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桌上,纸牌的玩法有很多种,如果是高手对决,那么越是简单的游戏规则,就越能考验人的技巧和能力。
这次孟哲飞选的玩法是arat,是一种起源于法国的纸牌游戏,流行在欧洲的各地赌场。
arat的游戏规则很简单,使用3~6副52张纸牌,洗在一起,置于自动发牌盒中,从其中给各位玩家分发纸牌。
玩家力争手中有两三张牌的总点数为9或接近9,k、q、j和10都计为0,其他牌按牌面计点。计算时,将各家手中的牌值相加,但只比较加和之后的最后一位数字的大小。
一般来说,在赌场中当场付赌金最多的人会选为为庄家,但是现在只有两个人在赌牌,所以取消庄家这一项,直接由发牌盒分发两把纸牌,每把各两张,面朝下,其中一把发给孟哲飞,一把发给千重樱。
按照惯常的赌法,两张牌相加,个位数为九点是最大的,如果大于六点,就不能再叫牌,如果小于六点,则还可以再叫一张牌。
不过,这样的规则在眼前的这个赌桌上,显然不适用。
不论是孟哲飞还是千重樱,都可以毫无悬念地将手中的纸牌拼出九点。
所以,为了让赌局变得更加刺激扑朔,游戏规则相应做了一个调整,双方不比点数大小,而是——
“……这么说吧,就是大一点三点五点七点九点,或者小两点四点六八点的一方为赢家,如果点数相同,则为平局作废,都清楚规则了吗?”
孟哲飞熟练地玩着手里的纸牌,介绍赌场新规则。
“嗯,不错,这个玩法很新鲜。”
千重樱微微一笑,对上孟哲飞陡然凌厉的视线,双眸依旧清澈如水,兴不起丝毫的波澜。
这样的赌法,除了对纸牌有绝妙的操控技术之外,还需要尽可能猜对对方手里的点数,否则,饶是赌场千王,也只能听天由命碰运气,对此无计可施。
孟哲飞之所以提出这样的游戏规则,也是因为碍于对千重樱千术的考虑和忌惮,尽管他在赌场上从未失手,但若是碰上旗鼓相当的家伙,他也占不了上风。
他知道慕君泽很看重这场赌局,所以不敢掉以轻心。
新的游戏规则表面上看起来对他毫无益处,但如果采取方法得当,再做些小手段,赌赢的概率一样是——百分之百!
慕君泽对赌术本身并不感兴趣,所有的一切都是交由孟哲飞全权负责,见对方同意了这样的赌法,便笑着扫了一眼孟哲飞,回眸看向苏瑾年。
“好了,既然都已经知道了规则,那我们就……开始吧?”
苏瑾年凤眼轻挑,淡然自若:“嗯,开始。”
主持赌局的是慕君泽的一个属下,只见他用一根细长的银棍将从发牌盒里弹出来的纸牌一左一右分向两边。
孟哲飞和千重樱两人各拿两张牌,继而摊开其中的一张。
孟哲飞为7点,千重樱为8点。
从这上面,很难看出什么,也无从进行比较,因为最终的点数,还要加上另一张牌才能确定。
而孟哲飞之所以笃定他一定可以赢,就是因为他在这个赌桌上做了手脚,无论从发牌盒里分出来什么牌,都可以通过特殊的装置,传达到他的眼底。
也就是说,他可以轻松地看到对方手里的牌。
这么一来,只要他按照对方的点数调整自己手牌的点数,自然可以赢得漂亮!
虽说手段是卑劣了一点,但是赌场如战场,兵不厌诈,千重樱会输,只能说他还不够本事!
只不过,为了不让自己的“作弊手段”表露得太明显,搞得胜利毫无悬念,让自家老大失去了赌博的兴致,孟哲飞没有一开场就痛下杀手,而是选着了比较温和的手段——
“请问千重先生需要加牌吗?”
“不用。”
“孟先生呢?”
“也不用。”
“那么,请两位同时亮牌。”
同一时间,千重樱和孟哲飞齐齐亮牌,前者是8点加7点,后者是7点加8点,虽是平点废局,却是出奇的“巧合”。
看到这样的牌面,千重樱和苏瑾年不由对视了一眼,露出微微诧异的神情。
见状,孟哲飞眼角的笑意顿而更深了三分。
这只不过是他给他们的一点告诫而已,无论是什么样的游戏规则,无论是在什么样的赌局上,他都可以保证自己的不败之地!他能在赌场上占尽风光并不是没有原因的,眼下这点儿手段,仅仅只是在教父大人的地盘上,陪他们玩的小游戏而已。
主场的侍者收起第一轮的纸牌,放回发牌盒洗牌,很快,第二轮的两张纸牌就分发到了两人的手里。
这一回,凭着敏锐的直觉,千重樱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并没有随意的将纸牌滞留在桌上,而是拿起来压在了掌心。
因为上一局,翻第二张牌的时候,孟哲飞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像是笃定会赢似的,直接摊了牌,如此嚣张的举动,是不是说明——他可以通过某种渠道,看到他的手牌?
答案显然是肯定的。
所以第一轮千重樱不动声色,就是为了试探对方的底细,好在孟哲飞对自己的手段过于自信,没有在一开始就为难他们,而是放了他们一马。
只可惜,那个男人终究是太狂妄了,他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别人。
第二局,两人翻的第一张牌,千重樱为6点,孟哲飞为9点。
平局这种事情,有一次是新鲜,有两次就变得无趣了,而孟哲飞不可能会让他们赢,所以这一局,他绝对会让自己取胜。
为了验证这张桌子是否真的有问题,千重樱刻意换掉了第二张3点的纸牌,换成了2点,试图打乱对方的谋算。
果然,第二轮翻牌。
千重樱为6点加2点,孟哲飞为9点加8点。
“8点对7点,大一点,这一局苏小姐赢。”
而若是按照原来的9点对7点,孟哲飞小2点,则是慕君泽赢。
看到桌上的牌面,孟哲飞不免收敛了笑意,忍不住抬眸多看了千重樱两眼,他知道那个男人换了牌,却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识破了他的把戏?看来接下去的赌局,会变得比较艰苦呢……斗智斗勇,看谁猜得更准。
慕君泽似乎没料到在第二局就会堪堪受挫,即便收起了看好戏的闲情,坐正身子,朝孟哲飞递了一个眼色,对他在第一轮放水的做法表示了些微的不满——
那么明显的放水,谁都看得出来,如果孟哲飞可以百分之百保证赢了千重樱,对于这种带着挑衅意味的“谦让”,慕君泽自然不会追究,可是现在,那个叫千重樱的男人比预料中更难对付,那么孟哲飞故意防水的举动,就有些贻笑大方了。
第三轮,千重樱再次将两张纸牌从桌上收起,压在掌心。
为了避免四周有看不见的“眼睛”,两张纸牌除了他自己,连苏瑾年都没有特权瞥上一眼。
所以,孟哲飞能看到的,就是纸牌离桌前的点数。
如果千重樱要根据这条线索赢他,势必不会彻底打乱原有的牌局,不然两个人瞎蒙,没有技术含量,就更没意思了。
千重樱要赢孟哲飞,就需要在原来的基础上做出相应的修改。
而孟哲飞要赢千重樱,就必须考虑,对方会做什么样的修改,然后在根据他改换后的点数出牌。
因为千重樱的谨慎打乱了他一开始盘算好的计划,是以孟哲飞下意识地紧张了起来,但不管怎么说,能看到千重樱最初的底牌,对他还是有利的,毕竟对方完全不清楚自己的底细。
第三局,亮头牌,千重樱确实没把第一张牌掉包,是张j,0点,而孟哲飞则是5点。
瞟了眼孟哲飞微微蹙起的眉峰,千重樱的脸上依然是百年不变的优雅微笑。
对面的那个男人,图样,图森破!
还是太年轻了啊!过于张扬,不懂得隐藏。
方才千重樱说他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别人,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如果孟哲飞知道自己的对手是个多么黑腹阴险的家伙,从一开始,他绝不会心慈手软,但不管第一局他有没有放水,从他答应下跟千重樱的赌局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无法成为赢家!
第三局,千重樱0点加3点,孟哲飞5点加2点。
“千重先生3点,孟先生7点,千重先生小4点,这一局苏小姐赢。”
赢得——毫无悬念。
按照原来的规定,五局三胜,现在平一局,苏瑾年赢两局,除非接下来两局都是慕君泽赢,可以考虑加局,否则最后的赢家,只能是苏瑾年!
连输两局,形势陡然间就严峻了起来。
孟哲飞的脸上笑意全无,甚至因为紧张而在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苏瑾年面色平淡地看向慕君泽,那丫不愧是亚洲黑道第一人,越是在这种千钧一发的时机,就越是觉得兴奋有趣,只是那似笑非笑的漂亮眼睛,因为连败两局而略显不快,变得像刀子一样锋利。
第四局,千重樱为了“答谢”孟哲飞一开始的“高抬贵手”,给于了丰厚的回礼,同样高抬贵手地放了水,让他赢了一把。
孟哲飞却不知道这是千重樱玩弄自己的阴谋,还微微松了一口气,以为局势有了转机。
却不料,千重樱难能可贵的善意只此一次。
第五局,不等主场的侍者汇报最终战况,在瞧见千重樱亮出手牌的刹那,孟哲飞的一颗小心脏瞬间就沉到了谷底,脸色灰败,不可置信。
“大小姐,我们赢了。”
千重樱回眸望向苏瑾年,嘴角微扬的笑意像是在邀功。
苏瑾年点点头,非常满意他的出色表演:“嗯,干的不错,我知道你一定会赢的。”
赌桌那头,慕君泽幽幽地看着那主仆两人欢欣得意的模样,不由阴邪地勾了勾嘴角,抬起手来“啪、啪、啪”拍了两声,笑得有些阴阳怪气:“苏小姐果然不是一般的女人,我很佩服。”
苏瑾年心下得意,面上却不敢表现太过,生怕得罪了那个喜怒无定的家伙。
“现在胜负已定,慕先生是不是应该履行约定了?”
“这是自然。不过现在时间还早,不知可否请苏小姐留下来陪我跳支舞,算是对我割爱天琪影视的补偿?”
“这个恐怕不行,”苏瑾年略微迟疑,继而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在这个游艇上逗留的时间越久,危险就越大,“不瞒教父大人,其实我有点晕船,坚持到现在差不多已经快到极限了,要是再多呆一两个小时,那简直要我的命……”
慕君泽自然知道这是她的借口,然而见她不愿意,也就没有勉强她。
毕竟a市是苏家的地盘,苏瑾年前来赴约的消息,肯定还有别人知道,如果他在这时候明目张胆地动手,会招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那真是太遗憾了……”
“呵呵,机会还有很多,下次再‘补偿’教父大人也不迟啊!”
苏瑾年笑盈盈地客套了两句,她的目的只是想要早些离开这里,而不是激怒那个男人。
“嗯,那就下次吧。”
慕君泽站起身,抬手招来一个下属,吩咐下去把游艇开回岸边,便就转身离开了船舱。
终于送走了那尊大神,苏瑾年暗暗松了一口气,向千重樱投去感激的一瞥。
“千重,谢谢你。”
这次能顺利地渡过难关,全靠千重樱给力。
不然,要不是慕君泽当面碰壁,他不可能那么轻易就放过他们。
“既然你们已经玩完了,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赌局结束,被当做赌彩的某人一脸阴郁地站了出来,没好气地开口问了一句,口吻那叫一个憋屈,那叫一个怨念!
看到牧人宫崎落魄至此,苏瑾年本着一颗落井下石的坏心,其实是很想刺激他几句的,然而之前早就坦言了对他没兴趣,要是在费口舌挑逗,就显得有些搬石砸脚的嫌疑了,而且千重樱还在边上……
咳,这个男人的心眼比针尖还小,难免会对牧人宫崎进行打击报复,所以还是不要让他误会的好。
“嗯,等到了码头,你就可以回去了,我想教父大人不会出尔反尔,再找你的麻烦。”
听到苏瑾年淡漠的回答,口吻凉薄,浑不在意,牧人宫崎竟然莫名觉得郁结,好似他在这里可有可无,是个多余的人一样。
这种感觉,作为一直被人追捧的大美人而言,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刹那间,他居然生出了一丝丝失落的感受。
想他这么一个“风华绝代,天人之姿,俊美如神祗”的男人……难道就这么被嫌弃了吗?而且还是被一个强行上过他的女人嫌弃!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
该死的女人,他永远都不会原谅她!
千重樱绅士地站在一边,并没有插手苏瑾年和牧人宫崎的事情,甚至没有插嘴。
虽然在一开始听到苏瑾年坦言两个人曾经上过床,有过那层特殊的关系,但眼下看来,苏瑾年对这个所谓的“新欢”,未免太冷淡了一些吧?如果真的是像她所说的那样,上“错”了人,那么他就没必要花费心思对付这个叫牧人宫崎的男人了——尽管他的容貌,真的很让人嫉妒,不仅让女人嫉妒,也让男人嫉妒!
不过,事情应该不会那么简单,苏瑾年说的是上“错”,那么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说还有一个“对”的人,千重樱很好奇,那个“对”的家伙,会是谁?!
苏瑾年肯定是因为那个家伙,才会对牧人宫崎额外地开恩,顺带着帮他解除困境,否则以她独善其身,能不惹麻烦就不惹麻烦的习性而言,是绝对不会多此一举的。
过了好一会儿,受到了极大打击的孟哲飞才逐渐缓过神来。
这次的失利,慕君泽不会轻饶他。
然而在那之前,他更想知道的是,为什么千重樱可以赢他,明明按照现有的条件,他赢的把握应该更大!
抓着桌沿缓慢起身,孟哲飞神采飞扬的俊脸早已失去了最初的光泽,只一双眼睛仍旧尖锐有力,不甘心地盯着千重樱:“为什么?”
千重樱知道,让人死的不明不白,是一件非常损人品的事情。
而且赌局已经结束了,他把秘密武器亮出来,无伤大雅。
“你还记得刚刚进来的时候,大小姐靠在你的肩头捶了几下你的肩膀吗?”
闻言,孟哲飞蓦地一怔,立时生出一种被人算计的感觉,但他依旧不知道,对方是如何设下圈套的。
“那又怎么样?”
千重樱扬眉浅笑:“你以为大小姐会无缘无故靠人这么近吗?”
不等千重樱把话说完,牧人宫崎暗自在心底冷哼了一声,那个女人第一次见他就扑了上来拽着他不放,第二次见他就强吻了他,简直没节操到了极点!
“大小姐之所以接近你,是为了往你胸前撒粉末,那是一种特殊的粉末,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只要密度足够,就能像镜子一样反射东西,然后通过特质的接收器,我就能看到——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