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映雪靠在不远处的榻上,连枝树灯上的烛火绽出温润的橘色光晕,轻轻打在她美玉般无瑕的肌肤上,映出一方温润的弧度,她的眼角微微弯着,似笑非笑:“打情骂俏,都到宫中来了,想寻刺激?”
夏漠辰皱了皱眉,快步朝她走去:“别胡说,那是我的师妹。”
苏映雪方才虽听得不是特别分明,但也听出了大概:“她不是你派来的。”
夏漠辰道:“嗯。”
苏映雪冷笑:“你不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我不认为是我这里好玩儿,才吸引了她!”他的师妹,自然也是黎谷的师妹!
夏漠辰来到她身边,高挑修长的身姿遮住了烛火的光晕,他定定瞧着苏映雪,清亮的目光清润如水,忽然,他俯身在她额上吻了一下,又赶在苏映雪发怒前离开了软榻,笑眯眯地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小孩子贪玩儿,对她师兄未来的妻子好奇,这有什么好解释的。”
苏映雪狠狠地抹了一下额头,简直被这人的言论气得七窍生烟,她自认一向淡定,性子也颇为稳重,可却每每在这人面前失了沉着!他总有法子挑起她的怒火!
这样不好,一个轻易就被情绪左右的人,难成大事!苏映雪定了定神,望了一眼虚掩着的窗外,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无月无星,只有漫天轰鸣的大雨。
“什么时候出发?”苏映雪问。
夏漠辰勾唇而笑,眸光仍在她身上流连:“我在想,今晚其实是个适合谈情说爱的夜晚。”
苏映雪身子猛地一僵,扭头瞪着他,眼睛里似乎要喷出怒火,咬牙一字一句道:“夏漠辰,我不是你消遣的对象!”
夏漠辰悻悻然地摸了摸鼻子,眼珠咕噜噜地转了一圈,笑道:“那好罢,都听你的,你说什么时候去?”
“…….”苏映雪没了脾气,吁了口气,须臾,道:“等雨小些罢。”
夏漠辰长长的眼角微挑,含笑觑着她,那模样说不出的魅惑和邪肆:“都听你的。”
苏映雪扭过头,翻了个身,面向另一面,背对着他不吭声。
夏漠辰在她身后低低地笑。
苏映雪咬住唇,她知道若是搭理他,他还有更多的话在后面等着,索性闭上眼,不听不想,老僧入定!
风雨并没有如她所愿小起来,过了许久许久,依旧是轰隆隆地瓢泼而下。
苏映雪昏昏欲睡,心中模糊地想着,这个夜晚怕真的出不去了。她翻了个身,掀开眼皮瞅了一眼夏漠辰,发现他不知何时睡着了,胳膊半支着头,睡颜安详。
苏映雪心头生出一丝羞恼,他要睡,也应该自找地方去睡,在这里睡算是怎么回事!
正要叫醒他,忽然觉得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身子慢慢变得十分沉重,苏映雪猛地一凛,是迷香!有人在这里点了迷香!
寂静的殿内,忽然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可她却再没有力气回头去看一眼是什么人胆敢在宫中点燃迷香!
这时,两个黑衣人步子猛地一滞,两人都带着黑巾,看不清表情,但目光中却满是意外,主子只让他们来杀这公主,可没说有三殿下夏漠辰!
两人对视一眼,拿定了主意,不管如何,先杀了这公主再说。
凌厉的剑气在苏映雪身后逼近,苏映雪全身都紧绷了起来,盯着夏漠辰,他闭着眼睛,对近在咫尺的危险毫无所觉!
忽然,夏漠辰睁开了眼睛,冲她笑了笑,苏映雪一愣,夏漠辰身形陡然****,抽出腰间长剑。
两个黑衣人停下了脚步,有些不敢置信:“迷药竟然对你没有用?”
夏漠辰好脾气地笑了笑,弹了弹泠泠剑身:“中毒太多,这普通的迷药,自然就没什么效用。”
普通迷药?!黑衣人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这迷药是他们特配的,药效是寻常迷药的好几倍,怎么会是普通迷药!
夏漠辰冷冷地勾了勾唇角,剑光陡然大作,袭向黑衣人,两个黑衣人狼狈地避过要害,却还是被砍伤了胳膊。三殿下的剑术在整个夏国都赫赫有名,他们二人暗恨不已,怎么也没想到这三殿下会深夜在这公主房内!
又一个回合下来,两个人一伤一死,伤了的那个被夏漠辰制住,点了穴道。
“谁派你们来的?”夏漠辰踩住他胸口的伤口,鲜血流了出来,那人疼得脸都变了形。
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夏漠辰叹了口气:“我也是急糊涂了”,揭了他的穴道,那人登时狠狠咬下自己的舌头,死了。
夏漠辰气得一脚将二人踢飞,回头看苏映雪,她已睡死过去。
第二天,御书房内。
文帝面无表情地坐在摆满奏章的青玉案后,盯着下面跪着的夏漠辰:“你为何那么晚在珍馐公主房内?”
夏漠辰早知他会有此一问,不紧不慢地道:“儿臣与漠辞相约清晨去御花园赏荷,儿臣恐怕第二日误了时辰,便昨晚就来到宫中,谁知见两个黑衣人鬼鬼祟祟地进了驿管,儿臣心中诧异,便跟了过去,发现他们是想对公主不利,是以出手相救。”
文帝目光不动,看不出丝毫波澜。
夏漠辰神色坦然,仿佛他说的都是真的。苏映雪中了很深的迷药,现在还未有完全清醒过来,他若是和她同居一室,按照常人思路,他定然也是中了迷药的,可眼下他丝毫未受影响。夏漠辰有恃无恐,他进去时,避开了驿管中的所有人,除了黎香晴苏映雪和那两个已死的刺客,没人知道他在那里。
文帝淡淡抬了抬手,威严的声音在屋内响起:“传漠辞进来。”
太监忙出去唤来夏漠辞。
夏漠辞进来恭敬地行礼,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夏漠辰,不满地道:“皇兄,不是说好了今日早晨去御花园赏荷?你怎地失约于我?”
夏漠辰抱歉地道:“是皇兄的不是,皇兄向你道歉。”
夏漠辞看到他身上的血迹,面上浮现惊愕:“皇兄,你受伤了?”
夏漠辰摇摇头:“不是我的血迹,漠辞,皇兄失约是因事出有因,稍后皇兄向你解释。”
夏漠辞点点头,却还是不放心地道:“皇兄,一会儿宣陆大夫来为你看看。”
这时,文帝道:“都下去罢。”
夏漠辞忙去搀夏漠辰,兄弟俩走出了御书房。
左右无人时,夏漠辰低声向夏漠辞道:“漠辞,谢谢你。”
夏漠辞眼睛滴溜溜地四处看了看,笑道:“皇兄,我演得如何?”
夏漠辰失笑:“比真的还逼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