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初升,晨光洒在眼皮上,四处似是蒙上了一层轻纱。
邵峰被这光亮刺激得皱着眉醒了过来,这一觉睡得好生舒畅,竟是无比黑甜,他由于常常夜间执行任务,每每睡得很浅,习惯性的保持着相对警惕的意识,这般忘乎所以的深度睡眠已是好些年没有享受到了,忽然感到怀中有着热度,低头一看,那阮唐已经全部都缩到自己怀里了。
邵峰一滞,将他的手臂从自己身上拿开,推了推他:“喂,醒醒。”
阮唐揉了揉揉眼睛,迷迷糊糊看了看邵峰,居然咕哝着便抱住了邵峰的腰,软绵绵地将脑袋埋了进去。
额角的血管一爆,邵峰当即弹了一下他的脑门:“清醒点。”
果然,那阮唐啊了一声,连忙放开了他,脸上迷蒙神色顿去,带了羞赧:“对不起,我,我还以为……”
还以为仍旧是往日那个可以给予他晨起怀抱的契妻。
邵峰翻身坐起,穿戴清楚,若无其事朝着阮唐道:“快些起床罢,今日还得去一趟你三叔家。”
阮唐愣愣的点了点头,脸上又带了些难过,不过他没说什么,听话地默默起来了。
邵峰队长是当惯了的,看不得别人睡懒觉,走到软塌处,见阮征依旧还在流着哈达子鼾声阵阵,当下踹了一脚那塌脚,把阮征唬的一下子坐了起来。
“干甚么呀!”
变声期的少年有些睡眠不足的燥怒,然看见是邵峰,一张脸气呼呼的,但还算不敢发火,便恼恨地抓了抓脑袋,也翻身下床了。
阮唐在后面看得有些无奈。
阿征才十四岁,虽并非同一个娘胎所生,还分离了两年,但两兄弟的感情从未变过。阿征虽然一向都板着一副脸,但其实很是体贴人的,这不,知道自己除了读书,做任何事情都是笨手笨脚的,当下便揽下了所有的活。
把自己赶出了厨房,已经开始烧起了热水来了。
阮唐看了看院中做着奇怪动作的邵峰,叹了口气,只望往后他俩能够相处好一些。
邵峰拉伸开了筋骨,做好了热身,已经在院子里晨跑了起来,跑了十几圈后又做了百来个俯卧撑,等他热汗腾腾到水缸处洗漱完,发现那两个小孩已经将早饭做好了。
熬得稀稀的粥,配菜只有一点腌制的大头菜,标准的穷人早餐。
邵峰心里嗤鼻,坐了下来,三个人便吃起了早饭。
生怕阮唐又故意少吃,邵峰给他按了量:“你这两碗必须全吃了。”
阮唐皱眉:“我哪里吃得了这么多……”
邵峰打量着他:“你几岁了?”
“过完年便十八了,”阮唐有些脸红,“真快呢。”
这么说才十七岁,许是因为瘦弱的原因,阮唐看上去十六都不到,邵峰想起自己十七岁的时候都已经一米八了。
当下放沉了声音:“必须吃了,身子还在长呢。”
阮唐瘪了下嘴巴,无奈地点头。
那稀粥与米汤似的,都可以拿来喝了,阮唐肚量小,喝了一碗,第二碗着实喝不下了,被邵峰迫着将里面的米粒大部分捞了吃了这才便作罢,饭后照旧是阮征洗碗,邵峰自是从来不刷碗的,阮征哪里舍得让那笨手笨脚的哥哥来刷,于是又自动承包了。
今日难得的有了太阳,阮唐心情好了许多,想着在出发前将屋内的棉被抱了出来晒了,见他忙活着,邵峰舒展了下筋骨,想到灶上还有许多热水心里便痒痒了,方才运动了下出了一身子的汗,这儿虽没有他在二十一世纪那般便利,但眼前的热水也能够尽一下兴了。
离出发还有一会儿,他二话不说便拎了木桶,去屋后洗浴了。
正酣畅淋漓地从那简陋的澡房出来,听见院子里一阵喧哗声,阮征的哭叫声传来,随之还有几声叱骂。
邵峰心里警醒,轻声走了出去。
走到院中便看见阮征正被两个家丁打扮的人按在地上动弹不得,而阮唐却被一个地痞公子哥模样的人逼在角落里,满脸的惊恐急怒。
“你这小美人,居然敢报官,想不到小爷还好端端地在这儿了罢——嘿,那府尹可是我亲舅舅。”
阮唐又急又气:“你打人,还欺辱我,你,你……”
那公子哥嬉笑,捏了他的下巴:“老子怎么算是欺辱你,疼你还来不及,来,给小爷我香一个,自打上次一见,可把我想得好惨。”
阮唐推挤着他,使劲甩头,可哪里敌得过那人的气力,眼见着那张喷着浊气的嘴巴便要凑上来了,阮唐绝望,死死地闭上了眼睛。
旋即耳边传来一阵呼喇声,又听见砰的一声。
再睁开眼时,看见脸黑如玄铁的邵峰已是长身而立,天兵一般站在他眼前了。
阮唐已是害怕至极,紧紧扑进了邵峰的怀里。
邵峰抱着他,看了眼地上龇牙咧嘴的地痞又朝着另外两个道:“滚!”
那地痞哪里甘心,自打半月前在城里遇见这小美人,他早就惦记上了,好容易才让他在这京郊找到,哪有白白放过的道理,上次到嘴边了还没吃到心里早就更是痒了。
再看清了来眼前这人高马大的邵峰,那地痞呼了一口气——原是那被自己打个半死的傻瓜,上次没打死算他走运,今日居然还敢来坏他好事。
那地痞啐了一口,朝着两个家丁道:“看着干甚么,还不赶紧的!”
那两个家丁有些犹豫,但还算听命,立时冲了上去。
邵峰可是格斗高手,在兵团里的时候哪个是他对手,当下将怀里阮唐扯到身后,还没三两下便将两个家丁先后摔到那地痞身上。
看着地上那龇牙咧嘴的三个人,邵峰转了转手腕,虽还不完美,但力量恢复得还不赖。
邵峰步步紧逼,那公子哥脸上一阵绞紧,终于绷不住,颤抖着声儿道:“你给老子等着!”
话毕,三个人连滚带爬便跑了。
阮唐再也憋不住,呜哇一声哭了出来。
邵峰拍了拍他的脑袋:“没事了,别哭。”
阮唐哭得不行,他抓着邵峰的衣襟,将脑袋埋进他的胸口,哭得是浑身发抖,邵峰叹了一口气,抱住了他,拍了拍,给他以安慰。
阮征也爬了起来,他脸上带了些划伤,匆匆忙忙过来,“哥,你没事吧。”
老半天了,埋在邵峰胸口的脑袋才摇了摇头,哭了一场,似乎缓释了许多方才的惊恐无助,他抽抽噎噎地抬头看着邵峰的眉眼,脸上带了害怕:
“怎么办,那人舅舅是京城的府尹,他定是会报复我们的。”
闻言阮征脸上亦是些害怕:“哥……”
邵峰轻松笑了笑:“天子脚下的父母官还能没有王法了,别让那货一句话给吓着。”
虽是这样说,邵峰对于这儿的法制伦理没有多大的把握,沉吟片刻只跟阮唐与阮征道:“快去收拾一下,咱们先去三叔家里。”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