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来的两位嬷嬷,一姓高,五十多岁,清瘦,长脸,一姓袁,年纪轻些,四十多岁,果然就生得圆润富态,虽然胖瘦高矮不同,但二人脸上的表情出奇一致,都是板着脸,冷漠而威严。使用阅读器看千万本,完全无广告!
许樱哥曾暗里分析过这二人何故总端着这样一张脸,要知道,虽然是皇后身边来的,但她二人日后很可能是要出宫跟在她身边的,与人为善不是更好?何苦弄得大家都不舒坦?想来想去,她只能这样认为——这二人把教导她当成了一件十分艰难的任务,觉着保持距离和威严更方便施展手段,从中也可以看出皇后对她的某些看法。名声非常重要,特别是在即将到来的与某个劣迹斑斑之人的斗法中,她需要更多有力的支援,需要舆论倾向。更何况,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吟』诗也会『吟』,熟记宫规一百条,才能损人又利己。想到此,许樱哥脸上的笑容更加甜腻,看向两位嬷嬷的眼神更加真诚友好。
袁嬷嬷虽然富态,『性』子却不太好,对着许樱哥的殷勤问候只淡淡地道:“有劳二位娘子挂心,极好。”高嬷嬷与袁嬷嬷一同从宫中来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乃是天然同盟,虽然觉得总拿着一张冷脸对付始终殷勤热情的许樱哥有些不太好,但还是同样淡淡地点了点头。
梨哥有些担忧地看了许樱哥一眼,这几天的培训中,两位嬷嬷分外严厉挑剔,便是姚氏频频请她们喝茶谈心示好也无法改变她们的态度,她不知道许樱哥能忍耐到何时。许樱哥回了她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虚心而热情地向这二人请教学习。
袁嬷嬷给高嬷嬷使了个眼『色』,在师座上坐了下来,淡淡地道:“不知二娘子可记把老身早上教授的宫规都记牢了?”
早上才教下午便要叫背出来……高嬷嬷以目相询袁嬷嬷,表示这样不太好吧?袁嬷嬷很肯定地回了她一个眼神。表示就要刺激兼打击一下许樱哥,要知道,这几天她们无论怎么来。许樱哥都是微笑着照章执行,十足十的好学生,刻苦努力,虚心好学,半点错处都拿不到。但她们都知道,这个女孩子远远不是表面上的温柔甜美,内心其实十分狂野暴戾。但不怕,且熬着罢,总有她暴『露』真面目的时候,一旦暴『露』出真面目,正好按照皇后娘娘的吩咐严打纠正。
比智商比韧『性』?气死你们。许樱哥微笑着一一道来。竟然是行云流水,半点不打结,更兼坐姿优美,声音甜美,眼神清亮,并无半分不悦之『色』。
高嬷嬷眼里闪过一丝愉悦,袁嬷嬷吃惊地微微张开了嘴,旋即又觉得这样有损皇后娘娘的形象,立即把嘴紧紧抿住了。十分严肃认真地校正了许樱哥两个无关大雅的口误。
梨哥恨得牙痒,这样也得不到夸赞,反而是严苛的挑剔,这不是找茬么。许樱哥照旧笑着一一应了,再把宫规背诵了一遍,错漏全无。
袁嬷嬷面无表情地又考校了一遍许樱哥这几日学过的功课。许樱哥无一不精准达标。要挑错?挑不到。想故意口误教错再挑错?借她十二个胆子她也不敢。为难梨哥?舍本求末的事儿那是自己找死。今日的功课已经上完,这便放了许樱哥去玩耍,仿似是自己二人偷懒不尽心一般的。袁嬷嬷想想,决定提前把明日的功课给上了,她倒要看看许樱哥到底能做到哪个地步。所谓忙中出错,她就不信抓不到许樱哥的错。
高嬷嬷适时咳嗽了一声,看着桌上那盘子石榴子,语气不知不觉中软了几分:“这石榴皮最是染肌肤,女子家伸出手去总是不雅,二娘子日后不要再自己剥了。”
她本是想打岔,袁嬷嬷却一下子来了精神:“可不是,主子有主子的事,下人有下人的职责,老身瞅着二娘子太仁善了些,长此以往,底下的人未免总会存了些怠慢之意……”
高嬷嬷将帕子掩着口,又轻轻咳嗽了一声,袁嬷嬷晓得她是在提醒自己不可太过分,虽然有些不悦,但还是见机停了话头。袁嬷嬷道:“我姐妹二人受皇后娘娘指派,又得许夫人重托,不敢不尽职尽责,若是有得罪不得体之处,还望许二娘子不要见怪才好。”
许樱哥微笑着,语气照旧的和气温婉:“岂敢岂敢,两位嬷嬷恪尽职守,也是为我好的意思,不然将来出了错,可不是我自己个儿吃亏?我犯错,两位嬷嬷脸上也没光彩,樱哥虽然愚钝,却也懂得好歹。”话锋一转,亲手将那碟子石榴子端到了二人面前,笑眯眯地道:“两位嬷嬷为了我的缘故从宫中而来,受尽了累,这是特意为两位嬷嬷准备的,甜极了。无他,聊表寸心。”
一碟子红宝石一样晶莹剔透的石榴子在日光下闪着微光,诱人而璀璨……示好?挺正常的,毕竟她二人就是皇后娘娘的眼睛,这许家二娘子究竟如何,皇后娘娘总是要经过她二人的描述来知道。宫中派人去教导即将嫁入皇室的女子规矩,这种事常有,不过其他家送的是钱财布帛,锦衣玉食的小心招待,而许樱哥则是亲手给她们剥了一碟子石榴子。
她们来自中宫,深得皇后信任喜爱,不缺吃,不缺穿,见识良多,但她们再得皇后信任也不过就是皇家奴仆的身份,哪里想过会有这种不分尊卑的事?这是试探,也是找茬的好机会,她们正好可以义正辞严地拒绝,并且指出许樱哥不分尊卑不合规矩,谁也挑不出她们的错,但拒绝的同时也就真正断了双方日后交好的可能『性』。这个,这个,接不接?高、袁二人飞速对视了一眼,权衡再三后,决定吃下这碟子石榴子。受了这份好意。
许樱哥微笑着轻摇素纨扇,满意地看着盘子里晶莹的石榴子慢慢变少。她不指望这碟子石榴子能改变什么,但变化总是在最细微处开始的。她们既然今日吃了她的石榴子,明日便能喝她做的汤。再以后吃人嘴软,便再不能对她板着脸。更何况……她看了帘子后头一眼,微笑着起身欢送两位老嬷嬷离去。
今日的功课照旧完成得很完美。两位嬷嬷带着那么一丝怪异的感觉离去,剩下的全是许樱哥的自由时间。她除了不能出门闲逛以外,尽可以睡觉看书或是到姚氏房里闲逛撒娇。梨哥轻轻吐出一口气,与许樱哥告辞后回了房。门帘轻轻一动,青玉拿着个本子走出来,微笑着将本子递到许樱哥面前,本子上用清秀整齐的笔迹记载着:“八月初二。教导宫规。卯正起床,辰正开课……”便是许樱哥与高、袁二人的对话也都一字不漏地记录在内。
许樱哥满意地道:“收起来吧,明日继续。”
青玉边收拾边低声道:“这有用么?”
许樱哥道:“也许没用,但如果一旦需要便是大用。”也许是她太阴暗,但有备无患总是最好的。这二人果然尽职尽责也就算了。但若是起心不良就别怪她不客气。
青玉不再多问,利索地把房间收拾干净又铺好了床,许樱哥躺在床上十分舒服地叹了口气,为了学习不睡午觉,虽然有点困,但是很值得,她这学习态度啊,再端正也没有了。一觉醒来已近申时,许樱哥收拾妥当。径直去了正房静待许扶归家。
不独是她一人有这个想法,孙氏、傅氏、冒氏等人全都陆陆续续到了。许樱哥注意到今日冒氏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但还是照旧的选择忽略,冒氏却自己贴上来了:“樱哥,听说宫里来人都挺难伺候的,她们没有刁难你吧?”
许樱哥笑笑。道:“有劳三婶娘挂心,两位嬷嬷尽职尽责,又怎会刁难我呢?”
冒氏用“你就别否认了,我们都知道了”的眼神看着她,可不知何故却是没有说什么酸话,只温和地道:“不拘如何,你能这样想便是最好的。”
红玉掀起帘子走进来道:“大老爷回来了!先往外书房去了,三老爷同几位先生都在那儿候着的。”
这么早?虽是到了该回家的时间,但许衡从未这么早回过家,难道是真的准了?于是众人都有些笑不出来。姚氏沉着地道:“去打听一下。”
红玉快步而去,众人如坐针毡。须臾,许拙快步进来,微笑着道:“诸事皆好。圣上驳了爹爹的奏折,骂得很凶,说爹爹想偷懒。”
众人便都松了一口气,姚氏却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通常君臣间总会有个戏码,你请辞,我不许;你再请辞,我还是不许……如此再三之后,龙椅上的那位才会无限伤感且无奈地同意,于是四大皆空。也有可能此刻是真的离不得许衡,毕竟伐晋在即,等到伐晋事了,再辞便准了。但看着一家老小喜气洋洋的,姚氏便忍着没把这话点明,招手把许樱哥叫到跟前柔声道:“这几天你做得极好,虽然辛苦,但对你将来总是有好处的。”
晚风吹过康王府廊下的各『色』名贵菊花,空气中蔓延着一股淡淡的苦菊清香味儿,张仪正双手端了一杯茶奉给面前的崔湜,心情十分愉快地微笑着道:“依先生所言,这冒澹川便给他做个从八品下的亲王府典签咯?”
崔湜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接过张仪正递过来的香茗,十分尊敬地道:“回三爷的话,就这个最合适。”
“多谢先生。我有句闲话。”张仪正微笑着,撑着下巴突然无限天真地道:“听说崔先生同去年秋天卷入郴王案的崔家有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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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不得崔湜的筒子请回头去看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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