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眼中,距离和位置的涵义是什么呢?”
恰在此时,计都的声音传来,他悠然自得的抬起手掌,随意晃动着指尖,一缕缕青色光线明灭不定,嘴里则漫不经心的说道:
“对你来说,或许,计量彼此距离的单位,是米?百米?千米?而对我来说,计量彼此距离的单位,只有一条,那就是因果关联。”
“所谓距离,对你我的意义是不同的,由此衍生出的另一个概念,位置,自然也是如此。”计都放下手,望了一眼缓缓直起身子的雷洛,赞叹道:
“纯粹的高纬度力量吗?果然……”
“雷洛,你的潜力很强。”
用逆流恢复好自身状态,雷洛眯起眼睛,听着耳边传来的欣赏语调,他渐渐明白,计都一点都不想杀自己,对方似乎更乐意把自己收归旗下。
对于这位神秘的大筒木一族高层,雷洛本以为双方一见面就会拼死搏杀,然而计都从头到尾没表露出丝毫敌意,反而各种承诺,各种好处,给的十分爽快。
如果换个场合,换种立场,雷洛倒是很希望跟计都好好聊聊,可惜,就凭对方那种势要毁灭地球,视人类如蝼蚁的态度,他们就注定不可能达成一致。
‘这老家伙刚刚提到了距离,因果关联,这是什么意思?我的攻击为何无法命中他?他又为何……能调换我五脏六腑的位置,而不损皮肤分毫?’
念头尚未落定,雷洛眼前青光一闪,计都的老脸瞬间映入眼帘,却是后者见雷洛迟迟不回话,便接着出手,打算继续展示自身力量。
‘好快的速度,又是这种莫名其妙的瞬移。’
雷洛眸中寒光一闪,想也不想的释放核爆,五十万吨TNT当量的聚变反应瞬间激发,璀璨夺目的苍白光线顷刻刺穿黑暗,将昏暗无边的净土空间染成白昼。
一片白茫茫的光之海洋里,雷洛浑身被黑域覆盖,在抵挡核爆的同时,不停侦查四方,直觉告诉他,计都绝对没死。
然后,果不其然的,嗤的一道入肉声响起,雷洛目光一凝,看向自己被刺穿的左臂,就见那里,一根灰白色骨矛横穿而过,紧接着,迅速被核爆湮灭成灰烬。
‘辉夜叛变了?’
第一个念头划过脑海,但很快就被雷洛排除,只因共杀灰骨并未刺入他心脏,头颅,手臂的话……辉夜不可能不知道,这对他毫无效果。
一瞬间切断手臂,止住共杀灰骨的扩散效果,雷洛扫视附近环境,发现四周果真没有辉夜身影,徘徊于核爆中心区域的,除了他自己之外,就只有……
不知何时,已然飘到他前方的计都。
在这种炼狱一般的死亡地带,几十万摄氏度的高温笼罩之下,计都没做丝毫防御,依然是那副仅有上半身的形象,面色亦是一如开战之初的平静,淡然。
此刻,他手里正握着一根灰色骨矛,由光线构成的身躯,手掌,竟像是具备了实体一般,轻松自如的将共杀灰骨抓在手心。
“真没想到,你还会用空间系阴阳遁术。”计都的声音就像丝毫没受到核爆影响,口中吐出的每个字,都清晰流入雷洛耳中。
掂了掂手心的骨矛,也不知为何,这根共杀灰骨明明处在核爆区域,却并未如刺中雷洛手臂那根一样,快速被高温烧成灰烬。
计都留意到雷洛的视线,微微一笑,另一只空着的手向旁边一抓,紧接着,像是于无形中握住什么,手腕一扭,一掰,又是一根骨矛凭空跌落掌中。
亲眼见到计都无中生有般搞出一根骨矛,雷洛瞳孔骤缩,瞬间领悟到:不是辉夜叛变了,而是计都不知运用何种手段,能隔空把辉夜的共杀灰骨拿过来。
那场面,犹如从水果篮中掏出一根香蕉。
距离,位置,因果关联……
越想,雷洛越觉得费解无比,即便绞尽脑汁,也实在想不明白计都能力的底细,不过就在这时,许是感到有些无聊,计都主动开口道:
“给你提个醒吧,我的能力“拓扑矩阵”,并非常见的空间系能力,所以你用视觉,感知测量出的位置,并不代表我真的就在那里。”
“就像现在,这疯狂爆发的光能,热能,看似就在我身边,其实离我很远很远,而你,雷洛……”计都笑着缓缓伸出手臂,将一根骨矛捅出。
“离我很近很近,差不多就在我的面前。”
同一时刻,入肉声响起,雷洛无言的扫了眼胳膊上的血洞,以及布满裂纹的右手,他再度瞥了眼计都的方向,非常非常肯定,双方相隔起码有二三十米远。
切断胳膊,重运逆流,雷洛突然发现,伤口处并未像上回那样插着一根骨刺,抬头仔细瞧去,骨刺还在计都手里,也就是说……
除非计都松开手,否则骨刺就跟他在一起,而据计都所说,核爆离他很远,这样的话,骨刺就不会像上次那样被烧成灰烬,看来对方所言不虚。
但矛盾点在于,雷洛自身也处在核爆中心,计都又是怎么做到“既离核爆很远,又离自己很近”的呢?这种现象太过于怪异,也太过于矛盾,甚至可以说……
根本就是相互冲突的。
‘空间距离无法表现出计都位置,决定他位置的……难道是逻辑距离吗?’念头闪过脑海,雷洛想到这样一种可能,紧接着他又想到了更多:
‘拓扑矩阵……所谓拓扑,在于把实体抽象成与其大小形状无关的“点”,而把连接实体的线路抽象成“线”,进而表现出物体之间的逻辑关系。”
“至于矩阵,则与数字计算有关,深入挖掘的话,或与计算机系统有些联系,衡量常人距离的,是米,而衡量计都距离的,会是……二进制,八进制这种东西吗?”
想到计都疑似因果链创造者的身份,雷洛隐隐有所明悟,首先猜到的是:对方所处的环境,或与自己存在很大差异,两边适应的世界规则,很可能不太一样。
继而,又猜测:计都大概率是高维生物,对方的每一次移动,每一次攻击,对自己都相当于是降维打击,怪不得以自己三维生物的视角,无法理解计都的操作。
最后,念头落定,雷洛召唤出白分身,后者顷刻睁开双眼,无数灰色光点于眸中闪耀,已然是进入了四维视角,开始观察计都真实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