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由十几个村落组成的安平镇只有几千人口,对全国来说这样的小镇很普遍,可安平镇所管辖的十几个村落至少超过一半人口都姓方,这便有些不寻常了。
据传说早在明初时,这个小镇就已经存在,只不过当时不叫安平镇,至于改成这个镇名的原因是一个外来人的缘故。
每个镇子最繁华的路段毫无疑问是镇中心,不繁华反而有些冷清的则是在镇子边缘,小镇偏北是一片山林,山林之下树木葱郁,山林之前有一片空旷的绿草地,绿草地上座落着一栋三层美式别墅。
打开大门是一条由青砖铺就成的道路,路两旁分别种着几株葱郁的大榕树,榕树下排着一张石桌跟几张石凳,沿着青砖石路一直走有一个大型游泳池,而泳池后就是别墅的正门,在别墅后面是一个小型停车场。
没错,这就是我的家。
只可惜这终究是七年前离家出走前回头一眼所定格的画面。
青砖道路已经积累了厚厚的枯叶,每一脚踩下都会沙沙作响,光滑不显;大榕树下的石桌石凳上枯叶一桌,哪曾想曾经踩着石凳压着作业本坐上石桌;两旁绿草地杂草丛生,枯叶落在草上一片,不时飞起几只蝗虫和响起几声蛐蛐的鸣叫,曾经年少时每当睡不着就会坐在这片整洁干净的绿草地上看着夜空数着星星。泳池原本满满一池清水清澈可见底,而如今透过漂浮在上面的一层枯叶空隙看去污浊不堪,就连泳池扶手也变得锈迹斑驳。
默然地看着有些褪色的大门木门,我从裤兜掏出一串钥匙走上前,插进匙眼,伴随着嗒的一声,门打开了,随之一股常年空气不流通的浓重霉味侵入鼻腔内,我忍不住皱着眉走了进去,无论桌椅还是挂在壁上的电视,还是天花板上的吊灯又还是地板上,全部都沾染了一层灰尘。
站在客厅中间看着这一幕幕的变化,我心中的滋味是苦涩的,岁月是一把杀猪刀,它能把一切事物都切割得面目全非。
深吸一口气,入鼻的是一股淡淡腐朽气味,却令我鼻头不由一酸,这栋别墅是父母留给我宝贵的遗产之一,我却弃之不顾,任之荒废。
我没有感慨多久,也没有时间去感慨,哒哒踩着楼梯走上二楼,打开卧室的门,屏住呼吸开灯走了进去,将背包甩到床上,走到窗前打开窗,然后走到床前随手一抬,一张沉重的大床就被我轻松翻起。
撬开之前大床床脚压着的木板,下面有个四方坑,坑内有一四方铁盒,我拿起铁盒,盖上木板后把床放下,坐在床边立即打开了铁盒,看到里面的东西没少一样,不由松了一口气。
我从来没有见过父母的面,听大伯说我刚出生不久他们就死了,这个铁盒是我十二岁读初中时一个中年大叔交给我的,他说这是我父母托他保管,等我十二岁时便要交到我手上,当时他一脸严肃的叮嘱这个盒内的东西绝不可让人知晓,否则便有杀身之祸。
盒内有四物,一张银行卡,两串钥匙,一封完好未拆的信,一张空白的黄纸符。
那封完好未拆的信封上写着几个字,也正是因为这几个字,这封信的信封都已有些泛黄都还完好未拆--非到尽时不可拆。
尽时?
什么叫尽时?什么时候才是尽时?
这两个问题我想了将近九年都想不透,也有过对丝毫没有印象的爸妈有些抱怨,明写不就好了,非得弄得跟天机似的。
黄符纸上有符文才能算一张真正的符咒,可是这张黄符纸上连一个小红点都没有,这是怎么回事?
从幼年读书开始,我的一切学费吃喝穿用睡的费用都是大伯给我解决,钱这方面我从来不愁,所以这张爸妈留给我的银行卡我是连密码都不知道,但是当年交铁盒给我的中年大叔曾说密码我知道……
至于那两串钥匙,其中有一串是我自己的,另外一串才是爸妈留给我的,说是一串钥匙其实也就两条而已,一条是现代的,另一条钥匙的样式很古朴,但我却不知道用来开启什么的。
拿起父母留给我的银行卡,想了又想终于还是把掏出的钱包放回口袋里,这张卡说是我知道密码,但只有密码知道我而已,既然不知道密码,还把它放进钱包也不过是占位置罢了。
拿起那一串自己的钥匙,盖上铁盒,横竖两道华光自盒面形成十字蓦然一闪而逝,仿佛是启动了某种防护。
重新藏好铁盒,我立即抽身下楼,走到屋后的停车处,一辆跟着好几个庞大的蛛网纠缠不清的越野型摩托车呈现眼前。
一拍车座,灰尘蓬飞,几只大蜘蛛受惊往上爬,有一只抓不住蛛网,忽然坠落,幸得尾部一根细丝倒挂于空,收累细丝而左摇右摆。
拿起挂在车镜的头盔,甩掉灰尘,套头上车,摇起油门,只可惜六七年没开过的摩托某些部位零件已经锈化,发出突突突几声直接熄火,任我怎么试都没用。
门口处,汽车喇叭声忽然滴滴大响,我闻声皱着眉头走了出来,然后远远便看到了一个气质非凡的大帅哥冲我大喊:“三叔,是不是要去大伯公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