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邕听了心中也是有些黯然,轻声说道:“琬儿不必忧伤,等以后有了时机,阿翁自会带你寻你阿姊去。”
蔡琬立刻就高兴起来,拉住蔡邕的袖子说道:“阿翁,外面人都说,姊夫是个很厉害的少年英雄,不及弱冠便拜将封侯了,我很想见见姊夫,什么时候去一趟上党郡如何?”
这蔡琬今年尚不满17岁,整日里和长安城里的士家少年男女们厮混,骑马打猎吟诗作赋,净玩些少男少女不识愁滋味的把戏,士家子弟聚集之地,消息倒是颇为灵通。
“琬儿,几日后我要去幽州,这两日收拾一下行装,你和我一起去。”
“幽州?那可不可以绕道上党郡?我正好见见姊姊、姊夫。”
蔡邕笑而不语,说道:“你先出去吧,阿翁有事要做,不要走的太远。”
蔡琬听了起身,应了一声跑出去了。
蔡琬出去以后,蔡邕这才有了时间思考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他对董卓既心怀感激,但又对董卓的暴戾心有不满,隐隐觉得这么下去,怕不会有好什么好的结果。
并非蔡邕不愿意离开董卓,一来是无处可去,二来是蔡邕的心里充满了矛盾,就这么离开董卓,总觉得有负董卓的知遇之恩。
“阿翁,出来一下好不好?”
清脆的呼唤声让蔡邕猛的清醒过来,忽然想起董卓曾经欲纳蔡琰为妾,如今蔡琬长大成人,难免会再有此事发生。
一念及此蔡邕终于彻底放下了心结,终于定下决心离开董卓,奔赴上党郡。
吕布心烦意乱的回到宅院后,背着手在堂内走来走,坐立不安。
夫人严氏见状问道:“夫君何故如此烦恼?能否说与我听?”
吕布看了夫人一眼欲言又止,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启禀将军,太师派人来了。”卫兵在厅堂门口恭声禀报道。
吕布听了大惊失色,慌忙问道:“来了多少人?”
“启禀将军,只有五个太师府侍卫,带了一辆蓬车过来。”
吕布定了定神,若是只有五人前来,定不是来捉拿自己,想到这里说道:“请!”
不多时五名侍卫领着貂蝉来到了堂前,吕布看见貂蝉到来,着实吃了一惊,一时忘了问话。
“见过都亭侯。”侍卫们躬身施礼,却不见吕布回话,抬头一看,但见吕布呆呆的看着貂蝉,好像并没有听到自己说些什么。
“见过都亭侯!”
“哦……哦……”,吕布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回礼,“诸位来此,所为何事?”
“回禀将军,奉太师之命,将貂蝉送与将军府上,太师言道既然将军喜欢,就把这貂蝉送与将军了。”
吕布听了又惊又喜,急切的追问道:“太师果真是如此说的?”
“的确是这么说的,今貂蝉已经送到,我等告退。”
送走了侍卫们之后,吕布惊喜的拉住了貂蝉,问道:“这到底为何?你可知道?”
貂蝉详细的说了当时的情形,吕布听了以后喜出望外,不由得哈哈大笑。
吕布满面春风的命严氏将貂蝉领入后堂,看着貂蝉婀娜的背影,心情大好,转身高声喝到:“来人!去请高顺、成廉、张辽等将军来府上饮酒!”
夜幕降临后,吕布府上的大堂灯火通明,高朋满座,众人觥筹交错,你来我往的喝的不亦乐乎。
众将频频向吕布敬酒,恭喜吕布喜得佳人,吕布兴奋的忘乎所以,频频举杯与众将共饮。
喝到尽兴处,吕布又唤出貂蝉给众人献上歌舞,曼妙的身姿加上优美的歌舞,看得众人如醉如痴,流连忘返。
张辽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已对吕布颇为失望,暗自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跟蔡邕走上一趟,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除夕说到就到,献帝举行了岁首朝会,各地派来觐见圣驾的使者云集长安,表面上看去,一片歌舞升平。
关东诸侯听着势大,可一共不过10余人瞎折腾,天下一百多个郡,大部分还是认可朝廷的名义上的权威的。
至于董卓,大汉朝建立以来,这种权臣老董并不是头一个,至少在现在,在绝大多数州郡领导的眼里,朝廷名义上的威权还是存在的,天下大乱是董卓死后,献帝颠沛流离,威权扫地。
汉初,每年岁首都会举行规模宏大的朝会,各地的皇亲国戚及地方官吏都会前来朝贺,刘邦的时候是十月首日为元旦,而到了武帝时代,开始改为正月初一。
后来朝会的过年模式渐渐流传到了民间,普通百姓们之间也开始在这一天互相拜访聚会,慢慢的演变成了春节。
不过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春节”这种叫法,辛亥之后,上国采取了公元纪年法,定公元纪年的一月一日为元旦,旧历的一月一日就改叫做“春节”了。
董卓参加完早上的新年朝会正要离去,听得身后有人叫道:“太师请留步!”回头看去,原来是司徒王允。
“原来是王司徒,”董卓躬身施礼,“司徒叫住我,所为何事啊?”
王允躬身施礼说道:“多日不见太师,王允甚是想念,王允想请太师去家中赴宴,不知太师可愿给王允一个薄面?”
董卓听了颇为欣喜,自己把持朝政以后,是杀了不是朝廷官员,但能得到其他朝廷大员的认可,内心还是很高兴的。
“司徒有请,董卓怎敢不去,不知司徒定在哪一日?”
“太师,就定在后日夜间如何?”
“多谢司徒相请,董卓定会前去。”
两人正在说话时,蔡邕走了过来,向两人施礼打招呼,董卓笑道:“司徒请客,蔡中郎一同前往否?”
“司徒请的是太师,我就不去打扰了,”蔡邕笑着说道,“蔡邕有事说与太师。”
王允见状说道:“太师与中郎先忙,王允先行告辞。”说完施了一礼施施然去了。
“中郎何事?”
“太师,我想明日就启程去幽州,太师以为如何?”
两人并肩走下台阶,董卓巨大的身躯虽然肥胖,步履倒是很是稳健。
“中郎明日便走?”董卓有些意外问道,“为何如此心急?”
“蔡邕受太师提携,一直苦于机会无法报答太师,如今能为太师做些事,蔡邕怎敢不尽心尽力。”老头子已经下定决心走人,言语间颇为奉承。
董卓大为高兴,他一直担心蔡邕不愿意前去,现在蔡邕竟然主动提起前去,顿时心花怒放。
“中郎既然愿意前去,如此甚好,只是这一路走去,路上不甚太平,须派些人护卫。”
“太师,我与骑都尉张辽有些交情,想由他护卫前往,不知太师意下如何?”
“张辽?听着倒是有些耳生,既然中郎觉得可行,就听中郎安排好了。”
两人分开以后,蔡邕回到家了收拾行装,又命人去找张辽来见。
蔡邕倒也没有多少收拾的,万卷藏书早就送与了王桀,只是携带了些随身用品。
蔡琬像一只会飞的花燕子,在各个房间跑来跑去的找些自己想带的东西,不停地指使着下人们装车,甜美清脆的笑声给寒冷的院子平添了许多春色。
“琬儿,你过来!”
蔡邕的怒喝声吓了众人一跳,蔡琬赶紧跑了过来。
“阿翁,出了什么事?”
“琴!焦尾琴哪里去了?”
蔡邕满脸通红,急得在房间里团团乱转,见蔡琬进来,指着琴案叫道。
蔡琬上前捉住了蔡邕的衣袖,笑着说道:“阿翁莫急,你的琴在我房里,今日阿翁赴朝会,我拿去弹了一曲。”
蔡邕长出了一口气,笑骂道:“你这小女,吓我一跳,此琴若是丢失了,小心你阿翁打。”
蔡琬回房取出焦尾琴交于蔡邕,蔡邕小心翼翼的装好递给下人,嘱咐道:“此琴务要好好的收着,不得有半点损伤!”
下人小心的接过,放入行装中去了。
第二天早上,张辽率领着500骑兵早早的来到了蔡邕的府门前,早就收拾完毕的蔡邕带领随从走出府门,两人略微寒暄几句后,一同出城去了。
赶着马车的役夫们早就等在城外,一行人汇合以后,沿着冰雪覆盖的道路,一路向东而去。
蔡琬一身裘衣,头戴裘帽,马鞍上装模作样的挂着长刀弓箭,小脸儿冻得微微发红,满脸都是难以掩盖的兴奋,好奇的看着身旁的骑兵们。
“阿翁,有件事你要答应我,到了幽州以后,无论如何也要去趟上党郡好不好?”
蔡邕笑而不答,回望着渐去渐远的长安城,心里没由来的有些惆怅,这次离开以后,怕是再难回到长安了。
见蔡邕不答,蔡琬又指着骑兵们的马鞍说道:“阿翁,你看那些骑兵的马鞍马镫,跟以前的都不一样,听说这种新东西,就是姊夫想出来的呢,我也换了一副,真是好用的很。”
队伍走上了一座山坡,长安城尽在眼底,无数的炊烟正在袅袅升起,将整个长安笼罩在一层薄雾之中,在熹微的阳光轻轻的抚摸之下,散发着异样的光辉,显得那么的宁静,那么的祥和……
山坡上的人们都停了下来,朝阳撒在人们的身上,留下了一条延伸到很远的影子,人们都默默地望着这座即将离去的城市,有人惆怅有人悲伤也有人欣喜,他们所不知道的是,这座伟大的城市,在以后会承载着华夏民族多少的伟大,多少的辉煌。
华夏民族从这里产生,从这里繁衍生息,从这里开始强大,也注定从这里走向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