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屋里的何夫人看着平昌王二人远去的背影，重重叹了一口气。
“何夫人叹什么气？”一位夫人打趣问着。
“看慧夫人这般大方得体，温柔貌美，竟是个苦出身，可惜了。”何夫人不由咋舌。
“可惜什么？”那位夫人有些不解，继续追问。
何夫人自是乐得有人与她一唱一和，逢这种背后嚼舌的事，她是最为擅长的，不由神神秘秘勾了勾手指，示意那夫人凑近，似是要说什么见不得人的话一般：“他夫君看着从前定是哪家大人的公子，才有这般气度。历来大家世族里，便是有那么一两个清苦出身的也不是什么稀罕事。若真两情相悦，委身做了妾有何不可？怎么会被赶出门来？这慧夫人的出身......”
何夫人虽是与那夫人凑近了说，可声音不大不小，屋子里的每个人都刚好能听到。
“你的意思......慧夫人是卖笑出身？”其中一个夫人捂着嘴似是不敢相信般道了出来。
何夫人最自己制造的气氛很是满意，撇撇嘴道：“卖笑还是卖身，咱们就不知道了。”
邢夫人在一旁静静听着，心中深以为然，方才的疑虑也解除了大半。
可她还是板起面孔制止道：“怎么说慧夫人也救了咱们，怎么可以背后如此揣度人呢？”
何夫人忙点头称是：“这不就是猜侧嘛。否则还能有什么解释？”
邢夫人想了想，确实也没有旁的解释了，心中更是对这个说法不由深信了几分。
邢夫人不再接话，简单收拾了一番就先出了门去：“赶快吃完，下午还得赶路呢。”
其他夫人赶紧也跟了上去，何夫人在人群里翻了个白眼，低声嘀咕着：“假清高。明明家中老爷都是同级，倒好像她高高在上一般，凡事都要指手画脚。”
平昌王就一直牵着凌霄霄的手回了小楼，到了屋里在席面旁坐下也不松手，凌霄霄被握得手心儿冒汗，不由提醒了一句：“王爷，有些热。”
平昌王握着凌霄霄的手紧了紧，对凌霄霄笑得痞气：“热也忍着，本王就要牵着。”
凌霄霄无可奈何，只好由着平昌王牵着自己的左手。
不知为何，虽然凌霄霄素来清冷，厌烦旁人靠的太近。可平昌王三番五次越界，她都不甚奇怪。
甚至心中会泛起丝丝的甜来。
凌霄霄腾出另一只手来端起茶杯慢慢喝着，没一会儿邢夫人和其他几位夫人就陆续到场了。
到了绣楼一楼的席面上，邢夫人自发坐在了凌霄霄旁边的位子，何夫人看在眼里，心中更加的不服气起来。
凭什么她要坐在主位旁边？
“邢夫人，我与慧夫人十分投契，想坐在一处方便闲话家常，不知邢夫人可否让个位置？”何夫人走到邢夫人身边，语气十分不客气道。
邢夫人勾了勾嘴角，一语不发地站了起来，走到平昌王旁边坐下。
旁人瞧着这一幕都愣了愣，凌霄霄忙站起来招呼大家入座，可一只手被王爷牵着，身子总歪斜着站不直，每每想甩开平昌王都握得更紧了写。
何夫人瞪大了眼睛往凌霄霄被牵着手那看去，挤眉弄眼打趣般道：“慧夫人小两口真真是亲密无间，夫妻感情真是好啊。”
凌霄霄回头嗔怒地瞪了一眼平昌王，平昌王只作没看到，仍旧自顾自不撒手，另一只手拿到桌上来，有一搭没一搭转弄着茶杯。
大家都安坐好后，景念带着几个丫头陆陆续续把热菜都上好了，席面才热热闹闹推杯换盏起来。
“夫人喂我。”平昌王盯着眼前的菜，又像是陈述又像是命令般道。
凌霄霄努力让自己不太尴尬：“你自己不是有筷子吗？”
平昌王将与凌霄霄十指紧扣的手举起来晃了晃：“右手忙着呢，左手不会使。”
凌霄霄无奈地夹起一筷子炒鲜笋来递到王爷嘴边：“这么多人看着，夫君也不害臊。”
平昌王满足地吃下那口菜：“夫人喂得格外好吃。”
其他夫人看着这亲密的举动，都纷纷红了脸别过头去，只当作没看到，何夫人给了大家一个“我说什么来着”的眼神。
除了勾栏出身的女人会这般当众跟男人调笑，哪个正经人家的夫妻是这么相处的？
邢夫人不动声色，笑意盈盈道：“二位的感情真是非同一般。”
平昌王似是寻常家的主君一般，转过头去笑着对邢夫人道：“我这次出门久了些，实在想念夫人，让各位夫人见笑了。”
凌霄霄脸颊绯红，忙又夹了一筷子菜塞到平昌王嘴里：“快吃吧，这么多好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
席间都纷纷笑起来，比之刚才略有些拘谨的气氛，更加缓和松弛了许多。
“我敬你们夫妇一杯。若不是慧夫人妙手仁心，我们恐怕就没有今日了。”邢夫人端起杯来郑重道。
平昌王端起酒杯略略示意，一饮而尽：“举手之劳。我家夫人自己在家中这段日子，也多亏夫人们陪着，说说笑笑的，也解了她许多忧思烦闷。”
邢夫人忙道：“大人客气了。救命之恩，真真是无以为报的。”
何夫人看在眼里，更加觉得邢夫人惺惺作态起来，不由端起杯子含酸道：“救得也不是邢夫人一人之命，这谢酒怎可让邢夫人一人代劳了。”
平昌王也照样端起杯来饮了何夫人这杯。
其他夫人素来没什么主意，见二虎相争，都不敢言语，纷纷低下头只作专心吃菜。
平昌王饮下酒后，朝着似是不经意问：“诸位都是官眷，怎么会落到这荒山野岭里？身边的人呢？”
何夫人方要开口，邢夫人便微微咳嗽了一声：“是意外。幸好遇见了慧夫人。”
何夫人一把丢了筷子，抱起手臂看着邢夫人：“怎么邢夫人这些天俨然成了我们这些官眷的主子，什么话都得你来作答？这位大人是朝着我说的，你又插什么话？”
邢夫人不料何夫人会当众下她的脸面，面色微微有些窘迫：“你这是做什么？叫外人看了多笑话。”
“外人？你还真当自己是主子了？咱们原也不是一家子，这在座的哪个不是外人？你夫君这次首当其冲得了脸面，你就真以为自己高高在上了？新令还没发下来呢，你做这些样子给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