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凌霄霄和平昌王也不想多想,只不过现在乾辉殿人人自危,他们也不得不凡事多思。
哪怕有那么一丁点的不对劲,他们也会警惕起来。
也是秀珠回答的时候支支吾吾有些不自然,不然凌霄霄也不会想到她的身上。
虽不知道她们谈话内容里的痣与这些事有什么相干,可是提起秀珠,凌霄霄忽然想到一些事情。
发现秀玉的尸首时,秀珠带着世子入宫回避,看起来与这件事毫无瓜葛。这次又是她带着世子在后花园玩发现了尸首,若与她有关系,她是不会纵了世子去的不是吗。
可是现在想起来,殿里除了凌霄霄和平昌王,似乎只有秀珠最为干净。
有些太过干净了。
旁人或多或少因终日活动在各处,都会有些嫌疑,只有她每日在楼上伴世子读书,从来不问窗外事。
凌霄霄虽然不想多想,可在一众谜团中,太过干净的那个人,反而会让人觉得反常。
平昌王显然也忽然发现了这一点,与凌霄霄心有灵犀般不愿打草惊蛇,神色自若地进了屋里。
进屋之后,秀珠依旧在服侍世子,妙绿在桌旁支着下巴闭目养神。
秀珠还是像往常一样,一会儿给世子掖被子,一会儿给世子擦擦脸上的薄汗。
只是有一个动作引起了凌霄霄的注意。秀珠不知是无意还是下意识的,伸手在自己脖子后头摸了一下。
方才她与妙绿在谈论这个痣,若她不在意,便不会有这个动作。
事后还念念不忘,定是这个痣也十分令她在意。
凌霄霄依旧没有表现出什么来,径直走到床边道:“辛苦你了,世子看起来还要好一阵才能醒。”
不知是凌霄霄和平昌王走路没有声音,还是秀珠太沉醉于想自己的事情没有听见他们进来了,凌霄霄一开口,就把秀珠吓了一跳,整个人抖了一下,抬头眼巴巴望了凌霄霄一下。
随后秀珠立马站了起来,给平昌王和凌霄霄分别行礼,浅笑着道:“王爷和娘娘悄悄就进来了,吓了奴婢一跳。”
凌霄霄坐在长乐床边看了看长乐,之后又抬头看着秀珠道:“你照顾世子这么久也太辛苦了,先回去休息休息吧,这里本妃和王爷照看就好了。”
秀珠的眼中稍微慌乱了一下,只是低着头,凌霄霄没有看见。
“娘娘是说,王爷和娘娘要彻夜在这里守着世子殿下?这不妥吧,殿中万事,还依仗王爷和娘娘做主呢。奴婢在这里守着就是了,奴婢不累。”
凌霄霄不再去看秀珠,而是用手摸了一把长乐汗津津的小脸道:“没事,横竖本妃和王爷也睡不着,不如在这里守着世子,还能安心些。你就好好去休息休息,不然明日病倒了,谁来照顾世子呢?”
秀珠迟疑了一瞬抬头道:“奴婢多谢娘娘体谅。那奴婢就先告退了,明日一早就来服侍世子殿下。”
“去吧。”
秀珠走之前,十分不放心一般又看了看世子,掏出帕子来又给他擦了擦脸才转身告退。
若不是凌霄霄现在心里开始对她起疑,倒真看不出秀珠有什么蹊跷,俨然就是一个一心系主的忠仆,且对长乐还有十足的疼爱,堪比凌霄霄和妙绿。
秀珠走了没多久之后,赵太医便被匕见扛了回来,紧随其后的还有赵氏,面上带着十分显然的慌乱。
“王爷,人带回来了......”匕见将人搁在椅子上,拱手要向平昌王禀报情况,可是话说了一半,却被跟在后头的赵氏打断。
“王爷!此人深夜擅闯妾身的院子,惊吓了妾身和一众婢女,实在是没规矩!当重罚才是。”赵氏抢白说着,满腔的义正言辞。
凌霄霄心里只觉得好笑,自从她认识匕见开始,他素来都是这个样子,从来没有把后院那些女人当女人,王爷说去盯着谁,他就趴在房顶上不错眼珠地盯着谁,就连自己也被匕见盯过,王爷也从来没有怪罪过他。
赵氏凭什么以为,王爷会因为自己而惩罚匕见呢?
她说自己与王爷相识多年,难道不知道匕见在王爷面前是何等重要?
匕见是涂佑明捡回来从小养到大的,是涂佑明的半个儿子,谁敢欺负平昌王挚友的儿子呢?
面对赵氏的无理取闹,平昌王只冷冷道:“滚回你自己的院子去,今日的事,本王腾出手来再与你计较。”
可赵氏偏偏铁了心一般,站在原地死活不肯走:“王爷若不给妾身一个说法,妾身......妾身就将王爷不肯好好吃头疼药的事告诉爹爹!”
在赵氏心里,平昌王最怕的就是她去赵太医面前告状,每次一用这个手段,平昌王就无可奈何地任她摆布。
可她似乎是忘了,那时她是赵太医乖巧听话的女儿,与平昌王算得上是青梅竹马的友人。
今时今日,这些情分早已经被她自己折腾没了。
平昌王往日那些半是玩笑的无奈,早已经消失无踪了。
平昌王淡淡笑了笑:“你也二十几岁的人了,说话办事能不能走一走脑子?你学医术,就是为了给你口口声声说在乎的人下药?”
平昌王说着指了指一旁昏睡不醒的赵太医。
赵氏脸色白了白,胡搅蛮缠道:“不是这样的。是父亲记挂世子,不肯好好休息,妾身没有办法,只能用这个方式让父亲好好休息。”
平昌王轻飘飘“哦”了一声:“既然你没有别的私心,那大可以走了,就算赵太医醒来为世子把脉把出了什么,也与你没关系不是吗?你用不着这么紧张。”
赵氏像是被平昌王的话踩了尾巴一样,眼睛都瞪圆了:“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平昌王语气依旧淡淡的:“就是告诉你,若跟你没关系,就老实闭上嘴回去呆着。若还在这里胡说八道拖延医治,本王便不得不怀疑,这件事是你做的。”
赵氏的面色极为复杂起来,凌霄霄饶有兴趣地看着,里头似乎有委屈,有愠怒,还有不安。
最终赵氏还是没有说什么,甩了衣袖转身走了。临走之前,她还十分不安地朝长乐那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让凌霄霄心中警铃大震:难道真的与她有关?
匕见从怀里掏出之前给平昌王闻的那个小瓶子,放在赵太医鼻子底下晃了晃,过了片刻赵太医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