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一个美好的词汇。恋人热衷于用它来形容爱的程度,发表爱的誓言,描绘爱的境界,却忘记了,它本身是一个抽象的概念。永远有多远?是像数学中的正无穷一样永远无法到达?还是未来的任何时刻都可能成为永远?这两种释义对于爱情来说好像都不甚贴切。第一种飘渺虚无到抓不住摸不着,第二种更糟,有些画地为牢的悲剧色彩。然而还有一种更为普遍的理解是:当下即是永远。
一个突如其来的周年纪念日,一份用尽心机的礼物,一个无从拒绝的永远。那个当下,林小佳忘情的想要用一个拥抱来做回答,结果忘记了身上还绑着安全带,动作进行到一半就被勒回了座位上。她尴尬的解开安全带,尝试第二次拥抱,无奈臂长不够,明明近在咫尺,却只能望而兴叹。她气急败坏的抱怨孟昭辉开的什么破车,中控占空太多,把座位隔的这么远。最后,这个动作是由孟昭辉完成的,他长臂一伸便把小佳捞到了怀里,用实际行动验证问题并不是出在车上。
林小佳算了下时间,距离老爸吃药还有两个小时。林又峰出院的时候医生给他开了很多药,吃法和用量也很复杂,林小佳不放心老妈的老花眼,每次都是亲自配好看着老爸吃,比医院的护士还专职。
两个小时的时间不长也不短,林小佳说要去体验当下最最火爆的摩天轮。摩天轮距他们现在的位置不远,是继城市之眼之后,市政府新打造的另一地标性建筑,上周刚刚落成,规模之大据说位列亚洲之首,吸引了本市广大男女青年,一周之内内暴屏朋友圈,成为情侣秀恩爱闺蜜秀亲密家庭秀幸福的必到之所。
摩天轮转动,整个城市的在脚下转动了起来,景色尽收眼底。升到最高点的时候,林小佳尖叫着指着城市之眼看烟火的地方,想起自己还欠孟昭辉一件事情,问他有没有想好什么时候兑现。孟昭辉异常安静,一动不动的坐在角落里,双手紧紧攥着座位扶手,脸色蜡黄,目光呆滞,从观光舱里出来的时候,差一点没倒在林小佳身上。
回去的路上,林小佳因为孟昭辉恐高的是笑了一路。孟昭辉问她恐个高而已,有这么好笑吗?林小佳说好笑的不是恐高本身,而是发现他原来也是有弱点的。孟昭辉说自己最大的弱点就是明知道自己恐高,还要硬着头皮在她面前暴露出来。
分别的时候,林小佳拉着孟昭辉的手,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老爸邀请他到家里吃饭。孟昭辉说也正想问她什么时候有空,要带她回家吃饭。按照传统应该是男方先去女方家拜访,两人达成协议,孟昭辉先去小佳家里,第二天小佳再跟他回家。
卡着时间回到家里,林爸已经正在吃药了,是他自己配的。林小佳不放心的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弄错,口头表扬了老爸一次。林爸说她小题大作,自己又不是老年痴呆,也还没病到乱吃药的程度,让她和林妈大可放心,不要整天把家里弄的草木皆兵人心惶惶的,这样让他没办法静养,还说有句话叫做过犹不及。林小佳觉得老爸的说法也对,当即决定简政放权,把配药的权利下放给老爸,她只保留监督权。还劝老妈也该出去跳舞跳舞,不用天天盯着老爸,只要不耽误做饭就好了。
和爸妈唠叨了一会儿之后,她回到自己的房间给靖琪打电话。
“我和孟昭辉定了一套厨具送给你们当结婚礼物,明后天的就能送到,到时候记得查收。”林小佳本来想给靖琪一个惊喜的,但是厨具这东西不是手表,体积太大,需要专业配送,惊喜是不可能了,所以还是提前和靖琪说一声,免得到时候莫名其妙收到一大包裹,变成惊吓。
“嗯,知道了,谢谢。”江靖琪平淡的说,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
江靖琪的反应出乎林小佳的意料,“怎么了江小姐,情绪这么低落,不会是得婚前恐惧症了吧。”
江靖琪叹了一口气,“小佳,你说这婚姻恐惧症,是不是男女都会得啊。”
“这话怎么说,你家于先生出问题了?”
“我也说不上来,最近总觉得他有点奇怪,和他商量旅行的事吧,他不但上心,还经常走神。他都好几天没去上班了,不是早出晚归,就是闷在书房里。我问他在忙什么,他也是遮遮掩掩的不告诉我,搞的神神秘秘的。哎,总之感觉很不妙。”从墓园回来,于世和就是如此,天天和掉了魂似的,江靖琪对此十分担心。
林小佳不认为这有什么值得担心,靖琪这么敏感,未免有点矫情了。跨进坟墓之前有点小异常是正常现象,她对靖琪说也许于世和是在给她准备一个惊喜也说不定,她让靖琪没事多研究研究厨艺,就不会有这么多心思胡想八想了。
江靖琪嘴上说但愿如此,但心里还是感觉自己的担心绝对不是多余。
第二天早餐时间,江靖琪拿着旅行行程单给于世和看,问他这样安排行不行,如果没问题的话她就要订机票和酒店了。
于世和草草的扫了一眼:“把时间推后吧。”
“为什么?时间不是我们一早订好的吗?而且我连婚假都请好了,总不能让我再去取消吧。”江靖琪有些恼火,这份行程是她花了很多心思计划好的,他不操心就算了,现在还要改时间。
“请假的事我来给你协调,最近有些其他事情要忙,所以旅行的事,还是延期吧。”于世和握了握她的手,当是安慰。
江靖琪反握住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能不能告诉我?看你这样,我很担心。”
“我没事,不用担心。你放心,我答应过陪你去旅行就一定会去,不过要给我一点时间。”于世和有些不耐烦的说。
江靖琪把行程表摔在桌子上,她很少对于世和发脾气。“我要的不是你陪我去而是我们一起去,这不是一项任务,你明白吗?你是不是后悔和我在一起?如果是的话,下午之前,还来得及。”她赌气的说着,有点提醒他不要忘记下午的事的嫌疑。
于世和拍了拍沉重的脑袋,想起今天下午要去领结婚证的事。上次因为林小佳的突发事件证没领成,后来一忙起来的倒把正事耽误了。直到前几天靖琪提醒他才想起来,就一起从网上预约了时间,正是今天下午。
“对不起,我把这事给忘了,下午安排了其他的事情。”于世和既抱歉又为难的说。
这种事情要一个女人来三番五次的提醒,已经很丢脸了,更过分的事竟然遭到了拒绝。江靖琪彻底恼火:“什么事情比这件事还重要?你说不办婚礼我同意,你想要推迟旅行时间我也可以接受,你若想要反悔也大可以直说,我一样笑纳。善解人意不等于任人好欺负,所以请你不要用这种方式来欺负我。。”
于世和料到她会情绪激动,没想到她会搬出欺负这样严重的字眼,不过现在他对她,不是欺负,又是什么?
“你想多了,我怎么会反悔,我是……”
“那好。”江靖琪斩断他的讲话,“既然没有反悔,那就下午见。”
她扔下一句话,饭也每吃完就逃离了现场,她怕再听到于世和这样那样的理由,她怕自己再次心软妥协。出门之后,江靖琪接到了厨具店工作人员的电话,问她什么时候有时间,他们好安排送货。江靖琪问大约多长时间送到,对方说最多半小时,她考虑了一下,现在就可以送,家里有人。于世和这几天一直没去上班,就让他接收吧。她犹豫了一下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想想还是没有,吃早饭的时候他还穿着睡衣,就算出门也没这么快。
半小时之后,江靖琪刚刚打上卡还没坐到座位上,就又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这回是送货师傅打来的,说货送到了但是家里并没有人,问她货怎么处理。江靖琪挺不好意思的,她陪着笑脸说马上回去处理。她放下电话就给于世和打了一个,正在通话中,于是她向经理请了假,急匆匆的赶到家里。
送货师傅态度不错,并没有向她抱怨。小佳送的礼物很壮观,几乎要把厨房堆满了。师傅对着单据一样一样清点完毕,让她在末尾签字。见他找了好长时间没找到笔,江靖琪跑到书房拿了一支,签好之后送师傅出门,再三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一小时之内跑了两趟,江靖琪已经满头大汗,一鼓作气,她把收到的东西一一归置好,把拆下的包装垃圾打包好,最后把那支签字用的笔放回书房。
她赶时间回去上班,隔着老远就对着笔筒往里投,结果角度不对,笔蹦到了桌面上,顺势滚到了地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江靖琪趴在桌底地下摸了半天才找到。她拿着笔从地上爬起来,看到桌子上的电脑不知道什么时候亮了,可能是刚才动作太大触发了休眠机关吧。她下意识的瞄了一眼,孟董事长和韩总的照片吸引了她的目光。
停留的页面是一张报纸的扫描件,由于年代比较久远,所以显示的不很清楚。照片上的孟震霆和韩仁信还是年轻时候的样子,比肩而立,意气风发,环绕照片的文字讲的是兄弟俩的创业故事。
故事的内容和于世和为什么会看这些,江靖琪并没关心,她关心的是原来孟董和韩总年轻时还挺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