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毓也不在意,介绍道:“这位是成都城主,芈姓熊氏阿阳。”
又对熊阳介绍道:“这位是...”
王靖之抢先答道:“王氏靖之。”
没有提及郡望,没有提及官职,只是简单的一个名字。
熊阳微蹙的眉毛轻轻一挑,眼神中充满了难以企及的羡慕与惊叹,拱手道:“熊阳,见过王君。”
说着,一摊手道:“《考工册》已经准备好,二位请府上一叙。”
车马再次起行,杨毓悄悄的看向王靖之,低低的笑了:“郎君吃醋了。”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王靖之略一抿唇道:“是。”略一沉吟,接着道:“我不在时,少与这人来往。”
杨毓挑着眉道:“郎君管束我倒是可以,不过,什么玉卿啊,南笙啊、南音啊,这样的名字,也不要让我听见。”
王靖之心中泛起点点喜悦,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
:“知道了。”
他素白的耳根,泛起一丝红晕。
杨毓有些诧异的看向他:“上次来时,他不是这样的。”
王靖之微微点点头:“我的妇人美貌又多才,被人所喜是应该的。”言语之间的骄傲,不言而喻。
:“郎君,乐宣君,到了。”驾车的初一提醒着。
二人分别从两侧下了马车,又与熊阳寒暄一番,终于进了府中。
宾主落座,下仆将《考工册》递上,三人商量一番,又选出六十名工匠。
熊阳这才道:“说起兵器制造,成都城中有一工匠名唤戴航,乃是卢荥第四代弟子。此人艺高却已经归隐,我下了一次帖子,并未请到此人。”
:“卢荥的弟子?”杨毓低低的呼了一声。
此人乃是三国鼎立之时最具盛名的匠人。
第一批元戎弩便是他制造出来的!
:“是人总要有所求,不知他求的是什么?”杨毓笑着问道。
熊阳微微蹙眉道:“师承卢荥,若是追名逐利,便去兵部制器便是,他却宁愿在深山里砍柴,不造一样兵器。”
王靖之慢条斯理的道:“他住何处?”
:“青城山。”熊阳道。
王靖之看向杨毓道:“将图纸让初一带去给戴航看看。”
:“好。”杨毓取出图纸,初一越上马背,奔往青城山。
杨毓忽然一惊,看向王靖之:“哪有这样迫人出山的。”
王靖之笑道:“计谋不论阴阳,管用就好。”
杨毓低低的笑了笑,熊阳恍然大悟道:“看了图纸,不下山就是死路一条!”他瞬间感觉冷汗隐隐,抬眼看去,只见王靖之一边揽着杨毓的小腰,一边笑的宽宏超脱,眸光有意无意的看着他。
熊阳尴尬的笑笑道:“这位初一郎君最快也要傍晚才能归来,召集这些工匠也要时间,不如二位先行歇息?”
:“多谢城主。”王靖之微微颔首,有礼又淡雅。
熊阳匆匆逃出。
杨毓咧着小嘴,乐不可支:“你威吓他作甚。”
王靖之略有些不悦,缓缓的道:“他看你。”
傍晚,初一带着一个年逾不惑的戴航回到城主府。
戴航一身粗布短打衣裳,却干净的很,下巴蓄着山羊胡子,头发一丝不苟,只是面色有些不悦,却还是双膝跪地的行礼。
只是那脊背挺得趣÷阁直。
杨毓眯了眯眼道:“戴航,值此乱世,为国为民尽一份力,难道不是你工匠之责?”
戴航撇撇嘴道:“天下如何,与我何干,我只是个砍柴人。”
杨毓恍然笑了,缓缓的道:“郎君啊,此人虽然下山了,却好似并无用处,还是杀了吧,以免图纸外泄。”她的语气又轻又柔,似乎在决定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既然他下山,那么就还是宝贝这条性命的。他远居深山,世人却皆知其行踪,那么,他不是不谋高官厚禄,而是要更受尊敬的方式,谋求这些。说是有风骨在,难道不是希望借助这风骨博得别人高看一眼?
所谓驭人之道,便是将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上,且此人能够掌握的住。
戴航哑口无言的看着杨毓。
不是说,乐宣君乐善好施,心地善良?
这,这真是传言中的乐宣君?
戴航迅速的打量着杨毓,却见她笑颜如花,眸光狡黠的看着身侧那个神仙少年。
流言害人命啊!
戴航心中叫苦,腰背不自觉的就弯了弯。
王靖之轻轻瞥向戴航一眼道:“我要你造图纸上的弩,你,可能行?”
戴航僵硬的唇角,咧出一抹笑容:“尽力一试。”
王靖之粲然一笑,看向杨毓:“他似乎还有些用处,留着吧。”
杨毓轻慢的看向戴航:“你能行么?”语气中有些不信任。
戴航硬着头皮,又叩了个头:“必定完成乐宣君所愿。”
:“好。”
:“初一,带他下去歇息吧。”
初一冷着脸,戴航失望的起了身,正要随初一出去,只听身后响起碎玉般的少女之音:“若能造出此弩,且比其他工匠出色,兵工署的管事,便是你。”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下,戴航再回头看,两人已经起身离去。
杨毓喜欢聪明又识相的人,特别,这人还有一技之长。
兵工署事关重大,交给一个自己能够掌握的住的人,才能让她放心。
初五欲言又止的看着杨毓,还是没有说话。
杨毓抬眸看了一眼:“你想说,我们强人所难?”
:“奴不敢。”
杨毓笑的张扬,道:“此人能屈能伸,绝不一般,日后,待我慢慢收服。”
初五再看了杨毓一眼,却见她正素手执墨,而王靖之恍若未闻一般,认真的书写着,烛火下的二人侧颜如玉,各有锋芒。
这个情景,让他想起一个词。
珠联璧合。
他默默的退出房门,将门虚掩着。
王靖之低低的笑了笑:“小初五怕了。”
杨毓笑着道:“让他怕了我,总比不敬我要好。”
王靖之顿了顿趣÷阁,道:“你打算如何管理兵工署?”
杨毓一边磨墨,眼眸有些出神,道:“我想将兵工署编入军队编制,你觉得可行么?”
编入军队编制,便是领着和兵士一样的俸禄,不过是兵种不同。
杨毓接着道:“但是,为了保密,兵工署不能探亲,不能外出,而是全然的隔离。五年一任,任满离去者,可留在署中,也可返回原籍,给一趣÷阁安家费,你看如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