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接受了的意思?
唐泽终于忍不住侧过脸看了李翃一眼。
呵,不就是看上了,要纳这个赵国美人入后宫吗?还说什么却之不恭的话,用得着这么冠冕堂皇吗?
唐泽感到心里极其地不舒服,但这种感觉只持续了一瞬便消失。
因为他想到,反正后宫里已经这么多妹子了,多一个少一个的也不要紧,明年就又该是三年一次的选秀了,到时候还会有一批小婊砸进宫的……上次的选秀不就是自己亲自举行的吗?还招到了一批质量不错的妹子,那时他可是乐在其中,丝毫没有不爽的感觉啊。
但今天,是怎么了?
美人听到李翃收下了自己,脸上的喜悦神色显而易见,启唇一笑,眉目之间的媚色更加浓厚了,似乎她周围的空气都染指了一些甜腻诱惑。
“皇上,臣妾再给您斟杯酒吧。”美人娇笑着凑近,半个身子扑了过去。
唐泽闻言捏紧了酒杯,靠,要不要脸啊,还没纳入后宫就自称臣妾了,老子真没见过像你这么积极往上赶的妖艳贱货啊!
李翃却没有推却的意思,任由美人蹭着他的手臂。
唐泽终于忍无可忍咚的一声放下酒杯,倒把美人吓了一跳,妖魅蛊惑的眼眸立刻氤氲起了一层水雾,神情委屈而无辜。
唐泽冷冷一笑,对李翃说:“皇上,臣妾喝多了,去醒一醒酒。”
“嗯。”李翃看也没看她,淡淡地应了声。
见他这样,唐泽立即站起身,他怕自己晚走一步就忍不住要掀桌子了。走下台阶,他看到了右侧坐着的一堆小婊砸们,她们也都是一脸愤恨嫉妒地盯着李翃的方向,小手绢被绞的一皱一皱的。
唐泽停住脚步愣了一瞬,等一下……他刚才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要掀桌子?他在生气什么?
……生气李翃被那个赵国美人勾引住了?
唐泽心中不由剧烈一颤,忙加快脚步走出殿外。
假山湖边,一弯月色清冷,倒映在平静无澜的湖面上。夜风吹过,带来了一丝夜色寒凉,将人的烦躁情绪都冷凝了下来。
唐泽心绪渐渐平静,他百无聊赖地坐在亭子里,不远处,随身跟着的宫人安静站立。
唐泽抬起手指揉了揉额角,方才情绪波动的有点大,太阳穴突突的有点疼呢……
或许吧,他承认,这两年来,自己的心境的确变化了不少,很多时候,他会忘了自己是个男人。
也或许,是入戏太深。
虽然他可以对李煊说的明明白白,自己是自己,唐泽是唐泽,这是两个不同的人,但换做对自己说,他……早已分不清了谁是谁。
对于李翃,他可能是有那么几分感情在,毕竟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孩子也生出来了,再矫情地死不承认,说自己对对方一点感觉也没有,未免有点自欺欺人。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不觉得自己对李翃的感情达到了可以说爱这个词的程度,面对着有颜有权的一个人,朝夕相处,有稍许心动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不是吗……
正这么想着,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响动,小宫女正屈膝对一人行了行礼。
唐泽眯了眯眼睛,只见那人是唐深。
唐深绕过假山很快就走了过来,见她安然无恙地坐着,不禁表情一松,说道:“我还以为你……”
“哥哥难不成以为我会做傻事?”唐泽觑了他一眼,心想,老子抗打击能力也没这么弱啊,更何况,这算是哪门子打击?
啧啧,也不知道原身是个多么经不起事儿的人,还是唐深对于她的关心太过了一点?
唐深怔愣了一瞬,垂下眼睫撇了撇视线,才说:“泽儿,你想的开便好。赵国使者也着实太过分,竟然趁着皇子的百日宴,晋献美人给皇上。”
唐泽自嘲地勾勾嘴角,说:“哥哥不必担心,我有什么好想不开的,后宫里总归是要有新人进来的。至于什么百日宴,不过都是政治上的需要罢了,赵国晋献美人,或许正对上了皇上的心思,皇上他……乐在其中呢!”
唐深话语一噎,眼神复杂地盯了她一会儿,说:“泽儿,你不必难过,我想皇上自有皇上的打算。”
呵,打算?他能有什么打算,不过就是打算多纳几个美人多生几个孩子……唐泽侧过脸望向湖面,无力翻了翻白眼。
“哥哥多想了,我并没什么难过的。”唐泽抬头看看月色,清凉如水。
其实他并不为赵国美人感到什么,后宫里的小婊砸们不都是他一个人的吗?自己又说过什么了?不还是热心地替他打理后宫事务嘛……
他所介意的是,李翃这货一边冷落自己,一边却和另一个妖艳贱货眉目传情!哼,反正落在他眼里的情景就是这样的!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凡事总分得个先来后到吧?妖艳贱货还敢无视自己,爬到头上来了……唐泽想着想着,就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了。
况且,就算他感到什么,但又怎么样呢?
他总不可以跳起来指着李翃的鼻子质问,你TM的不是说过只喜欢我一个人的吗!!!
啧啧,这也太损自己英明伟岸的形象了吧!
唐深看她双臂伏在围栏上,衣角被夜风卷起飞舞了起来,纤细身形不由显出了几分孤单孱弱,他眉间露出些微心疼神色,伸出手正想触碰,却又似蓦地想起了什么,手指在半空收拢握成拳,终是默默地放下了,漆黑眼眸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说,可还是化为了静默无声。
过了一会儿,唐泽想起前几天唐夫人来信和自己说的一件事,于是问唐深:“听说嫂嫂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唐深一愣,凝视了她片刻,才点点头,什么都没有说,径自转了视线。
唐泽见他并不是很喜悦反而一副有心事的样子,便垂了垂眼睫,也不过问什么了,本来就是没话找话,他又不会八卦人家生不生孩子的事情……
风吹叶动,一片金黄的叶子掉落湖面,微微漾开了波澜。
唐泽枕着手臂趴在栏杆上,想起自己怀孕和生完孩子那一阵,李翃确实是很关心和喜悦的,虽然他一直做到尽力无视,但也是感觉的到的……
可那又怎么样?
现如今,还不是谁也不搭理谁?
唐泽不由轻蔑地笑了笑。
管他呢!老子何必在乎那么多,你要真是接受不了老子曾经是个男人的事,大不了老子就不出现在你眼前,眼不见为净还不成?
所有在乎的性别的爱都不是真爱……
唐泽扔掉手中的小石子,拍了拍手,眼神坚定而讽刺。
五天后。
景仁宫正殿内,如同往常一样聚集了喝茶聊天的小婊砸们,不过今日众人难得一致的没有互撕,而是共同声讨起了后宫里的新移民——赵国美人。
“哎呀,皇后娘娘,您是没见过她那副狐媚样子,成天穿的都是些什么衣服啊,一层层的纱布包裹着也不知羞耻,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会勾引人一样?”
“听说还是赵国的公主,嫔妾可不信,”慕贵人一甩手上的帕子,眼神轻蔑而鄙视,“看她那行事和作风,简直就是一个狐媚子,哪里有一国公主的仪态?”
“嫔妾也这样觉得,赵国人不知安的什么心,看她长一副勾引人的模样,便随便安插了个公主的名头送来,哼,皇上究竟是哪里被她迷住了……”陆芳容说着,神情颇为委屈地拿帕子擦拭了一下眼角。
“听说皇上将她安置在了映月宫,那可是离养心殿最近的地方,这几天还经常召她去养心殿……”
唐泽端起茶杯,不动声色地听着。
他记得,除了自己,李翃都是不愿意别的妃子去养心殿的,他嫌烦……可那个赵国美人,真有这么大的魅力?
让这个工作狂抛弃政务,去共赴春宵了?呵……
小婊砸们说着说着,忽然意识到自己可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于是迅速扭转了话锋。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小贱人也太没规矩了,这才来几天啊,竟就敢不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仗着皇上一时宠她,便无法无天,藐视宫规,无视皇后了吗!”
“慕贵人,话也不能这么说,虽然皇上宠她,却也没给她一个实实在在的名分,她若是来景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又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呢?”
“也有道理,没名没分的,在宫里又有什么立足之地,不过是皇上一时贪图新鲜罢了……”
小婊砸们自问自答,自我开导,心态倒是十分的开朗乐观。
唐泽心情却有点冷郁。
站在一个男人的角度思考,他表示理解,对于这种热辣又主动的女人,确实有很少男人能够抵挡住诱惑……但,他就不能意志坚定一点吗?
刚冒出这个念头,唐泽又觉得不对劲。
意志坚定?凭什么叫他意志坚定,那个赵国美人就是特意送来供他享用的啊,又叫他为了谁意志坚定呢?
话说,自从生完包子后,他这情绪似乎一直调整不过来……可别是产后失调了……
幸好慕贵人下一句话就说:“哎呀,什么皇上贪图一时新鲜,明明是那个小贱人不要脸地往皇上身边凑,天天巴巴儿地往养心殿跑,这种狐媚惑主的手段,简直为人不齿!”
“说的也对,嫔妾们可学不来她的狐媚手腕,等这小贱人风头过去了,就等着被人收拾吧……”
“是啊,映月宫那个地方离养心殿最近,可你们还记吗,沈婕妤以前可就在那里住的,最后落得个什么下场啊……”
“呵,这小贱人恐怕也是差不多的……”
小婊砸们同仇敌忾起来,却越说越离谱。
唐泽正想打断她们的话多谈一些身心健康的话题,就见一个层层包裹着轻纱的美人进来,腰若无骨,媚眼如丝。
她走过来,杨柳腰肢微微一折,算是行了个礼。
唐泽眉毛一挑。
哦,是小婊砸们口中的小贱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