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貂蝉与小凝,关羽一走,便一直呆在房中,忐忑不安。
哪知道怕什么便来什么,不到半个时辰,便听得村外马蹄声响起,一队人马呼啸而来。二女隔窗眺望,只见房外全被火把照得熠亮,大约一百多名汉子凶神恶煞般把村口堵了起来。
为首一人擎着一把大刀,头扎青巾,端坐于青骢马上,正是他们的首领李大目。李大目一挥手,旁边一人纵马而出。
那人骑马绕着村子转了起来,边转边大声喊话:“褚家村众人听着,我们是东山李寨主的人,今天特意来向你们借粮来了。大家不要慌乱,我们把你们褚燕褚大哥的女儿还回来了。”
那人说罢,李大目身边又有一头目推出一个姑娘,虽是五花大绑,看样子却是安然无恙。
房中二女听得这帮人就是关大哥他们要去找的东山土匪,俱是花容失色。
贼匪中那人继续喊话:“我们虽是土匪,但是我们干的是除暴安良的大事,从来不恃强凌弱,不伤天害理。”
“李寨主有话,看在褚燕褚大哥的份上,限全村男女老少,在半柱香时间里到村口来集合,我们保证不伤害村里的一人一物。如果你们不配合,那就怪不得我们心狠手辣了,嘿嘿……”
一番话喊出,村里的男女老幼果然全往村口赶来。
小凝问道:“小姐,我们怎么办?”
貂蝉看着村口土匪,紧张的道:“关大哥不在,我们又不是褚家村人,还是不要出去。”
那褚老头上前,拉过褚燕的女儿,替她解开绑绳,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褚姑娘摇摇头,问道:“褚爷爷,我没事。我爸他们呢?”
褚老头见她说得轻松,便放下心来,看来这帮土匪倒还有点人性,没有对一个小姑娘怎样。只是叹了一声,道:“你爸他们,中了土匪的计,都去东山救你了。”
这个时侯,他也已经明白了,对方掳走褚姑娘,为的就是骗走村里的青壮年,再杀个回马枪,来抢走村里的粮食。
褚老头转身对李大目等人道:“你们口口声声除暴安良,不会伤天害理,却还要处心积虑的来抢我们的粮食,这又是什么道理?”
李大目不言语,身边那人接过话头,“嘿嘿,听说褚家村这两年都丰收,我们只是向你们借用一下。等我们发达了,自然会如数奉还。”
“大家都配合着点,都在这儿站好了。我们要开始进屋搬粮了。你们放心,每家每户,我们只拿一半,留下一半。”
说到这,那人又话锋一转,目露凶光,狠声道“但是,你们要是觉得这样还不够仁义,非得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们手里的刀,可就要不客气了。”
到了这个时侯,褚家村的人都已经全明白了,今天这粮他们是搬定了。只愿他们会言出必行,只拿一半留一半。
褚家村无人吭声,那头目便大手一挥,除了二十余人与李大目留在这里监管村人,其余的自动分成十余个小队,每个小队都有几辆木车用来装运粮食。
貂蝉见土匪们即将每家每户进屋搬粮,暗叫不好,慌乱之下,拉着小凝的手,便从后门溜出,悄悄的解开马车,只牵着马儿,往村后逃了出去。
不说褚家村的粮食如何被李大目劫去,月光之下,貂蝉与小凝二女一骑,匆匆的出了村子,慌不择路,一口气跑出数十里外。
山高林密,耳旁尽是风鸣鸟啸,让她们越走越是害怕,有心想返回村子去,又怕东山的那帮土匪,只得硬着头皮,任马由缰,往前行去。
就这样茫无目的,胆战心惊间,走到了天亮,眼前一片开阔,竟然被她们走出了太行山区。
一马平川,村庄人烟也是随处可见。貂蝉心底舒了口气,虽也不用怕土匪了,心里却挂念起关忌来。不知此时他又身在何方,会不会已经回到褚家村,会不会再遇到东山的贼匪,而遇到了是不是又会打杀起来……
小凝听着她的喃喃自语,又见她仍自锁着眉头苦着脸,便道:“哎呀小姐,这土匪都是算准了时间的,等关大哥与褚家村的人一走,就出来抢粮,等他们再跑回来,早就抢完粮走人了。那些土匪也是怕和褚家村里的人动手的。”
貂蝉哦了一声,这时侯她已大为后悔。看这些土匪的行径,也并非穷凶极恶之徒,若是当时与小凝走出屋外,混在褚家村人当中,或许就能平安等到关羽回来。
貂蝉回头看向小凝,说道:“小凝,要不我们回褚家村去吧,关大哥不见了我们,一定会着急死的。”
只是小凝重重的摇了摇头,却道:“小姐,问题是我们已经走出来一两百里了,而且我也不认得路啊。再说虽然是大白天的,山里面有没有猛禽野兽,谁也保不准啊。”
那时侯惊惶措乱之下,只顾着逃命,虽有月光,一路上怎么走过来的,也只有她们身下的坐骑知道了。此时走又不是,回又不是,貂蝉几欲哭道:“那我们怎么办?”
小凝望着前方,道:“小姐,我觉得我们只有到前面找个地方,住下来等关大哥了。关大哥不见我们,肯定会追上来寻找,但愿老天保佑,他会顺着我们的路线找到这里来。”
貂蝉思忖片刻,觉得这也只能是眼下惟一的办法了。这一路与行来,她俩早已把关羽当成了依靠。没有了关羽,这路上发生点什么事情,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心意既定,当即策马徐行。穿过几个村庄田野,来到一个无名小城。
城门大开,二女入城之际,却发现了贴在城门口的缉捕告示,上面赫然画着关羽的头像,不由又替关羽担心起来。
貂蝉愁道:“小凝,如今关大哥被张榜缉捕,而且这告示恐怕各个州府都有,别说是来找我们了,只怕关大哥出了太行山,寸步都难行啊。”
想起这一切皆是因自己而起,貂蝉的心里,已满是愧疚悔恨。
而数年前一相士在她家时,便言她体香奇异,姿色过人,长大后必倾国倾城,既可能祸国殃民,遭世人唾骂,亦可以锄恶除奸,为后人赞美。
“什么锄恶除奸,后人赞美,只要不祸人害己,我就心满意足了……”
恍惚中,在小凝的提醒下,貂蝉才知道已进了闹市区。旁边车马嘈杂,人声鼎沸。
小凝道:“小姐,不如我们先在这找家客店,好好休息下,再作打算吧。”
貂蝉早就困乏,而且闹市人多,也更有安全感,当下点头答应。
二女便找了家最大的客栈,把马交给小二,小二见二女年幼,却衣着整洁华丽,非一般人家子女,便也不多嘴,殷勤的把她们领到二楼。
就这样二女晚上歇在客店,白天就跑到城外,只盼奇迹发生,能够让她们找到关羽。如此下来,一住就是十余日。
这天一大早,小凝摸着行囊,不禁犯愁。貂蝉问其何故,小凝苦着脸道:“小姐,咱们的银子不多了,照这样再住上十天半月的,就算等来了关大哥,也要没钱用了。”
二女初涉世事,不会精打细算,住的大店,吃的精巧,花钱如流水,哪曾想到只十天半月盘缠便用掉大半?还好小凝灵巧,今日付完店资后,醒悟过来。
貂蝉千金之体,更是不懂这些,想了一下,咬牙道:“要不就等最后一天。如果还等不来关大哥,我们明日便走,启程赴洛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