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峻山仔细看表盘,发现四周的红点都在往西城门的方向集中。不好,洪承畴正在准备一次夜袭,而且目标就是西门。
高峻山披上一件单衣,跑出卧室,白文选不知发生什么事,紧跟在高峻山的身后,履行护卫之责。
“张从!张从!”高峻山大喊。
白文选道:“张从和庄有福都去看护水源了。”
高峻山当然知道张从和庄有福都派去看护水源,只是他一时心急,习惯性地喊张从的名字。这时,韩雨烟听到动静跑过来问发生什么事情,高峻山总算找到一个可以托付重任的人。
“雨烟,你骑上快马去通知伯兰(蔡芝山),我去一趟西城门。”
杰玛·苏叶娜跑出来拦住韩雨烟,她指一指韩雨烟的肚子,示意高峻山,高峻山明白了,韩雨烟正有身孕呢,怎能骑马呢?韩雨烟二话没问,不管不顾地转身就去了马房,杰玛·苏叶娜着急地跟在她后面。
高峻山没有时间去理这么多了,他先是命令旗语官向西城门发消息,然后策马奔西门而去。
平凉西门。
正是月黑风高夜,风卷的残枝、尘土四处飞扬,凉飕飕的风扑在人们的脸上,让人有种寒意将袭之感。
在西城门的李部司得到旗语官用火把传递过来的消息,不敢怠慢,立即登上城楼。城楼上排列着十二部抛石机和八门虎尊炮,以及各种强弩。城楼上只有一个百户在带队放哨,这个百户看到李部司,连忙前来禀告。
“禀告李将军,没有发现任何情况。”
“怎么可能?”由于风沙的原因,李部司眼睛不敢睁的太大,他不容百户辩解,“立即通知各部,进入战斗状态!”
百户跑步去执行李部司下达的命令。很快,一队队正在休息的将士跑步来到城楼,进入各自的岗位。
李部司在女墙边用手搭在眉间,向城外张望,城外漆黑一团,什么都看不见,不像是敌人要夜袭的样子。他知道高峻山的军纪严明,既然已经下达了有敌人夜袭的命令,就必须严阵以待,不得有半点的疏忽。
执勤的百户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向李部司报告,已经通知了所有作战部队。
李部司问:“外墙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百户答:“除了风声,没有任何动静。”
李部司让这个百户下去休息,自己来到指挥虎尊炮的千总前,问千总,能不能向城外打几炮,探一探官军的动静。
虎尊炮长二尺,炮身是用铁箍加固,共有七道,炮头由两只铁爪架起,另有铁绊,炮重约三十六斤,看上去虎虎势势,煞是威风。发射之前,须用大铁钉将炮身固定于地面,每次发射可装填五钱重的小铅子或小石子百枚,上面用一个重三十两的大铅弹或大石弹压顶,发射时大小子弹齐飞出去,轰声如雷,杀伤力及辐射范围都很大,特别适用于野战。当然,也可以发射实心弹,射出的距离却受到很大的限制。
这个千总是蔡芝山的部下,他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优秀火炮指挥官,他告诉李部司,在不知敌情的状况下,盲目开炮,不但暴露了自己的炮位,还浪费珍贵的火药。当时义军火药的来源十分有限,是相当珍贵的。
李部司听了千总的解释,就让他严阵以待,没有勉强他去开炮。接着李部司就派了一支小部队越过壕沟去打探敌情,他焦虑地等待着侦察的结果。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蔡芝山也赶到了西城门,他是见到韩雨烟才知道西城有情况的。
蔡芝山也很着急,当听说敌人毫无动静时,也是不敢怠慢,登上城楼,严令他手下各兵种将领,随时听候李部司的调遣。
蔡芝山的直属队是高峻山的嫡系,装配精良,人员精悍,且训练有素。布置在城上的除了虎尊炮和抛石机外,还有三眼铳、强弩队等兵种。强弩包括炮弩、床弩、脚蹬弩、跷蹬弩等重型打击兵器。
蔡芝山刚嘱咐完他的手下,高峻山就到了。
“秦王,到目前为止没有发现官军的动静。”蔡芝山首先向高峻山报告情况。
“没有动静?”高峻山反问道。
“是的。”李部司也道,“城外一片漆黑,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高峻山摇头道:“一片漆黑不等于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立即派一队人马去打探一番。”
李部司道:“我已经派人去了。”
“很好!”高峻山满意地点头。
正说着,前去打探的人回来了,是个千总,高峻山让他前来回话。
这个千总来到几位将领的跟前,显得有些拘谨,紧张得搓着双手。
高峻山鼓励他不要拘束:“你看到了什么慢慢地跟我们讲,不用紧张。”
“是这样的。”千总涨红着脸,“俺领了十个兄弟爬上官军筑起的土坡,看到那边黑压压的遍地都是人,正在掘地。”
高峻山微笑地点点头,并且表扬了这个千总:“你很勇敢,你可以先回去了。”
千总离开后,高峻山对蔡芝山和李部司道:“掘地?他们想干什么?”
蔡芝山道:“掘地攻城?看来他们是想挖一条地道通到城墙根,然后用火药炸开城墙。”
“为何他们挖地道我们却听不到呢?”李部司问。
高峻山笑道:“风向,现在刮的是西北风,所以我们听不到他们的动静。不过,这风也可为我所用呀!”
李部司又问:“如何用?”
高峻山道:“立即用抛石机,轰他奶奶的!”
蔡芝山笑道:“我们处于上风,用抛石机狠狠地打他奶奶个熊!”
李部司听明白了,立即下令,城外弟兄下地道,十二部抛石机负重抛射。
抛石机抛出的巨石阵借助风力在高空画了一条弧线,不偏不倚正好砸在明廷军队的头上,这次高峻山能够清楚听到城外呜哇乱叫的声音……
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李部司登上西城楼,看到城外的干土地被污血浸染得一片片的发黑,很明显,尸体已经在昨晚上就被他们自己给掩埋了,在清晨的阳光下,一堆堆的苍蝇在忙个不停。
洪承畴的军队已经退回五里外的营地,而西城门的义军开始清理打扫前沿阵地。
洪承畴吃了个大亏,十天没敢来攻城。十天后,天公作美,连下三日大雨。这场雨对百姓来说,犹如甘雨,既提供了用水,又净化了空气;对义军来说,犹如天兵,它阻碍了敌人攻城的步伐。
大雨下了三天三夜之后,气温剧降,虽然雨停了,洪承畴还是没有向平凉展开攻势。
高峻山利用这段空隙,去了一趟崇文书院,并为学子们带去了过冬的棉衣和三十块怀表。这三十块怀表原本是配给武将的,高峻山发现这些将领们根本就不把怀表当回事,一怒之下将怀表全收缴了,现在发给这些文人,应该是物尽其用了。
书院依山傍水傍山,楼阁庭园清幽风雅,朱色大门洞开,上书一副对联:学者当以天下国家为己任;我能拔尔抑塞磊落之奇才。
高峻山来到书院门口,已闻书声琅琅。跨入大门,整洁干净的回廊辗转曲折,以圣礼殿为中心,大小院落,交叉有序;亭台楼阁,古朴典雅。
书院共有殿宇书堂六十四间,其中包括藏书阁、明伦堂、宗儒词、先贤祠、崇圣殿、养心殿等。
书院的山长(院长)姓黄,单名叙,是一个开明的人。高峻山向黄山长说明了来意,便一同往崇圣殿走去。高峻山要在这里为学子们上一堂世界地理课。
书院有一百多名学子,高峻山拿花名册逐一点名:“刘理顺。”
“有。”一个四十出头的壮年人起身答道。
高峻山认得他,所以不感意外。他家境贫困,为了糊口,一面读书一面做私塾先生,去年六月黄河决口,他成为无家可归的流民,投奔了高峻山的义军,高峻山知道他喜爱读书,所以特批他来书院读书。
“房廷建。”
“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起身答道。
“张三就。”
“有。”一个胖乎乎的小子站起身来,引起课堂一阵哄笑。
“汪国荣”
“俺在。”一个干瘦的小男儿站起来,又引起了大家的笑声。
“张调鼎。”
“有。”
“李世奇。”
“有。”
“李九华。”
“有。”
……
高峻山一连点了一百零六个人的名字,虽然很多人的名字他念过就遗忘了,日后这些人可都是他的精英团队,个个人的名字都是响当当的。
点完名之后,高峻山收起花名册,开始自我介绍:“现在我来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叫高峻山。今天来的目的,是跟大家见见面。我是平凉的父母官,对你们的衣食住行有不周之处,望诸位多多体谅,也希望你们能够给我提出宝贵的意见。”
说到这里,就有人提出说天凉了,能不能给个御寒的衣服,一起来的孙元化告诉大家,冬衣已经送来了,等下课之后就可以去领。
崇圣殿内欢呼一片。
高峻山等大家都平静下来,便开始授课,这节课高峻山讲的是世界地理。高峻山给这些未来的精英们上世界地理课,目的就是要开阔他们的心胸,不要纠结于一些蝇头小利,要放眼全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