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洛此时正行走在一条金黄色的道路上,先前恍惚的意识重新回归于本体,他惊讶于自己为何会突然来到这么一个地方,回头一看发现身后竟是一片漆黑的深渊,这令他明白自己没有了退路,不管前方是龙潭还是虎穴,他都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之前的所有记忆此时全都消失不见,在他看来自己已睁开眼就来到了这里,他朝四周看了看,并没有看到莫非的身影,虽然心中很担心他的安危,可此时他也只能将其暂时放在一边,毕竟就算是泥菩萨,若想过河也只是自身难保。
越往前走,他心中就越发没有底,脚下仿佛一条永远没有尽头的路,不论他如何努力始终看不到终点,这条路上很安静,除了一片金黄之外再没有其它的东西,那种无边宁静并不能给他带来安定,反而使他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急躁起来,因为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任何一点突然出现的危险,都有可能终结他脆弱的生命。
突然道路两旁凭空出现了几株花朵,它们还处于未开花的状态,林洛蹲下身去仔细观察,只觉这花给他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仿佛先前曾经见过一般,可无论他怎么想都无法回忆起和之有关具体的事情。
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我怎么会在这儿!他心烦意乱地抹了一把脸,把手掌放下来后却愣在了原地,因为他发现自己的手掌竟也变成了金黄色!
大惊之下,他急忙查看自己的全身,发现自己都已经染上了这种颜色,金黄原本是一种可以给人以高贵华丽的颜色,可现在却令得林洛惊慌失措,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可隐隐有一种预感,自己绝对不能再待在这儿,一定得快些找到离开的方法!
他迈开双腿奋力向前奔跑,一连跑出几百米,他注意到了什么,立马停下了脚步,双眼直愣愣地望着路旁已经开出花朵的花束,一阵寒意顺着脚底冒了上来。
“彼……彼岸花……”他现在明白了那花为什么会给自己熟悉感,他去过两次地府,黄泉路和奈何桥两旁就布满了这种花,先前的彼岸花处于未开花状态,所以他才没有意识到那究竟是什么东西,现在花束在不知不觉中开放,他顿时想了起来。
可是为什么彼岸花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在他的印象中,此花只红白两种颜色,从没有见过金黄色的彼岸花,难道这里也是一条不为人知的黄泉路,但既然是黄泉路,为什么上面除林洛之外,连一个灵魂都没有?
那么多的问题一瞬间涌上他的脑海,他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人,可是现在他却找不到任何一个问题的答案,他望着依然看不到尽头的前方,往后退出两步,他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往前走了。
然而他显然忘记了自己此时早没了退路,他脚下的地面在他退出最后一步的同时猛然塌陷下去,得亏他反应及时,连忙用双手撑住自己下落的身子,低头一看下面那可怕的深渊中突然伸出一只枯瘦如柴的手臂,距离他的双腿只有一寸之差。
这把他惊出一身冷汗,他不清楚真被那手臂抓到会是怎样的下场,可他明白的是这绝对不是好的,他现在除了这一具脆弱无比的身体之外,再没有其它多余的依仗。
他咬着牙双臂用力,同时双腿连蹬,终于艰难地重新爬了上去,他躺在那依然一片金黄的地面上,呼哧呼哧直喘粗气,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深渊,再一次打消了后退的想法。
我就这样了,要杀要剐尽管来吧!他在心中嘀咕一声,迈步前行。
这一路上,那金黄色的彼岸花从花苞变成成花,最后又逐渐枯萎,他心头一动,是不是彼岸花的情况预示了脚下这条道路的长度,现在它已经枯萎,那么能不能说明自己即将走到尽头?
可同时他心中又有些不安,如果这条路真是一条特殊的黄泉路,其尽头具体是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他不安的地方就在于此,相比于尽头,只要不往回走,那路上到还算得上安全。
可是再怎么不安,这条路还是得走,林洛不想只为了一时的安全而待在这么一个诡异的地方。
他的预想没错,道路两旁彼岸花的状态正代表了这条路的长度,行至最后,金黄的彼岸花已尽数枯萎,林洛突觉眼前金光大放,刺目的亮光使他下意识地遮住了双眼,待视线重新恢复,他不由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只见眼前已没有可以供他行走的道路,可是在那尽头处却凭空出现了一株两米多高的巨大金色彼岸花,这一幕着实出乎他的意料,他完全不明白这巨大彼岸花出现在这里的意义何在。
走近一看,那彼岸花在金色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华贵,在它面前,林洛竟没来由地有了一种宁静感,这个发现使他格外的诧异,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一个和尚的身影,他一点都不怀疑,这不速之客就是隼说过的智空和尚。
“我大概明白了……”他绕着那株彼岸花缓缓而行,同时说道,“这条路不是什么黄泉路,它其实是一条净化之路,我之所以会来到这里,全都是因为原本的那个我根本不可能成功找到那座古刹,佛和亡灵本身就是对立的两方。”
“金色代表着佛法,而彼岸花,尤其是红色的彼岸花,就是地狱的象征,现在彼岸花被金色所覆盖,恰恰说明佛法将地狱成功净化,同样的现在的我也是这么一个情况。”他望着自己同样冒着金光的身子,幽幽说道。
“我已经明白了你这么做的意图,这一条路走下来,我身上和亡灵有关的一切差不多都被净化干净了吧,那么我是不是拥有了和你见面的资格,智空大师?”
他话音刚落,面前的彼岸花猛然绽放出万丈光芒,这一次林洛没有任何掩饰,即便自己的双眼都在这金光中被刺得生疼,他脚下还是如同扎了根一般,就那么静静地站在原地。
待金光消散,他和那巨大的彼岸花都已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