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得此言,皇帝点点头:“你果真不后悔?遁入了空门,凡间俗事都将与你无关……”
“奴才知道。”吴良辅答道,“能替皇上出家,是奴才上辈子修来的福份!”
皇帝问了旁边人等,皆表示无异议,随即皇帝大声道:“既如此,甚好!吴良辅,朕即日安排你的出家之仪,还有,朕要亲临现场观看你的出家仪式。你,可有异议?!”
吴良辅果断答:“奴才无异议。”说完,溪森被人放了下来,太后和宫中众人都暂时松了口气。但是所有人不知道的是,皇帝虽然暂时打消了出家之念,但内心早已受到佛学的熏陶,且因龙体每况愈下,渐渐地疏于朝政。
一日,他实在支撑不住,遣人出宫诏汤若望觐见。汤若望是来自到德意志的传教士,皇帝对他一直礼遇有加,此番皇帝深感龙体日渐不豫,他遂想到了汤若望,他要确定皇帝的继位人选,他觉得,济度于不久前因病去世,朝中能信任的大臣已然不多,他能想到的,首先是汤若望。
戴着眼镜的传教士汤若望风度翩翩,大步走进养心殿,按大清礼仪向皇帝行礼:“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摆摆手:“免礼!朕唤你来,是有要事相商。”说着皇帝忍不住咳了两声,汤若望见状,欲言又止,静听皇帝之吩咐。
皇帝看了一眼汤若望继续道:“爱卿,你有所不知,朕近日感觉越来越力不从心,想问问汤大人,继承皇位之人选,究竟谁最为合适?”
汤若望脸色微变,随即道:“皇上,请恕微臣直言,这立皇太子关系到大清命脉,微臣一介洋人,实在不敢多言。”
皇帝又咳了两声,道:“无妨,朕只问问你的意见,你周游多国,见识远比朕广,说错也无妨。”
汤若望大着胆子道:“以微臣之见,三阿哥较为合适。”
皇帝疑惑地:“这是为何?”
“微臣听闻,三阿哥出过痘,出过痘的孩子最不易夭折,且微臣听闻,三阿哥的生母康妃娘娘性格恬淡,与世无争,不会存在所谓的擅权。”
“那你的意思是说,朕的皇额娘性格强势,会擅权吗?”
“微臣不敢,当今皇太后乃是女中豪杰,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大清,为了江山社稷。微臣提议三阿哥,还有一层缘故。”
皇帝期待地:“哦?是何缘故?”
“据微臣观察,三阿哥从小聪明伶俐,才智超群,与当年的皇上极为相似。”
皇帝微微一笑:“如此,甚好。就依你所言,朕这就立三阿哥为皇太子!”
汤若望吓了一跳,但没敢出声。
很快已临近年末,皇帝已安排好吴良辅于正月初二行出家仪式。当日,根据预先安排,吴良辅的出家仪式在悯忠寺举行。皇帝信守承诺,当时提早来到了寺内。在一系列繁琐的程序结束后,皇帝拖着羸弱的躯体回到宫中,刚到养心殿寝宫躺下,就觉得浑身不舒服,遂着小李子宣太医。太医很快到来,诊治片刻后,太医们吓白了脸,不敢声张,小语一番,遂决定先禀报皇太后,再作定夺。
皇太后连夜赶到养心殿,太医轻声道:“启禀皇太后,微臣现下束手无策,皇上……皇上所患乃是……乃是天花。”
太后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定了定神,用手吃力地支撑着桌子,道:“太医,你确定?”
太医坚定地点点头。
太后瘫软在地,众人扶起她,太医又道:“皇太后,微臣们不敢声张,此事,究竟如何处置?”
太后道:“这瞒,是瞒不住的。眼下,皇帝之疾,可有良策?”
“昔日三阿哥出痘,幸好发现及时,皇后娘娘当机立断避于圆明园,现在已痊愈,但此番皇上患痘,来势凶猛,避痘恐为时已晚,且目前尚无良药。启禀皇太后,这可如何是好?”
太后犹豫了一下,猛地冲进寝殿,众人拉她不及,太医劝道:“皇太后,此病是会过人的呀!”
太后头也不回:“为了大清,就算拼了哀家这条老命也在所不惜。”众人闻言,便再也没有更多言语。
少顷,太后从门内现身,一脸茫然,她道:“苏茉尔,你着人出宫,宣礼部侍郎王熙及内阁大学士麻勒吉觐见。”苏茉尔应声告退。
很快,王熙和麻勒吉应诏来到了养心殿,看到了病床上的皇帝,顿感事态不妙,对望了一眼,没有说话。皇帝命二人入座,二人不敢,皇帝道:“朕感力不从心,恐将无法支撑病体,今唤你二人前来,是要口授遗诏,由你二人执笔。”
王熙二人惊慌道:“皇上,微臣不敢。皇上洪福齐天,还是皇上亲自出手为好。”
皇帝虚弱地道:“朕已感命已垂暮,风烛残年,实在无力握笔。朕说,你写,写完再念给朕听,若有不妥,再行修改。”
闻得此言,王熙二人只得遵从。
皇帝轻声道:“朕感垂暮,今立皇三子玄烨为皇太子,于朕百年之后登基为新帝,着索尼、遏必隆、苏克萨哈、鳌拜四人为辅政大臣。”顿了顿,又道,“朕的意思就这些,还有罪己诏,朕作为一国之君没有完成太祖太宗赋予的神圣使命,愧对于列祖列宗……”话还未说完,皇帝已泣不成声,王熙二人得此要领,即刻前往案前整理皇帝诏书,理好,二人一同前往皇帝榻前,询问是否妥当,皇帝一一指出,并于次日晚膳之后敲定。太后也细细斟酌一番,确定无异议便准备明发上谕。
当夜,年仅二十四岁的顺治皇帝便与世长辞,皇宫一片哀嚎。
文惠率领众嫔妃跪在殿外,听闻皇帝驾崩后无不心酸落泪,文惠更甚,双眼红肿,万念俱灰。
翌日,全国举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