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我这个动作,眸子眯了起来,眼底浮着一层趣味和慵懒。
“我也不辞职。”
我用食指摩挲着他的唇形,声音柔柔的说,“下次不要为了这些小事去喝酒。”
话音刚落,食指毫无征兆地被他张口咬住。
“小事?”他轻轻冷哼。
我却听出他的愉悦来。
我把手指从他嘴里伸出来,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摸了上去。
眼角扫到我弟正在偷拍我们。
我嘴角微微一勾,一个前倾吻上了金慕渊的薄唇。
迎着洛神山升起的烈阳洋洋洒洒的覆盖了整个洛神山的景物,包括每一辆缆车。
我们身披着金色暖阳在空气里漂浮着的岁月静好的气息里。
唇与唇相贴。
蜻蜓点水。
很多年后,突然想起今时今日这个场景,问我弟要照片时,他却说早在拍完那一刻胶卷都被没收了。
这个没收他胶卷的人,想必也只能是那个人了。
从缆车上下来,就是洛神山入口了。
门口一排排商贩,卖水的卖吃的卖纪念品的好不热闹。
我指了指那个雕刻木人的商贩,“金慕渊,买那个。”
“哪个?”他牵着我走近了看。
商贩面前的货架上摆满了木头雕刻的奇形怪状的人和物。
我妈在那边买了两把美人扇,扇面上是紫色仙衣的洛神。
我弟更厉害,一边跟商贩讨价还价,一边拿出自己口袋里的名片,“兄弟,认识就是缘分,来,看你也不容易,我们借一步说话,我这里有个能让你赚大钱的机会....”
我嘴角一抽,“金慕渊,我弟会不会被人当成搞传销的给抓了?”
金慕渊依旧垂眸看着眼前的木刻品,看也不看那边说,“他那么大人了,该历练了。”
我吃吃地笑,“你这话说的就像他真的姐夫一样。”
“难道不是?”他挑眉看我,“这个怎么样?”
他挑起一个类似宫廷牌匾的红色木块,正面刻着洛神山三个大字。
我脑子里还想着他那句“难道不是”,只觉得他现在不论挑的是什么,我都很满意的点头说好。
往前直走,会路遇各式各样的凉亭,美人亭,不少游人在拍照,嬉笑声不绝于耳。
有些年轻的女游客看到我们一行几人,目光赤裸裸的落在为首的金慕渊身上。
看到金慕渊皱眉,徐来立马抢先跑到最前方,过了会回来说,“爷,往前面二十五米,没人。”
我妈纳闷地问,“怎么没人,这不到处都是啊。”
我笑了笑,拉着我妈的胳膊说,“前面没人,我们去人少的地方拍照。”
我妈连声说好,回头一看,又是一惊,“你弟呢?!”
“他在拉客。”我朝后面一个方向指了指。
我妈笑了,“看他多上进啊。”
是啊,多上进。
那么多男商贩不拉,拉人家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干嘛。
前面的凉亭里果然一个人都没有,我妈坐在石凳上,用手上的美人扇连连扇着风说,“这天气越来越热了。”
我点点头,从凉亭往外可以看到四面环山,青山绿水,绿树葱郁,亭外还有各种争相斗艳的花。
之前来过一次,却没心思欣赏这些美景。
倒是可惜了。
初春时的洛神山每一处都透着生机勃勃的生气。
对于那时候死沉沉的自己,不灌溉了活下去的希望,也沐浴了更多的关于生活的信仰。
“妈,你在这坐一会,我去前面,五分钟后回来。”我把包放在石桌上,只一身白裙就抬步走了过去。
金慕渊抬步跟了过来,我停下脚步跟他说,“给我五分钟就好。”
我只想跟过去的自己,说一声再见。
洛神山有座许愿石,传说只要对着这块石头许愿,不论愿望能否成真,你这几天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金慕渊猜的没错。
我是来过。
还是李浩带我来的。
那时候是我做心理治疗第二周,他偷偷把我从医院带了出来。
也是在这里,他跟我说,“苏燃,你不会死,要死我们一起死。”
他只不过是我人生中的一个过客,对于我而言还是一个陌生人。
把我从海边救了回来,看着我流产,看着我发疯,看着我接受心理治疗。
面对这样不堪的我。
他居然会跟我说,“你是我遇到的最善良的人,我想对你好,我想一辈子对你好。”
那块大石头和一年半前一样,依旧躺在洛神树下,石头身上刻着洛神赋。
洛神树上的福籖随风轻轻荡着,像是在向洛神山诉说祈福的人的心愿。
四周空空静静,没有一个人。
我走上前,摸着那块经历风吹雨打依旧守护在洛神树旁的许愿石,轻声说,“谢谢。”
生命中没有过不去的坎。
我曾经的所有的不快,所有的痛苦不堪,所有的所有。
我苏燃,希望,从今天开始全部忘掉,往后都是一个新生活。
为什么没有让金慕渊陪着一起过来。
我不怕他多想。
这里是我为第一个流掉的孩子忏悔的地方。
我不希望他知道。
两年前的那一场闹剧也该收尾了。
不论是两年前还是两年后,我只怀过他一个人的孩子。
我想告诉他。
我又害怕告诉他。
因为,是他自己亲手杀死了我们的孩子。
两年前,秋末,在我们家半夜被陌生人袭击,惊动了峡市大半个警局后,金慕渊让人把我带到他面前说,“桌上是三张机票。”
我把我妈和我弟送上了去美国的飞机,独独把自己留了下来。
他说过,只能保一个人。
如今,送我家人去美国,破例的条件是什么,我只能等着他提。
他看我留下来倒是很稀奇的盯着我说,“你自己选的。”
随后就是带着我出席各种聚会。
高跟鞋,淡妆,晚礼服。
我几乎从一夜之间,过上了峡市每个女人都向往的生活,陪在金慕渊身边,做他的金女郎。
他带着我,他揽着我,他替我挡掉那些伸到面前的香槟红酒。
可他从没有碰过我。
他并不喜欢我。
他的眼睛里只有醉生梦死的空虚无聊。
直到有一天,我从他眼里看到了可以用作宠溺这个词来形容的目光。
那个女人穿着卡其色风衣,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拢在左胸前,露出右耳朵上一颗耀眼的钻石。
从别人的口中,我知道了这个女人的名字。
那个女人叫秦安雅。
迄今为止,是金慕渊最在意的一个人。
听到这些的时候,心底好似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有些麻麻的疼。
从这一次不愉快的感受中,我知道了自己内心深处的秘密。
我试着逃避。
我开始避开和金慕渊的接触。
同时,我发现大姨妈迟来了半个月。
从上次在酒店包厢意外失去第一次后,到现在,已经隔了整整一个半月。
峡市的十一月还很凉爽,是从十一月月底开始变的天。
我记得那天是阴天。
我平时都睡在金慕渊市中心的一套大别墅里,唯独那天睡在了自己家里。
门铃响的时候,我还迷蒙着不知今夕是何夕。
门外是肖全。
脸色异常,身体烫人的肖全。
看到我出来,他像是用尽了最后力气,一下子瘫软在地。
“肖全?!你醒醒!喂!肖全!”
我把他扶到我的房间床上,然后找毛巾给他擦脸。
他模糊不清的拉着我的胳膊,胡乱摸着我的身体,我浑身一个哆嗦,握住他的手问,“肖全,你怎么了?!”
理智告诉我要冷静,可我完全不知道现在这个状况应该怎么办。
对了,去医院,找林欢。
我打了电话,电话刚通就被肖全一把摔在地上,他情绪不稳,眼睛赤红,声音嘶哑的像关在牢笼里的困兽,“不去医院!!”
他眼里滑下几滴眼泪。
我不由上前用毛巾替他擦掉,“肖全,谁给你下药了是不是?你喝点水,我待会叫林欢过来给你看看。”
他安静的半躺在床上。
我趁此捡起地上的手机,才发现居然被他摔的黑屏了。
我只好去摸他的口袋,“肖全,你的手机呢?”
他笑呵呵地看着我,眉目舒朗的面孔上那双温和的眼里满是情欲,他指着自己的下腹说,“这里。”
我再也不敢碰他。
“我去外面找人借个手机,你先喝点水。”
我起身向外走,不料却被他一个大力扯到了床上。
他翻身压在我身上,嘴里吐出浓重的喘息,有甜甜的香味刺进鼻子里,混合着酒味。
我有些心慌,“肖全,你...”
如果没遇到金慕渊,不论肖全对我做什么,我想我都不会拒绝的。
可现在,我不仅遇到了金慕渊,我还有可能怀孕了。
我推拒着他,他却受伤一样流着泪问我,“他能碰,我不能碰?”
我心脏狠狠一痛。
原先为了让他灭了报复金慕渊的想法,一个劲跟他说,我喜欢金慕渊。
现如今,该怎么告诉他自己是被下了药送到金慕渊床上的呢。
前因后果,孰是孰非。
哪是一句话就能概括的呢。
“肖全,你听我说,你现在不清醒,回头你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