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霄知道谢灵芊话里的意思。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更是在军营里，怎么说也是不提面的。若不是因为将军是谢灵芊议亲的对象，此刻谢灵芊恐怕就要大声嚷嚷起来，斥凌霄霄勾三搭四不检点了。
凌霄霄没有说话，替她回答的却是将军：“慧妃方才说喜欢吃那吊炉烤的鹿肉，王爷去买了。”
起先平昌王没打算用将军的身份见谢灵芊，还是凌霄霄说，总这么避而不见，恐怕她们生了疑心，不若趁今日见了，找些说辞稳住她们也就是了。
谢灵芊听见将军开口了，便不再理会凌霄霄，转而对将军盈盈一拜道：“小女吏部尚书嫡女谢灵芊，见过将军。”
将军头也不抬道：“知道你的门第了，方才在外头你已经说了一遍了。”
谢灵芊有些讪讪的道：“若不是有事，我也不会如此前来，这般仓促与将军见了，都没来得及好好打扮，是我失礼了。”
凌霄霄看着打扮上与往日大不一样的谢灵芊，心里暗暗笑了笑。
将军还是没去看谢灵芊，将手里的一个案卷丢在一边，拿起另一个翻看道：“什么事，赶紧说了。”
谢灵芊见将军一眼都不看她，心里有些焦急，也不忙着说什么事，总要先引起他的注意才是。
“怪不得将军总说不得空相见，就连与慧妃会面，手里的军务也一刻不松手，果真将军兢兢业业，是所有人的表率。只是这么熬着，总是拖坏了身体，将军也要保重自己才是。宝珠。”
“奴婢在。”宝珠与自家主子一唱一和地应着。
“咱们出门时带的益气补身丹还有多少，待会儿悉数给将军拿来，再将那方子给将军贴身伺候的人，叫他们自己去抓药配来，给将军作保养之用。”
“是。只是小姐身子素来弱些，这些年精心养着方才好了，若离了这药，总是不成，小姐自己不留些吗？”宝珠不断给自己的主子搭着戏台子。
谢灵芊看着震威将军，眼中是罕见的温柔与担忧：“我的身子有什么要紧，将军是一国的栋梁，将军好，咱们才能好。”
“噗......咳。”凌霄霄忽然被什么呛着了，开始咳嗽了起来。
“娘娘，娘娘慢些，哎呀，这可怎么好。”云琴边笑边帮凌霄霄顺着气捶着背，一手托着一杯茶，缓缓给凌霄霄喝着。
震威将军此时也抬起头来问：“怎么了？”
凌霄霄说不出话来，又是一味藏不住的笑，云琴只好代为回道：“没事的，我们娘娘方才想起来个笑话儿，有些呛着了。”
震威将军盯着凌霄霄道：“仔细伺候你们娘娘，若有什么闪失，我可没法跟王爷交代。”
云琴极力忍着笑，低低道了声：“是。”
谢灵芊看着震威将军对自己不闻不问，凌霄霄只是呛着了一下便引出他这许多话，心里不由大为恼怒。
她极力忍着怒气对震威将军道：“震威将军与平昌王果是挚友，连王爷的侧妃将军也这般留心，若不知道的，还以为将军与慧妃才是一对儿呢。”
谢灵芊心里吃味，也乐得提醒震威将军，不要被凌霄霄的美貌吸引了，她已经是个有夫之妇了。
震威将军终于抬头正眼看了谢灵芊：“你胡乱说些什么？慧妃是客，怎可在我这里有一星半点损失，你们谢家，难道没有教过女儿待客之道？”
谢灵芊神色一凛，忙道：“我只是开个玩笑，将军怎么生气了。”
震威将军又忙起手头的事来，不再去看谢灵芊：“好了，不用跟你的婢女一唱一和的，我身子好的很，吃不上什么益气补身丹。你到底有什么事，赶紧说了。”
谢灵芊热脸贴足了冷屁股，若放在平日，她早翻脸了。可她父亲再权势大，她也不敢与震威将军翻脸，何况她出门前，父亲千叮万嘱了，这门亲事一定要成。若今日她不稳住自己，恐怕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她私心想着，将军这样，定是凌霄霄在他面前挑唆了什么，就与宝珠说的一样。只要在将军面前揭开凌霄霄的真面目，将军或许就会回心转意了。
“是。今日我来，确实是有事要问一问慧妃娘娘。”谢灵芊转头看向了凌霄霄。
凌霄霄才止住了咳嗽，浅笑问道：“什么事劳谢小姐这样兴师动众，竟等不得我回了自己处再来问。”
谢灵芊知道凌霄霄这是说她醉翁之意不在酒，可也懒得与她再多说什么，开门见山道：“自然是因为事出紧急，否则我怎么会如此失礼。我的贴身婢女宝珠年小，来我身边的日子也不长，慧妃许多事她不知道，就傻乎乎开口请慧妃忙帮问问将军什么时候有空。慧妃不帮忙也就算了，我原也没想过慧妃是个乐于助人的。只是慧妃为何又要叫身边的婢女伤了她呢？”
说着谢灵芊将宝珠拉到了前头来，亮出她小臂上的伤痕，现在已经是紫青的颜色，看起来十分骇人。
凌霄霄走上前来看了看那伤痕，又看了看宝珠道：“这是我身边的人弄的？”
宝珠低头不说话，像是惧怕凌霄霄一般只敢默认。
谢灵芊看着凌霄霄恨恨道：“慧妃不要吓得我家婢女不敢说实话了，这不是你身边的人掐的，难道还是我掐的？我身边如今只一个宝珠得力，平日连骂都舍不得骂一句。这一大片紫青，得是心思多么狠毒的人才做得出？”
凌霄霄心中便明白了谢灵芊的来意。
“你认认，可记得是谁掐的？”凌霄霄浅浅笑着，叫宝珠认人。
宝珠抬眼看去，四个婢女中，只有云琴看起来英气厉害，像是个会动手的，就伸手指了指她。
云琴心领神会走上前来看着宝珠：“你说是我掐的？”
宝珠点了点头，样子像是害怕极了。
云琴伸出手臂来道：“来，你也掐我一把，咱们就算扯平了。”
谢灵芊皱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云琴伸着手臂笑着道：“一报还一报的意思啊。她说是我掐的，我也叫她掐我，不就没事了？”
谢灵芊冷哼一声道：“你说没事了就没事了？若这么简单......”
此时将军不耐烦地开口打断了谢灵芊：“婢女丫鬟拌嘴打架不是常事？慧妃既然给了你说法，你在这里咄咄逼人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