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世居在澧城的人来说,澧城是他们的根,而位于澧城内东北区域的闻人家就是他们背靠的大山。多少辈相互依存下来,不知从何时起,他们感觉到大山不稳了,每当他们看到闻人家的这代少主人时,这种感觉尤为强烈。
走在大街上耳边不时传来的窃窃私语,有感慨,有惋惜,有幸灾乐祸,都是关于的闻人陌,想起他那若无其事,景闲不禁摇头,此刻他身着灰色长袍正坐一间房中,看摆设是书房。
他又沉浸在澧城的繁华印象中,特别是人,估计他十三年来见到的人加起来都没一条街上的人多。尽管他愁绪压身,但那刻却油然而生出鱼入大海的轻松惬意。
景闲不经意打量到左面墙上挂着一幅像是画作。
“咦,北方连城,萧岚国?”
景闲急忙走近细观,很容易找到“澧城郡”三个字。
这就是父亲曾说过的地图!
“彻帝城,四方城,霸陵郡……”
一个个脑海里存在的名字在这张地图上呈现。
“澧城郡下面怎么还有个燕境存在,这地方父亲好像没怎么提到过。”
从地图看,这大陆从北面往下就有北方连城,萧岚国,燕境三部分组成了,大陆外面是无边际的大海。
景闲用手点圈几下澧城郡,思考了一会,看来自己家应该在澧城郡境内,因为澧城郡面积方圆有两千多里,自己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走两千多里。
景闲心一下子火热起来,一块一块的找,让他失望是,怎么也查不到夜镇这个地方。
来回踱步几圈,景闲停住脚步,细细地观察着地图,标注的都是比较大的地名,夜镇太小了。
……
“你怎么站着啊?”闻人陌从屋子外面走进来,看着景闲奇怪地问。
景闲呃的一声从沉思中反应过来,就顺势走到一把椅子近前坐下。
闻人陌哈哈又笑了起来说道:“别坐着了,我父亲回来了,要见你。”
景闲无奈的又站起身,他也想见见闻人恕,或许和那位救自己命的老前辈有关。
他们走出房门,跨过院落。此时天空以上暮色,景闲紧紧跟随在闻人陌身后,闻人家太大了,不经心容易迷路。
大约一刻钟后进入一处院落,此地防卫明显比其他地方森严,不时看到护卫们巡逻。景闲他们被拦下来几次后进入前厅,那闻人恕面带微笑坐在主位等待着他们,示意景闲无需客套,坐在下首,闻人陌坐在景闲对面。
闻人恕此刻心情很振奋,他终于突破筑基境界了。有些失望的是那位云前辈踪影全无,他的境界直到现在还是个迷。
看着眼前的景闲,闻人恕有些猜不透云前辈的意思,只是说把他带下山,可又没具体吩咐,这关系是近还是远呢?
“云老前辈有要事已经离开北高峰。”闻人恕开门见山的说,然后观察着景闲的反应。
景闲反应过来他说的云前辈是谁,立刻心中好受不少,自己起码不是被赶走的,但给我说一声也是好的呀。
闻人恕看他不开口,续说道:“云前辈把你托付于我,陌儿又和你颇为投缘。”看了一眼点头称是的闻人陌,“于情于理,我都要照顾好你。现在就是想问问你有何打算,我好做安排。”
闻人恕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要把景闲笼络在闻人家,不管用什么手段,想想那云前辈,再想想祖父闻人世吉,他疯了才会把这潜在的机缘放走。
景闲想起云前辈离别时的话,确实还是先找到一个庇护为好。再一个他也能隐约感觉到因为云前辈的关系,这位闻人叔父必定不希望自己离开,话该如何说起,一时筹措语言没有开口。
再是平凡的人,如果闭口不言,就如同隐藏起来的东西越能吸引人的兴趣。
闻人恕饶有兴趣的看着景闲,这小子确实有点不同。
闻人陌突然开口说道:“父亲,要不景闲和我一起去武院吧。”
“胡闹!在武院能干什么,和你们瞎混吗?”闻人陌一脸怒其不争的表情,然后扭头向景闲问道:“称呼你一声贤侄不见外吧,贤侄你是几星武士,武院里那些人都是刚入武道。”
“几星武士,什么意思?”景闲一脸疑惑地反应,什么几星?
“咣当”
闻人陌从椅子上摔了下来,闻人恕手里攥着几根刚激动拔下的胡子。
看到他们父子俩这么大反应,景闲更加疑惑,以为说错了什么话,不自主地站起身。
“咳咳”
闻人恕咳嗽两声,瞪了一眼重新坐好的闻人陌,摆摆手示意景闲坐下,然后说道:“就是后天武士的级别,从一星到九星。”他刚才失态,是先入为主,和云前辈有渊源的人必定修为不低,结果他竟不清楚等阶,莫非直接修玄不成!直把自己惊呆了。
片刻失态,闻人恕判断出景闲体内并无玄气,怪哉!
闻人陌把左手臂伸出,右手指了指,景闲看到上面有三道横杠,由于光线的原因,颜色好像是绿色。
“这就是三星武士,三道杠。”闻人陌盯着景闲说道,“你不会一道杠都没吧?”
景闲尴尬点点头,还真没,父亲也没给讲过这些啊。
闻人陌还想再说什么,被闻人恕挥手阻止了。
“贤侄,当今这个大陆混乱不堪,弱肉强食,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啊。你这样没有武技傍身很危险的,万一你出什么意外,叔父可真是愧对云前辈的托付了。”闻人恕语重心长,心里念头在交织,“刚才陌儿的提议我看可行,你先去澧城武院打好基础,后续的事情我再安排,你看可好?”
景闲长身而起,躬身拜道:“有劳叔父了。”
闻人恕颔首微笑,对正一脸高兴的闻人陌说道:“你先带景贤侄回去休息,这边安排后通知你们。”
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闻人恕的笑容收敛,恢复严肃,“阿忠,再多加派护卫到陌儿那里。”不知何时,一个人立在他身后,正是在山脚下被闻人陌称呼为“忠叔”的人。
阿忠皱眉说道:“主公,这景闲来历不明,观之虽不是奸恶,但处事之间颇多疑窦,留在少主身边是否……”
“无须多虑。”闻人恕这件事上不想讲更多,“他是我故人之子,家中之人蒙难,前来投奔与我,这是统一口径。泄露其他者斩!”阿忠抱拳郑重领命。
“燕境那边有可有消息传来?”
阿忠上前一步,低声说道:“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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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走在回去的路上,沉默了好一阵。
闻人陌忽然开口道:“云前辈我父亲很尊崇,如果你想走,我想他不敢阻拦。”
景闲听到后很吃惊,边走边端详着他,闻人陌一双明亮的眼睛里充满真诚,哪有浪荡子的模样。
大家族底蕴就像闻人家的大门古朴无奇,真心感受才能体味,景闲算是见识了一遭,第一次露出真诚的笑容,玩笑地说道:“我做梦都想生在大家族里,有机会体会一下,怎能错过?”
闻人陌正想开口说话,这时一群人迎面走来,天色虽略暗,但领头一锦衣华服青年,顾盼自雄,清晰可见,看到这些人,他马上恢复玩世不恭的表情,不过表情里透着嘲讽。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却没有停下打招呼的意思,景闲察觉到不对劲,看了看闻人陌没什么表示,快要碰上时,那锦衣青年身后的人才侧身让开道路。
“少爷”声音杂乱无章。
闻人陌傲慢的都快眼睛冲天了,“哼”了一声算是打招呼。景闲跟在他身后从这群人中间快要穿过时,就听一声大喝:“站住!”
看到闻人陌就没停下意思,景闲也就没理会,继续迈步向前。突然,一股危险的气息从身后传来,景闲本能向右错开,一阵风贴身而过。
“你这下人,还敢躲!”
“柳堂,住手!”
闻人陌闪身到景闲身前,正对那锦衣青年。
“怎么教训这个不懂规矩的下人你也要管?”
“你无碍吧?”闻人陌扭头问道。
景闲脸色难看道:“没事。”
闻人陌松口气,颇为惊奇地指着那青年左臂,说道:”你看他是五星武士,你是不是在扮猪吃老虎?”两道竖杠发着微光在那青年左臂上。
五星原来是两条竖杠,还以为是五条杠呢。
景闲摇摇头道:“没骗你们,我父亲是出色的猎户,自小就跟随他打猎,被野兽偷袭是常事,算是本能反应。”说罢,耸耸肩。
“哈哈哈”
“奴才,你找死!”锦衣青年本来就被两人无视气的火大,现在又听到自己被比作禽兽,怒不可遏一拳奔向景闲。
“柳堂!”闻人陌大喝一声,把景闲护在身后就直面那锦衣青年的含怒一拳,一动不动。“忽”的一声,景闲看到闻人陌的几缕头发向后飘扬,而此时那柳堂的拳头就离他鼻头一寸距离。
闻人陌拨开眼前的拳头,盯着那青年的眼睛说道:“你听好,他是我兄弟。”接着露出笑脸,“你是我表哥,算起来你俩都是一样,自己人。你看你多失礼。要不你先道个歉?”
景闲咧了咧嘴,闻人陌这这张嘴啊。这骄纵的柳堂看着就不顺眼,配合一下他吧,于是就摆摆手,算了算了。
闻人陌一幅你不懂规矩的表情甩给柳堂,然后拉着景闲的扬长而去。
看着二人的身影消磨在暮色里,柳堂脸色怒的发青。
“堂少爷,那人小的上午见过,刚来时一身破烂,就是个下人,要不我赶明让他懂点规矩?”一个随从近前讨好地说道。
“啪”
柳堂一巴掌甩在他脸上,那人被打的后退几步,直接蒙圈,委屈地看着他的堂少爷。
“蠢货!”
柳堂握了握右拳,心里恨恨道:“拐弯抹角的骂我是奴才,闻人陌我早晚把你这张贱嘴撕烂!”又心下觉得可耻,刚竟然被败家子发作的样子震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