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叶晨又做噩梦了。
于涵推开叶晨的房门，就看到叶晨浑身绷直的躺在那一方窄炕上。
身上的被子早就被他踢到了脚底下，他身上只穿着一件夏天的短裤。
可即便如此，他身上还是泛着一层水光。
尤其是额头上，就像是聚集着的水雾一样糊了一层。
叶晨的眉头紧锁，眉峰聚拢成了一个“川”字。
于涵站在门口看了一小会，心疼不已。
他心里这该是装了多少的事啊？才会连睡觉都睡不踏实。
于涵走近，伸手摸了摸叶晨的脑袋，顺便擦去叶晨额头上的汗水。
叶晨猛地一哆嗦，惊醒过来，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神里全都是惊恐。
看到是于涵，他的眼神才逐渐的平复下来，可是眼底的血丝，依旧明显。
明显就是睡眠不足。
也不知道他每天晚上要煎熬到几点，才能睡着。
于涵没有问，只是展颜一笑。
“走啊，跟我去地里洒农药去。”
叶晨睡的浑身都酸痛酸痛的，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从炕上爬起来，眼眶里也还是酸涩酸涩的。
揉了揉眼睛，他声音略带沙哑说：“那你等我一下，我先穿个衣服。”
“那行，我出去等你啊！你快点穿衣服。”
于涵出去，田苗苗递给她两个塑料袋，里面装的是馒头和咸菜，还有一个水壶。
“最近村子里的猪，都开始配种了，我有点忙，不能跟你们一起去。你们两个能行吗？
要是忙不过来的话可千万别不好意思说，本来也是我们自己家的活。”田苗苗很不好意思，于涵今天可是在帮他们家的地喷农药。
而且这两人也不是常年干农活的人。
于涵接过食物和水：
“有啥不行的，我俩就抻着慢慢干，累不着。”
“那行，你们去吧，这些馒头够不？用不用再带点？”
“够了，吃不了多少，不够回来再吃！”
两个人说着话，叶晨已经穿好衣服出来了。
洗漱的时候，顺手洗了一把头，叶晨甩甩头上的水珠，顿时觉得清醒了不少。
“走吧！”叶晨背起塑料大药箱子。
田苗苗赶紧问：“你饿不饿，先吃点早饭，再去吧！”
“不饿！到地里再吃。”叶晨摇摇头。
这几天的噩梦纠缠，他又开始没精神了，刚睡醒，他是一点吃东西的胃口都没有。
于涵也背起一个稍微小点的药箱子，跟着叶晨往外走。
田苗苗一路送他们两个到门口，他俩都走远了，田苗苗还在背后不断的嘱咐：
“饿了的话，就吃点馒头，累了就赶紧回来，别逞能啊？”
于涵和叶晨连头都没回的，举起一只手挥了挥。
那动作出奇的整齐。
“倒是默契！”田苗苗乐了。
叶晨和于涵俩人到了地里，就开始洒农药。
一箱子的农药，没一会就喷完了。
叶晨稍微直了直腰，转身就要往回走。
于涵一把拉住他。
“你干什么去？”
她这一拉反而让叶晨不明白了：“回去灌农药，回来继续啊，怎么了？”
于涵却直接将他身上的农药箱子往下一扒，就直接放在地里。
“回去什么回去？走，爬山去！”
于涵一甩头，阳光下，颇有几分明媚的感觉，本来秀气的姑娘，因为风吹日晒，此刻多了几分豪爽的感觉。
叶晨看着于涵，微微眯起了眼睛。
又爬山？
怕是爬山是假，想要宽慰他却是真的。
他现在需要的不是宽慰。
上一次，他爹不理解他，打他，母亲跟着他操心掉眼泪，确实让他萌生了退意。
那一次，他需要的是身边人的鼓励和支持，让他重新找回继续走下去的动力。
但，这次不一样。
不是空有一腔干劲，就能解决的事情。
“不用，我想开了！”叶晨弯腰捡起地面上的农药箱，重新背在身上。
那样子就好像在细碎的现实里，捡起面目全非的生活。
理想终究化作云烟，他也逐渐甘于平凡，落的和叶水村、林村所有普通的村民一样了。
于涵赶紧上来扒叶晨身上的水箱。
“你这是干什么？我都说了，我们去爬山去。”
叶晨却毫无心气的说道：“爬山能找回斗志？即使有效，可也没法解决问题。
先干活吧，咱们是出来干活的。”
于涵却拉着他不肯让他走，漂亮的眼睛里，目光出奇的执著。
“你或许是出来干活的，但是，我不是，我是带着你出来散心的。”
“我心情挺好！”叶晨说道。
于涵干脆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镜子，她打开，直接送到叶晨的面前。
“你好好看看镜子里的你自己，哪像一个风华正茂斗志昂扬的年轻小伙的模样。
一脸的沧桑和颓废，苦大仇深。
这几天，你一天比一天萎靡，我可都看在眼里！
这样下去，非但不会让你的心情有所缓解，反而，会让你的情况越来越糟。”
“上了山也不会更好的！”叶晨对于涵的倔强有点无奈。
她怎么遇见什么事情，都愿意拽着他一起去爬山呢？
虽说，人生本来就是在攀登一座座的*。
可是，现实问题就是现实问题。
爬再多的山，也解决不了迫在眉睫的问题不是？
可于涵坚持，她非但没有被叶晨说通，反而是反问叶晨：
“你怎么知道，就不会更好呢？”
叶晨见于涵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也只能无奈妥协：
“行吧，那就爬吧！”
于涵这才作罢！
两个人将农药箱放在地里，都是乡里乡亲的，都是朴实的人，没人会偷。
然后，两人并肩走到山脚下，往山顶爬去。
于涵在前面爬的是干劲十足。
叶晨则是懒洋洋的跟在她的身后。
开始的时候就有些无力，到了后面，恨不得能直接用手提着自己的大腿往前走。
才到半山腰。
叶晨就吧唧坐在地上了，没力气了。
他这几天本来就没睡好，这么一爬山，体力消耗的大了，顿时觉得自己头晕目眩的。
于涵还伸手来拉他：
“还没到山顶呢，你怎么就坐下了？”
叶晨赶紧摆手求饶。
“不行了，我这几天都没睡好，再爬下去，要老命了。”
于涵还想去拽叶晨，不过，却被叶晨一把拽到自己的身边，吧唧一下就坐下了：“歇会歇会！”
又担心于涵还是不依不饶。
赶紧说道：“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受挫了，又想着放弃，我可没有。”
“那你这几天怎么越来越消沉？”于涵看着叶晨，她确实担心叶晨又萌生退意。
“我只是担心……”叶晨欲言又止。
“担心什么？”于涵追问。
叶晨稍微想了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语言，然后，转过头来一脸严肃的看着于涵，问道：“你说，如果快微销售的计划，失败了，那林村，会变成什么样？”
于涵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