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垠的恶海,随性的漂流。
烈烈残阳下,一个荒岛在海中孤独的前行,它没有方向也没有终点,只知伴随着海浪,沉浮无尽荒古岁月。
荒岛有山,名为止情,山中有洞,亦名止情。情不知所起,却要止步于此。这是竭神的杰作,亦是他斩断情丝之地。
止情洞中星光璀璨,星光下一红衣女子席地而坐。她仙姿玉色,美貌天成,怀中抱着一个已经死去的男子,犹自伤悲,痛哭不已。
那男子浑身焦黑,气息全无,一看便是断气已久。而女子似乎不相信男子已死,还紧紧地将他抱在怀里,不停地抽泣与等待。
空旷的山洞内抽泣声十分空灵,也不知过了多久,这抽泣声才逐渐消止。不是女子停止了伤悲,而是泪已成空,悲已成血。
一行血泪划过面颊,原本凄美的芙蓉面变得异常苍白。此时的女子神情呆滞,仿佛已经明白,死去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此一幕,与万载以前别无二致。”
突然,山洞内响起一个空灵的声音。女子一愣,连忙四下张望,却见周遭空空如也,并未有人出现。
“是谁?”女子小心翼翼地问道,可由于哭得太久,嗓子有些沙哑。
“一个重灵体,一个妖族女子。这是宿命的轮回,还是天道的无情?”那声音再次响起,听似远在天边,又似近在咫尺。
“是谁在说话?”女子惊慌失措,再次四下打量,却还是未曾发现声音的来源。
“女娃娃,你在老夫的背上,竟然还问是谁在说话,你是不是哭傻了?”
“你是……玄武?”直到这时,女子才明白说话的是何人。此地乃玄武之背,四下绝无他人,除了玄武还能有谁。只是女子没想到,这玄武不是凶残之灵吗?怎么也会口吐人言。
“大胆,玄武也是你叫的吗!”
玄武勃然大怒,苍老的声音十分具有威严,当即把女子吓了一跳。
“前辈息怒,晚辈是无心之举,冒犯之处还请海涵。”女子低下头,精致的脸颊上满是歉意。
“哼,若不是见你可怜,老夫早就一巴掌拍死你了。”很难想象,屠灭无数生灵的玄武竟还有怜悯之心。
话到此处便已终结,女子不再多言,生恐一不小心触怒了玄武,从而让自己和姐夫尸骨无存。一时间内,止情洞中雅雀无声,只有女子呆滞地眼神,静静地看着怀中早已冰冷的男子。
“哎!”许久许久之后,玄武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然后自顾地说道:“看到你,我仿佛看到当年的雀儿,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雀儿?”女子一愣,不知玄武前辈为何会突然说这个。
“是的,雀儿,回想起,我与她已分别数万载了。”玄武犹自嗟叹,叹完之后又突然怒道:“哼,当年若不是烛龙那家伙捣乱,老夫早与雀儿在一起了。哼,烛龙,别让老夫再看到他,否则老夫必杀他不可,还有麒麟,跟烛龙是一丘之貉,若是再出现在老夫面前,老夫非让他们好看。”
玄武像是在跟女子谈心,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女子完全听不懂它在讲什么,什么烛龙?什么雀儿?还有麒麟?这不都是传说中神兽的名字吗?难道它们跟人一样,也有爱恨纠葛,也会争风吃醋?女子不明白这些事,也不好插嘴,索性闭口不言,继续听它讲那些久远的故事。
玄武好像是一个人,哦不是,是一个龟憋久了,话匣子一打开便滔滔不绝了起来。
“还有琅于竭那个家伙,当年若不是他把我镇压,老夫岂会沉睡万年之久。哼,既然这次老夫已经觉醒,便不会让他好过。嗳,对了,女娃娃,你知道琅于竭在哪里吗?”
女子对这个名字略有耳闻,却又不敢确定,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前辈说得可是竭神?”
“竭神?啊呸!狗屁神,就他那损粗样,也妄图以神自居,哼哼,也不怕笑掉大牙。”玄武显然对竭神很不感冒,听到世人对他的称呼后,当即流露出‘一脸’不屑。
女子不好回答,心中却是腹诽不已,人家既然称不上神,你还不是照样被人家镇压了吗?
仿佛看出了女子心理的想法,玄武干咳了几声,强行解释道:“女娃娃,你别看老夫当年被琅于竭镇压了,那是因为那小子使了奸计。哼,若是他敢跟老夫光明正大的大打一场,老夫定将他打得满地找牙。嗳,女娃娃,老夫在你面前坐了半天,你咋不看我一眼。”
女子一愣,下意识的茫然寻找,却还是未曾发现玄武身影。同时心中又很奇怪,我这不是在你的背上吗?咋就没看你一眼了?
“前辈,你在哪儿呢?”尽管不明白,女子还是小心的问了一句。
“你正前方!”
“没有啊!”
“我这儿有根柱子!”
“柱子?还是没见着啊!”
“嗳,你看得太高了,目光往下。”
女子依言而行,顺着柱子慢慢往下看,赫然发现,那柱子下竟不知何时多了个小乌龟。
额,确实是小乌龟。
那小乌龟约莫只有巴掌大小,通体雪白,此时正倚靠着柱子半坐,两只前爪枕着脑袋,两只腿还翘着二郎腿,行为举止跟人一般无二,端是神奇无比。
女子傻眼了,这就是玄武?不可能吧,玄武不是庞然大物吗?怎么是个小不点,而且看这样子,便像是刚从蛋里孵出来似的,这般滑稽的模样,哪里还是灭世神兽的样子!
尽管女子心中很是伤悲,可此时却还是噗嗤一下笑出了声。笑出声后又觉得很是无礼,连忙道歉道:“对不起前辈,晚辈……晚辈……不是故意的。”
小乌龟满头黑线,摆了摆手,很是大度的说道:“不要笑,这是老夫的元神,你屁股下的才是老夫的真身。”
“元神?”女子蹙眉沉思,从未听说过这个词汇。
见女子不解,玄武高傲地笑道:“你乃凡夫俗子,自然不知元神为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