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金野炆这样说,程浩要疯了,他冲着她咆哮:“怎么可能?如果只是梦,那怎么可能分不清到梦境和现实?”
金野炆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让保镖紧紧拽住程浩,她也浑身湿透,头发一缕缕的贴在脸上,狼狈不堪:
“是的,真的分不清。筑梦师造的梦和别的不一样,你在梦里有触觉,嗅觉,痛觉,什么感觉你都有,所以根本不可能分清到底哪个才是梦。而具体梦见什么除了她之外没有人知道。是美梦,是噩梦,也不知道。而且……最可怕的是,如果你在梦里死了,就真的死了,如果被带走了就真的被带走了!”
听到她的解释,程浩仰起头呆呆地望着睁着眼睛站在窗台上任凭雨水重刷的向小园,现在的她只是一具躯壳残留在了这里,没有人知道她的灵魂去了哪里,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终于明白了高灵犀的那句,死不是最可怕的事,因为这个世上还有很多事比死亡更加恐怖。
……
向小园穿着粉红色的连衣裙,乐意帮她将身后的拉链拉上。
她还想将杯子里剩余的牛奶喝完,却被乐意一把夺下:“行啦行啦,少喝点,中午有好吃的。”
小园哦了一声,又穿上半长的风衣外套这才跟乐意一起走出宿舍。
时间一晃过了两个多月,今天是赵剑灵和苏平结婚的日子,她们几个闺蜜都穿上了一样的粉红色连衣裙。
这条裙子还是钟原结婚时大家一起买的,穿着它给钟原当了伴娘,现在又要穿上它给剑灵当伴娘。
乐意笑道:“我买的最划算,因为我会多穿好几次呢!”
大家一致嘘她,警告她伴娘当多了小心嫁不出去。
当然,这种警告乐意才不在乎呢。
婚礼就在铁路地区的职工食堂举行的,照例还是领导致辞,新郎新娘讲讲感想和恋爱过程,大家起起哄吃顿饭。
因为还要回老家再去办仪式,所以他们的父母没有来都是一些大家熟识的同事,铁路小区的圈子就这么大,来来回回也就这些人。
仪式上没有婚庆公司那些浪漫的香槟塔和鲜花门,背景板都是大家昨天晚上齐心协力搭建的,虽然简单但是非常热闹。
这些穿着粉红裙子跑来跑去的姑娘们最开心,简直比她们自己结婚还激动。
赵剑灵穿着雪白的婚纱,没有戴头纱,亚麻色的长发被编成辫子上面缀满了满天星的小亮卡子,她本身长得就漂亮,这一打扮真显得温婉端庄。
“真好看!”
向小园一边感叹起来,一边伸手帮她将头发上的撒花亮片摘下来。
“好看吧?”剑灵笑得别提多甜了:“这套婚纱不是租的,是我攒了好久的钱买的。你要是喜欢的话,等我婚礼用完了,十块钱卖给你。下一个就该是你了吧?”
小园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转头看看正在忙碌的梁靖涛。
自己暗恋了那么多年的人现在是自己的男朋友,车站撤并后自己进入基建室,开始接触一些工程设计,自己一直以来的梦想几乎都实现了,为什么还是觉得心里缺了点什么呢?
她冲梁靖涛笑笑,乐意她们全都跑过来跟新娘合影,小园站在最外圈傻傻的笑着,突然看见远处有个落寞的身影她心里一沉,偷偷走过去。
“你好好吧?要不要吃块儿糖?”
向小园将手里的糖递过去,苏鑫一愣,伸手接过来冲她笑笑。
“干嘛躲在角落里?”要不是她看见他,估计都没有人发现苏鑫也来了。
虽然她这样问他,但是不用他回答小园心里也很清楚:最爱的人结婚了,新郎不是我。
这种感觉应该是非常非常难受又难言的吧?
“今天的剑灵特别漂亮吧?”小园微笑着问道,两个人就这样坐在婚礼会场外面的台阶上聊着天,不知怎么她真的很想跟他说说话,有些感觉只有说给他听好像才会懂。
苏鑫点点头:“她一直都漂亮啊!”
是啊,在他的心里剑灵从来都很漂亮,从小美到大,哪怕披头散发穿着睡衣拖鞋都是那样漂亮,更别说今天本来就是她人生中最美的一天呢。
“你呢?你现在怎么样?”小园还是很担心他。
苏鑫笑笑:“还能怎么样?继续做我的煤老板,最近在跟家里的老古董们商量转型。毕竟,只靠挖矿不能长久,趁着现在手里资金雄厚,我想投资一些别的产业。反正天天吵,真的烦死了。”
想想那个家他就觉得窒息,人生真的挺没意思。
向小园拍拍他的肩膀:“小子,人生哪有一帆风顺啊?心想事成哪有那么容易?错过了剑灵,你还会遇到更合适的。”
苏鑫苦笑一下:“是啊,可是太难了。我觉得我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再爱上别人了,因为有个人占据了我心里的位置,想到要把她拿出去,就觉得心被摘走了。”
小园突然一震,慢慢转过头望着他,小心翼翼问道:“你有没有那种感觉,就是莫名的跟一个人特别熟悉?”
“有啊,第一眼就有。当初第一眼看见赵剑灵,我就是这种感觉,觉得好像我们认识了很久很久。虽然过去了好多年,虽然那时候我还是个小屁孩儿,但是那种感觉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听到他这样说,向小园微微叹了口气。
“我也有这种感觉,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好像认识一个人,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又很清楚的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也要赶快从那种妄想中走出来。真是的,干嘛说这个啊!”
她笑着站起身,然后伸手将苏鑫拽起来:“进去吧,大大方方去祝福他们,其实也是对自己做一个了断!”
苏鑫点点头,是啊,虽然知道可能永远放不下,但是不如将有些感情埋在心里,这样大家才能走的更远……
**
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向小园依旧直愣愣地站在窗台上。
她像一只没有灵魂的人偶娃娃,若不是还有呼吸,恐怕没有一个人会认为她还活着。
程浩与她并排站在一起,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生怕自己一眨眼她就会失足滑落下去。
可是他不敢动,他心急如焚却不敢碰她,因为金野炆警告过自己,一旦外界插手让她感觉到异样,那么她就有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老天会这样对待自己?
他也曾怒吼着问金野炆她到底什么时候能清醒,可是金野炆却很保守的说了个最残酷的答案——她喝下的那些药水量太大,可能永远都醒不来了。
听到这个答案,他反而淡定了。
就这样吧,就算她注定一辈子生活在梦中,那他就陪着她,保护着她,一辈子守着她。
雨已经不下了,月亮也从云层中露出头,月光洒在她的身上,勾勒出纤细的身体轮廓,她像这幢大厦的雕塑一般静静默立着,一直沉寂。
“到底该怎么办?”
娄杰望着窗台上的两个人一筹莫展。
接到金野炆的电话说念念平安无事,他先去处理了会馆的后续,然后才来到这里。
没想到情况竟然变得这么糟糕。
金野炆转头看看他:“高灵犀走了?”
娄杰点点头:“是的,在梦中睡过去了。”
她是带着微笑走的,没有任何痛苦,没有人知道她究竟梦见了什么,她就那样安安静静地伏在于烨身上,像睡着了一样永远的离开了。
虽然他知道了真相非常恨她,但是心里却还是觉得很难受。
就算他们之间从来都没有爱情,但是这么多年的相处,早已变成了一种亲情。她做了多少错事,坏事,此刻也被死亡一起带走,再也无从追究了。
“你怎么没死?”金野炆冷冷地说出一句这样莫名的话,让娄杰一时不知怎样回答。
看到被自己问愣了,金野炆补充道:“你没有吻她吗?”
娄杰突然将脸转向一边,有些生气道:“我当然不会吻她!”
金野炆突然笑了,然后没来由的松了口气:“算你命大!”
“你什么意思?”娄杰更糊涂了。
野炆瞥了他一眼:“她的口红有毒,应该含有剧毒的氰化物,我闻到那种味道了。所以她死不是因为筑梦师,而是因为氰化物中毒。这是她一开始就决定的。你的选择救了你一命,还不错!”
娄杰突然觉得一口血从心中涌起,愤怒地冲她吼道:“你知道还不提醒我!”
野炆不屑:“为什么要提醒你?那是你自己的选择,只能说是注定。”
娄杰被她气得说不出话,一直以来她都是这个脾气,从来没有改变过。
“那现在呢?他俩就这么站着?”娄杰都急了,窄窄的窗台下就是万丈深渊,稍有不慎那两个人都会粉身碎骨。
金野炆看看手表:“再等等,如果一个小时后小园还没清醒就将她抬下来。因为……那就说明她再也醒不过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