟没有似的,他都还没有朝着她发火呢,她倒好,居然先不客气的冲他甩脸色了。
“你还想骗我!”苏深深猛的挥开他的手,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解释。
她的手打在他的手上,“啪”的一声,在这寂静的夜晚,声音显得格外的清脆。
她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有泪氤氲上来,却倔犟的迟迟不肯落下,恨恨的盯着他:“是你让祁景逸去接我过来的,你不知道我来了?而且,刚刚那个女人也说了,过来让你看热闹!”
她可以不相信姜夏,但是对祁景逸的话,却隐隐的有几分相信。
毕竟,不管那男人如何如何不她喜欢,但看起来,也不像是个撒谎的人。
她信了,所以,被伤到了,身上的狼狈,与心里的委屈,让她真的想好好的哭一顿发泄一场。
还以为,他过去对她说过的那些话都是真的,以为他真的对她很好,和那些人不一样,不会瞧不起她,对她做过分的事情,也不会莫名奇妙的就针对她。
到头来,真的只是她以为。
她满心的,自以为是。
却不过,他竟然也和那些人是一样的人,当真是应了那句话,天下乌鸦一般黑,没有谁会是例外,连他也一样。
“你说什么,我没有让他去接你。”容枭闻言,微微皱了眉,凝视着她倔犟隐忍的泪眸,他眼中的冷厉不自觉的放柔了些许,对她到底是忍不住心软,“要是我叫你过来的话,我会亲自去接你过来,怎么可能让别人去接你?我知道你喜欢清静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我为什么还要让你过来?苏深深,你冷静点,别什么事都不清楚的就把我判死刑。”
柔情最难抵御。
她闭一闭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悄无声息的,嗓音沙哑的问:“你说的是真的么?”
容枭不曾犹豫,坚决而肯定的告诉她:“嗯,我没有骗你。”
“阿枭,她只是你的一个佣人而已,除了做饭收拾家务,什么都不会,要本事没本事,要家世没家世,你干嘛对她这么好!”姜夏站在一旁,忍无可忍,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直接抬手指着苏深深,不顾在场的别人,尖声骂道。
豪门千金该有的素质和仪态,她是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说的好听点是大小姐脾气,公主病,说的难听点,听她这话,不过就是狗眼看人低而已。
这时,姜父走了过来,见眼前这情况,心中也了然了几分。
自己生的女儿什么脾气什么性子,自己心里有数,今天这事的责任怪谁,他心里也是有个掂量的。
他走过来,扯下姜夏指着苏深深的手,厉声斥责道:“你给我闭嘴!”
“凭什么要我闭嘴,我又没做错什么,我就是要说!”姜夏不甘心,嫉妒上了头,猛的一把甩开自己父亲的手臂,也跟着流出了眼泪,嗓音依旧尖锐,说的话也依旧难听:“我说的本来就实话,就是这个女人,用手段勾引了阿枭,让他对她鬼迷心窍的,她还不知检点的和景逸走的很近,把两个男人玩弄在手中,她这样的人,不是人尽可夫是什么?她就是个贱人!除了勾引男人什么都不会!她哪里都不如我,哪里都不如我!”
从小到大,她是被人捧在掌心里的公主,想要什么都会得到,没有一样东西是得不到的,可唯独,唯独她喜欢的这个男人,却是不喜欢她,让她得不到。
在看到容枭那么温柔的对苏深深的时候,她对苏深深的嫉妒就一点一点的在心里生根发芽,渐渐生长。
但以前,她还能忍一忍,而这一刻,见到眼前的这一幕,埋藏在心里的那颗名为“嫉妒”的种子,终于破土而出,她的矛头与针对,也疯狂冲动的指向了苏深深。
苏深深被容枭抱在怀里,脸色白的毫无血色,瘦削的身子被容枭的外套笼罩住,遮掩住了她的一切狼狈,只剩下一张苍白的小脸,看起来很是可怜。
她觉得很冷。
却说不清楚,是身冷,还是心冷。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上流世界。
这些出身豪门的小姐和少爷,看着她的目光充斥着满满当当的嘲笑讥诮。
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没有做任何错事,可他们却可以轻易的这样,用目光与态度来刺伤她的尊严。
这就是人情冷暖。
姜父转头,看了一眼苏深深。
只是,却在看清楚她的脸的时候,目光倏地顿了下。
嘴唇微动,下意识的冲口说了一个字:“叶……”
然,话未说完,苏深深就抬起了眸,两人的视线,直直的在空中交汇上。
姜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未说完的话倏地止住,硬是将那个盘亘在心里的名字给生生的咽了回去。
眼前这个女孩子,看起来也就二十几岁的样子,根本不可能是她。
“你……”他出声说,声音微颤,“你是……”
刚刚,隐隐约约的,他好像听到容枭提到过,她叫苏深深。
苏……她姓苏……
当年,叶念嫁给的那个男人,好像,也姓苏?
他这目光着实怪异,就像是见到了久别重逢的故人一样,苏深深被姜夏影响的,连带着对她的父亲也没什么好感,侧过了视线,并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苏深深,你就是个贱人!”姜夏还在一旁尖锐的骂,喋喋不休,“你……”
却没想,下一秒,姜父竟回了头,扬手便朝着她的脸打了一巴掌。
毫不留情。
丝毫,没有顾及她是自己的女儿。
姜夏的脸上遽然浮现出了五道鲜红的手指印,半边脸颊肿起来。
她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眼眸倏地瞪大,似是不敢置信般:“爸……”
“你给我闭嘴!”姜父厉声呵斥道,脸上的肌肉抽动,也不知道是被她气的还是怎么的,“我从小教你的礼貌,你都学了多少?做出过分的事情在先,又骂骂咧咧的不知悔改,姜夏,你想气死我?”
听到他严厉的训斥,姜夏顿时哭的更凶,捂着自己的脸,委屈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姜夏,看在你爸爸的面子上,今天你对深深做出的事情,我忍了。”容枭抬起手臂,把身边的女人揽进怀里,紧紧的,像是要把她给嵌入骨血一般,任她想挣扎也挣脱不开。
说到这,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凛冽冷厉的眸子直直的落在姜夏的身上,一字一句道:“这是我的底线,你记着,如果再有一次,再敢动我的女人一下,我不管你是谁,我让你加倍奉还!到时候,别怪我不念旧情!”
“阿枭,你……”姜夏被他这话伤到,泪水源源不断的从眼角溢出来,眼底深处对他的爱恋,一点点的破碎,然后又凝聚。
“阿枭,今天这事情是小夏不懂事做错了,我代她向苏小姐道歉。”姜父站出来说,语气倒很是诚恳,不是做做表面的样子,“苏小姐,很抱歉,是我教女无方,让她伤害到了你,还希望苏小姐大人不计小人过,看在她年纪小不懂事的份儿上,不要过分的记恨她。”
其实讲真,他的态度很诚挚,从他刚刚打姜夏的那一巴掌来看,就晓得他并不只是做做样子,而是真的对自己的女儿发了火,想要给苏深深道歉。
苏深深却不怎么买账,看着他,冷笑说:“呵,是吗?年纪小不懂事,就能成为她肆无忌惮的伤害别人的理由?如果我今天在这里淹死呢?姜先生是否也可以用一句年纪小不懂事一笔带过?难不成日后她做出杀人放火的事情来,你站在法庭上,说一句她年纪还小不懂事,恳请法官不计较从轻处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我以后一定好好管教她!”姜父给出承诺,笃定说道,然后,他朝着苏深深弯下腰,再一次道歉说:“苏小姐,请原谅我教女无方,我代她给你道歉,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