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非一张俏脸涨得通红,越发显得艳若桃李:“姑奶奶,士可杀不可辱,你可不能冤枉我!”
苏映雪嗤地一笑,这人睁着眼说瞎话,怎地就这么毫无心理障碍呢?
廖非是那种,你越不搭理他他越来劲儿的人,眼下苏映雪不吭气,他话就一股脑儿地源源不断地涌出来:“姑奶奶,这个是什么药材啊?”
“啊,那个是甘草吗?是不是可以直接吃?”
“咦?这是柴胡吗?”
“哦,那个我认得,是胖大海,一泡水就肿起来,难怪叫胖大海,哈哈哈哈哈”
“.…”
苏映雪配好药,将东西都收拾起来。廖非趴在桌上,目光炯炯有神地望着她忙碌,依旧没有要停住话头的趋势:“姑奶奶,你配毒药时的样子可真好看啊!”
苏映雪背着药箱就往外走,廖非忙伸手去拦,用力过猛,牵动了肩膀上的伤口,登时苦着脸可怜兮兮道:“姑奶奶,你给我上的什么药啊,怎么还这么疼?”
“毒药”,苏映雪道。
“啊!”廖非大叫一声:“我说怎么这么疼,完了完了,我要死了!”
苏映雪踹他一脚,被他溜开了。
这一整天都在一种平和的氛围中渡过。
次日早晨,苏映雪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
廖非第一次获得允许落座,乐得合不拢嘴。
吃完饭,苏映雪将一个包裹递给他:“这里有些干粮,你带在身上。还有‘**’的一次解药,找不到海洋花,你就不用回来了。”
廖非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圈,不接,笑道:“路途遥远,姑奶奶多给一次解药吧!”
夏漠辰接过来:“不要是吗?”,甩给林泣泪,大声道:“扔了去。”
廖非气愤地夺回,紧紧抱住,转向苏映雪又换上了一副笑模样:“姑奶奶,我一定把海洋花给你带回来!你再给我一颗解药吧!”
苏映雪想了想,便又倒了一粒解药给他,另外给了他一个小瓶:“这里有些药粉,我昨日新配的,野兽闻了不敢近身,你带着以防不备。”
廖非哪里想到她会突然这么好说话,一时间怔了怔,心里有些暖,脸上却敛了笑,那样子终于有了几分郑重的味道:“等我回来!”
可是直到晚上,廖非都没有回来。夏漠辰几次要冲进山里,都被苏映雪挡住了,她不晓得那会御狼的黑衣人是否还在山中,生怕他一进去就被群狼围攻。
但她要上山,夏漠辰同样不许。他从来就没有信任过廖非,眼下廖非没了踪影,他也没有多少意外。那海洋花他没见过,只是知道对苏映雪极为重要,心里早就盘算着,若廖非带不回来,他回到长熙,定然倾全国之力来找这花,他就不信找不到。
可苏映雪还存有一丝侥幸的心理。廖非那么惧怕死亡的一个人,只要‘**’的毒一日未解,他就一日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与自己的命相比,再珍贵的东西,都显得微不足道。
他既不会私吞那半朵海洋花,也不会逃跑。
因为‘**’的解药,全天下只有她有。
可是,直到第二天中午,廖非依然没有回来。
苏映雪终于不复淡定,可她首先想到的是廖非遇到了什么危险,路上被耽搁了。
下午的时候,苏映雪不顾夏漠辰的反对,还是进山了。她提出的时候,夏漠辰竭力反对,可她真的做了决定时,他还是义无反顾地陪着她一道。
偌大的菱山,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苏映雪走得筋疲力尽,天色将黑时,才在夏漠辰的勒令下下了山。
夜里苏映雪做了噩梦,大叫一声醒过来,门口这时响起夏漠辰的声音:“你怎么了?”
苏映雪整个思绪还停留在梦境的低落中,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人真实地在门外,正焦急地询问她是否安好。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好似很满,又好似很空,苏映雪摇了摇头,高声道:“没事,你回去睡吧。”
夏漠辰应下,可她知道他没有走。出了会儿神,她才发觉自己睡前忘记熄灯,也难怪他会在自己门外。
苏映雪下床,吹熄了火烛,又过了许久,在这难得静谧安然的夜晚,她听见夏漠辰的脚步声渐渐走远。
次日,廖非依然没有回来。可他们不能再等下去。在这里已经耽搁多日,是时候启程去无蝇村了。
马儿在竹阁外被廖非阵中的乱箭射死。好在他们要从密道里穿行出去,也用不到马车。
临走前,苏映雪将那几只没有来得及吃的野鸡、野鸭、鸽子和麻雀都放了。后院里她种了几棵荠菜,无人浇水,也不知能活多久。
密道修得宽敞笔直,廖非其人确有才能,平日里的傲慢也不是全无根据。
他们走到一半儿,就发现这两日焦急等待的人,正奄奄一息地横在密道里。
苏映雪给他施针,又喂了解药,他才悠悠转醒。抱住苏映雪大哭起来,苏映雪推开他,他又抱上来。夏漠辰忍无可忍,纯钧剑出,剑尖直指他纤细的颈子上:“廖非,海洋花呢?”
廖非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只望着苏映雪:“海洋花被抢走了!我追到这里毒发,被他逃了!”
这两日,苏映雪已经将各种结果都假设了一遍,本来也没有报太大希望,听他这么说,淡淡道:“我知道了。”
廖非猛地停住了哭声,泪珠子还挂在腮边,吸了吸鼻子,不确定地道:“你怎地不骂我?”
苏映雪将银针收好放进怀中,站起来道:“海洋花本就可遇不可求,这些日子为了它心力交瘁,想来是我与它没有缘分。”
廖非爬起来,急道:“怎地没有缘分,若没有缘分怎偏偏是你遇到!我在这菱山里呆了这么久都没碰到过!你相信我,我既已答应了你,那花我就一定会还给你!”
夏漠辰眼见着苏映雪这几日的期盼落空,心里气愤交加:“廖非,莫忘记你临行前说过什么话!还好意思说什么相信你?”
廖非吼道:“你给我闭嘴!小爷没和你说话!”
两个人在密道里打了起来。
苏映雪冷声道:“泣泪,咱们走!”
林泣泪应了声,忙跟到她身后,两个人快步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