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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谁家少年一(1 / 1)

“你叫必读,你叫必诵,你叫必咏……”

“公主,小人不识字啊,这读啊诵啊,该是读书人用吧。”被楚静乔挨个点着人头起名字土匪苦着脸说,十几个五大三粗汉子,再没想过自己有生之年能见到传说中公主娘娘,没想到有朝一日不但会被公主娘娘收入麾下,还有幸被公主娘娘赐名。

“……那你们自己说自己叫必什么?”楚静乔很是耐心却又不失风度地问,瞄了一眼自从知道她要给这群土匪依着必字辈起名字后就无精打采懒懒地靠歪脖子树上何探花,心想谁怕谁。

话说他们一路避开瑞王妃派出官兵,未免露出踪迹,就连其他人马来寻,也不敢相认,直到撞上了这窝匪徒,他们二人默契配合,借着雅道人名头、何必问财气以及从石清妍那边学来三寸不烂之舌,口灿莲花地一同胡吹海侃一番后,这群往日里只当一辈子都会做土匪土匪,就个个觉得自己个都成了要替公主娘娘打江山猛将。

“公主,叫这个名字旁人也不一定……”何探花总觉得有些不妥。

“总有傻人以为本公主领着一群是你们何家子孙。若不是气质相差太多,我还想叫他们个个都叫贺兰什么呢。”楚静乔说道,几日翻山越岭,脚上丝履早磨破了,此时穿着也不过是山野妇人做布鞋,她自己身上也狼狈不堪,如此相对而言,再面对这群土匪,也就不怎么觉得这群人面目可憎,反倒因这群人是她头回子收服人,只觉得他们个个都是所谓草莽英雄;甚至隐隐地,她觉得自己出了锦王府离了益阳府,天地之大,都能任凭她纵横其中。

何探花悻悻地住了嘴,早两日还觉得楚静乔并非寻常大家闺秀,脚上磨出了血也能强忍着不叫苦,如今又看出她身上那深入骨子里骄纵,就别过眼去,心道黄毛丫头一个,收服了几个土匪,就当自己有多大能耐了。

懒懒地吊那歪脖子树上,眼睛望向山脚,何探花瞅见一英姿飒爽女人披散着头发骑着马随着他们收服土匪中一个向这寨子来,便示意楚静乔来看。

楚静乔走来,扶着这树脖子向下看了眼,笑道:“这是闻姑姑,她可是贺兰叔叔将来娘子。”说完,扭头看见那几人不喜欢自己给名字,就有两分娇俏地嘟嚷道:“哎呀,你们不喜欢就自己给自己起名字吧。”

“那小就叫必赢。”

“小叫必胜。”

“小叫必得。”

……

楚静乔心说这几人给自己起名字哪里有自己起好听,一一笑着点头,又说道:“好名字,将来人家一问是谁,都说是必赢将军、必胜元帅,当真是好不威风!”

几句话,又叫那才给自己起了名字土匪心花怒放。

何探花心里嘀咕着雕虫小技,瞧见那单枪匹马过来闻姓女子已经走来,便也随着楚静乔迎了过去。

“公主,听说这边有兄弟要要打劫女人衣裳,我就跟着过来了。”闻天歌说道,山下打量了一番楚静乔,看她没缺胳膊少腿,就忽略了她脸上伤口还有微微有些瘸着腿脚,“等会我叫人捎信给王爷说你安然无恙。”

“闻姑姑身后可有人跟着?”楚静乔笑道。

闻天歌说道:“只怕少不了人,近有些人要取了公主性命呢。我跟武大哥商议一回,武大哥说只怕公主躲其他人不肯露面。我就自己出来找了。后头还有几个无胆匪类跟着我呢。王妃说越多人要取公主小命,就是说明公主有多厉害。”

“当真?”楚静乔笑道,心想这也是,她身份今时不同往日了。

“喏,王妃给你,王妃说了,谁敢追你,你就射谁。”闻天歌说着,将一把精巧小弩递给楚静乔,又从后背拿了一个小巧箭筒给楚静乔背上。

“公主,小来背。”一看似憨厚实际上才给自己起名字叫做必胜汉子说道。

“公主自己背,不然她拿了弩有什么用?”闻天歌眉毛一扬,一身二当家气势释放出来,叫必胜这小小贼窝里毛贼不敢再献殷勤。

楚静乔也心知这会子不是挑剔时候,便忙将箭筒背上,又看那弩,见不是石清妍金镶玉弩,而是架檀木,料想定又是王钰做出来送石清妍,拿手上试了试,又仔细地背好。

何探花看闻天歌说话利落很,便也不拐弯抹角,“闻姑姑……”

“姑姑?”闻天歌睁大眼睛,上下打量了何探花,“你是何大哥弟弟,你叫我姐姐就行了。”

楚静乔啧啧了两声,心说这何探花大一辈子人凑什么热闹,还跟着她这小辈喊姑姑。

何探花有些悻悻,改口道:“闻姑娘,咱们赶紧走吧,只怕有人跟着你过来呢。你瞧,那边鸟都惊飞了一片。”

闻天歌点头,问必胜:“可还有别出口?”

“有。”必胜忙答道。

“走。”闻天歌干脆地下令。

“是。”必胜、必得等人奇声道。

“叫人烧了这寨子吧,”楚静乔见自己发话后,必胜等眼中不舍,便慷慨道:“烧了这寨子,日后你们都不再是藏头露尾土匪,而是我们益阳府勇士,将来将军、元帅!”

“听郡主,烧了!”必胜咬牙道,虽对这寨子多有不舍,但既然已经决心跟着楚静乔走,再留下这寨子也没用。

“等咱们出了这寨子,看到烟,咱们人就来了。”闻天歌说道。

“闻姑娘,不必叫咱们人跟上,若是咱们人来了,要追杀公主人反倒不敢跟上来了。如今咱们人少,咱们慢慢将要杀公主人引到急瑞王面前。想来,那群人觉得只要灭了公主、闻姑娘、小生,就能够掩人耳目了,因此胆子也会大一些。”何探花击掌说道,他素来喜欢兵行险招,虽说这么着危险一些,但也能够将真凭实据摆瑞王、钟家人面前,叫瑞王妃百口莫辩。

“你比何大哥聪明?”闻天歌问。

何探花不知道闻天歌这是什么意思,谦虚地说道:“小生只比必问哥哥聪明那么一点点。”

“拉倒吧你,虽说你没何大哥聪明,但何大哥说了见了你就听你。”闻天歌说道。

何探花也不讶异何必问会跟闻天歌说这话,又凑闻天歌耳边低声说道:“闻姑娘先行一步,想来锦王府要营救公主也派出几个有些头脑人物,叫他们牵住中洲府派出搜救公主领头人物,只将那些游兵散将引到我们这边来,那些人立功心切又没有头脑,才会不管不顾地追杀过来。”

闻天歌听了,虽不甚明白,却也只管点头,又见必胜等人已经将火把准备好了,便叫人放了火,又一马当先地前头走。

楚静乔不敢冒险走前头,就紧跟着闻天歌,脚下一拐一瘸,忽地手臂上一紧,见何探花伸手扶住她,待要以男女授受不亲冷面训斥了何探花,又实脚下疼走不动路,有些怨怼地瞅了眼那牵着马前头走缺心眼闻天歌,只能勉强叫何探花扶着。

“多谢。”楚静乔低声道,因这会子事多,也不顾不得羞臊。

“不客气。其实小生昨日就瞧见必得要给公主准备拐杖,小生只觉得拿了拐杖会坏了公主威严,就劝说必得放弃了那糊涂念头。”何探花笑嘻嘻地说道。

楚静乔待要抬脚踢何探花,又不舍得浪费那力气,哼哼了两声,因有闻天歌来,又放下心来,冷笑道:“当真想做本公主面首?”

“公主怎地这样不念旧情?先不提前头两日没寻到这寨子时候,公主出恭也是小生把风,但说当年琼林宴上,先帝称赞小生是难得佳婿人选,叫公主送杏花给小生簪头上,公主不还偎着先帝冲小生翻白眼传情吗?”何探花说着,手楚静乔腰上摸了一摸,心说马车之上摸果然没错,这位凤崎公主小蛮腰当真又细又软。

楚静乔一怔,脸上涨红地抬脚向何探花腿上踢去,心道这人当真好大胆子,竟然敢一再轻薄她!仔细回想一番,只记得先帝那时已经病重,强忍着病痛主持琼林宴,她那会子是后妃公主、满朝文武都要巴结讨好小郡主,就她一个有胆子侍宠坐先帝龙椅上挨着先帝看下头那群跃入龙门贵们,依稀记得那一届有个十分年幼探花,如今想想当是这位何探花了。

没踢到何探花,反倒害得自己险些跌倒,楚静乔心道等回去了再算账,等回去了定要扒了这位何探花皮。

“干叔,你若再动手动脚,我就叫父王给何家下聘。”楚静乔静静地说道。

何探花叹道:“荒郊野岭,就有这么一样可以怡情事公主也不叫小生做。”说着,又因前头情形不对,收敛了神色,也收回了手。

楚静乔向前头看了一眼对后头事不管不问闻天歌,吸了吸鼻子,见此时他们走着小道已经到了头,又看闻天歌停下,心里一喜,心想闻天歌这是等着叫她上马?

“公主,你们先走,我去拦着过来几个贼子。”闻天歌翻身上马,从腰后拔出那柄身经百战圆月弯刀,便冲了出去。

楚静乔虽没看见“贼子”哪里,但也警惕地将弩拿手上,看闻天歌走了,只能认命地赶紧地随着何探花等人逃命。

逃了一段路,只见一身穿布衣之人追来,楚静乔待要架了弩,学着石清妍玩弩时候样子射了那人,却见那人已经扑倒地上,背上插着一支羽箭。

“应当是自己人射,听了闻姑娘话不敢靠近咱们呢。”何探花说道,又拉了楚静乔走。

万幸必胜几个常山林里行走,熟知这山中小道,跑了一会子功夫,便甩开了那群人,虽不再见闻天歌踪影,但既然无人再来追他们,想来就该是闻天歌跟后头替他们拦着人了。

山里躲了两日,终于一日又见了闻天歌赶来。

闻天歌过来说道:“打听来消息,明儿个瑞王爷迎亲队伍就从山下那条路过来了。”

何探花笑道:“辛苦闻姑娘了,那就等明日就将公主扔出去,叫人来追杀她吧。”

楚静乔对那一个扔字十分介意,但终归识趣地不言语,心想明儿个不是她死,就是瑞王妃亡,那初来乍到钟家侧妃当真该好好感谢她,觉察到又有人将手放自己腰上,便蹙眉转头去看,顺着手看向手主人眼睛,不见那主人识趣地收回手,因几日风餐露宿又夜不成寐也没力气跟何探花计较,就扭过头装作没感觉地闭了眼睛歇息。

待到了第二日,果然,楚静乔就被“扔”了出去。

楚静乔有意装作小解之后迷路,山间小道上喊着“干叔,你哪?闻姑姑?”喊了几声,越走离着何探花、闻天歌他们越远。

春山里万物孟苏,鸟啼声不断。

楚静乔也有些怕了,听到一声树枝断裂声,心一跳,手上架着弩就射出一箭,见地上没人,才要放心,却见两三个蒙面人飞地向她袭来。

楚静乔射了一箭,见歪了并没有射到人,就赶紧向山下道路跑去。

那两三个蒙面人追着,却又被另一队官兵拦住,蒙面人寡不敌众纷纷扑倒,那官兵中一人冲楚静乔喊道:“可是凤崎公主?我等乃是奉命来救郡主。”

“你们是谁人?锦王府还是瑞王府?”楚静乔问。

“锦王府,公主些随卑职回去吧。”那人说着,却提着刀满脸杀意地向楚静乔走来。

楚静乔试探着向这十几个官兵走去,忽地又见被自己招降必胜等人嘴里喊着杀地涌过来,就转身向山下跑。

这十几个官兵,一半对付必胜等人,一半又向楚静乔追去,半路又撞上了闻天歌。

楚静乔慌不择路地向山下跑,待瞧见瑞王府旗帜,就嘴里喊着五叔向那边跑去。

原本楚恒看见山上百鸟惊飞,又听有人喊杀,便下令队伍里停了鼓乐,此时高坐马上,看见一狼狈不堪女子向他跑来,侍卫们又严阵以待,又挥手叫侍卫许那女子靠近。

不等那女子靠近,却见一群官兵追着十几个土匪一般人冲过来,楚恒待要叫自己将士协助官兵砍杀了那群土匪,便又见那女子不往官兵那边去,反倒躲到土匪们身后寻求土匪相助。

“可是瑞王爷?凤崎公主此!”何探花扬声道。

楚静乔方才一阵狂奔,此时稍稍停下,就觉腿肚子发软,脚上粘湿,似乎是脚上又流血了,看向那依旧陌上风流少年一般何探花,心道这人什么时候将自己收拾干净?

一群乱七八糟人里头有个醒目一眼就能叫人认出是正经人人,楚恒便又下令侍卫只围住那群土匪,走近了,见方才呼喊女子果然是楚静乔,便疑惑道:“静乔怎会这?”

“五叔救我,五婶要杀我。”楚静乔声音有些嘶哑地喊道。

楚恒怔住,看向那群土匪,又看向官兵,认出是中洲府官兵,便冷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官兵忙道:“公主被土匪袭击,卑职乃是为了救公主……”

“胡言乱语,他们都是何家叔叔,若不是被你们追杀,我们何至于做了这副打扮?”楚静乔厉声道。

“王爷,公主所言极有道理。不然,公主这等金枝玉叶,怎会跟土匪混一处?”骑着马落后楚恒一个马身钟将军长子钟武说道。

楚恒沉默不语,又见娘花轿边走来一个下人,那下人走来,说道:“姑娘说,她是嫁娘不好下了轿子,请公主不要嫌弃,先用了她陪嫁丫头们马车换了衣裳休息一番。”

楚静乔脚下一个趔趄,又见自己腰肢被何探花箍住,顾不得窘迫,就忙仰头看向楚恒:“五叔,你不信我?”

楚恒看向楚静乔,瞧见她脚下有血渗出,便闭了闭眼,心知楚静乔这会子纵使唱是苦肉计,也是有所依据苦肉计,不然她从没吃过苦头人怎能这般狠心要算计已经进了庵堂瑞王妃,“五叔会替你主持公道,你先去后头歇着。”

“多谢五叔。”楚静乔说道,又有意喊道:“必说叔叔,必诵叔叔、必咏叔叔、必读叔叔,五叔来了,就交给五叔处置他们吧。”说完,又冲楚恒身边那人说道:“多谢这位爷爷替我主持公道。”见钟家姑娘体贴地叫婢女下了马车来接她过去,就点到为止地随着婢女去马车上看伤口。

跟楚恒身边钟武一头雾水,有些拿不准那声“爷爷”是喊他。

何探花瞄了眼钟武胡子,心说锦王府好家教,他这少年郎是父辈,一脸胡子又只有几道褶子貌似才刚四十钟武就是祖辈了。

“可是何家人?”钟武开口问。

“是。”何探花应道。

“果然是何家人,末将就说公主不会跟土匪混一起。”钟武听说过何家何必问这一辈是必字辈,就爽朗地笑道。

楚恒却不信那群一看就是土匪人会是何家必字辈人,将眼睛扫过那外族女子装扮女人,心想这位该是传说中贺兰辞未婚妻了,又转向那与何必问十分相似少年,问道:“你是何家探花郎?”

“正是,五王爷还记得小生?”

“不自称下官吗?你也是有官职人,怎不去当差,反而出现这里?”

“陛下赐封凤崎郡主为公主后,太后先有意叫公主和亲,遭陛下反对后,又要替公主择婿并京建造公主府。陛下听闻太后已经暗中发出懿旨指了个绣花枕头给公主,便令小生借着来中洲府吃喜酒,拦下那道懿旨。不想小生尚未到益阳府,就先被歹人擒住,随即一番辗转,就进了中洲府。”

太后叫楚静乔回京目,楚恒也是一目了然,太后对楚静乔可没有楚徊对楚静乔那份心,不将楚律子嗣全部弄走,太后如何能够名正言顺地替楚律挑选过继之人。

“……你不想拦了懿旨?”楚恒笑道,上下打量一番,也觉得何探花这女婿好很,至少一眼看过去,便是立身很正翩翩少年郎,与那风流轻浮何必问迥然不同。看来楚徊对楚静乔终归是好,这何探花敢不避嫌地箍住楚静乔,就当是楚徊露了口风告诉了何探花要将楚静乔指给他了。

“小生哥哥不叫小生拦。”何探花直言道,反正那懿旨楚律不会接,楚徊不会认,就叫太后看清楚她如今有几斤几两,不将太后逼到穷途末路,怎么能看她癫狂之后自取灭亡。

楚恒一笑,听出是何必问使坏,于是笑道:“还请何家众兄弟随着我们走一遭吧。至于你们,”瞥向那群官兵,又对部下交代道,“看住他们,一个也不许少。再向益阳府报信,就说公主平安无恙。”

“是。”

因楚恒要问话,何探花便得了马匹随着闻天歌一同驾马跟楚恒向前走。

楚恒也十分知趣,并不追问瑞王妃追杀楚静乔一事,只拣着京里事问了几声。

那钟武一心觉得抓住了瑞王妃把柄,就追着何探花细细问他如何知道瑞王妃要杀人。

因原就有这事,何探花便将瑞王妃派出营救之人将刀戟等插入树丛险些要了他们性命并一路追杀等等一一说出。

一番话口灿莲花地说下来,再加上闻天歌人人,钟武等钟家人别有用心,瑞王妃罪名依旧十分确凿。

“王爷,这事该告知陛下吧?陛下才封了郡主为公主。”钟武说道。

楚恒晦涩地笑道:“钟将军,此事我也为难很,尚未查明,不好就告知与陛下,但倘若确有其事,本王定然大义灭亲。”心里为瑞王妃叫了一声苦,暗道楚静乔、石清妍都是遇事不依不饶人,只怕这次事没有那么好摆脱。

“探花郎,金陵那边事如何了?”

“王爷放心,贺兰、王钰已经亘州拖住熙王、颐王,又有石将军金陵与她们周旋,想来过了五月,熙王、颐王就要节节败退了。”

“嗯。”楚恒点了点头,便不再问话。

因事关瑞王妃,钟家人也不好太过咄咄逼人,一路言语也不多,就这般随着楚恒进了中洲城。

待进城之后,因路上遇到楚静乔耽搁了一些时辰,拜堂等等,就有些仓促。

待人送入洞房后,楚恒看向那忍着痛楚我见犹怜却依旧不失风度地与前来贺喜达官显贵寒暄楚静乔,听楚静乔何探花配合下遮遮掩掩地将身上所受之伤原委一一道来,再坐不住,撇下满堂宾客还有那位心中不知是喜是忧钟侧妃,便驾马领着几个随从向城北边庵堂里去。

一路春风拂面越发叫他心里烦闷,只觉得冬日那一场雪后,自己早先所有一切全都乱了套,如今楚律疑他,儿子离了身边,夫妻分居两地……自问后悔不后悔,他又说不出一个悔字。

到了那庵堂下,一步步向前迈进,进了一所满是杏花香气院子,听到瑞王妃宛若春风细雨念经声,楚恒靠那院子里廊柱上,不再向前走。

“王爷来了?”瑞王妃从屋子里出来,手里依旧握着一本经书。

“今日本王迎娶侧妃,王妃还能心平气和地念经?”

“王爷这是怎地了?”瑞王妃笑道,“王爷,那钟家姑娘性子如何?”

“听说你叫人追杀静乔?”

“王爷,绝无此事,臣妾心知因先帝缘故王爷待静乔很是不同,哪里敢叫人追杀她?也不知静乔如今怎样了,王爷不,臣妾擅自叫人帮着锦王府去救人了。”

“本王会叫那些官兵改口替你洗脱,但三哥定会知道是你,飒枫、飒杨人锦王府……”

“王爷,臣妾当真没有做那丧天良事,再者说,锦王爷素来宽仁,便是为了做戏给天下人看,他也会善待了飒枫、飒杨。且飒枫、飒杨心智并非寻常蒙童比得上,他们能分得清是非曲直。”瑞王妃笃定道。

楚恒失笑道:“四哥笃信三哥不会害他,因此伤了眼睛后,他主动去了锦王府叫三哥给他医治眼睛,然后,果然三哥没他眼睛上毒手,但是四哥出锦王府时候,已经被剥去了一层皮,此次事……”

“王爷,你有燕回关手,锦王不敢造次。”瑞王妃又柔声宽慰楚恒。

瑞王妃这一句话,便叫楚恒深信瑞王妃这次趁乱对楚静乔下手了,转过身子,看见灯笼红光下,那一地惨白梨花也如染了血一般,后看了瑞王妃一眼,“三哥三嫂不会对付飒枫、飒杨,却不会放过你。本王为了飒枫、飒杨明面上不会叫你难看,但也不会拦着三哥三嫂。你好自为之吧。还有娘等着本王,本王先回去了。”

“王爷,”瑞王妃唤道,见楚恒转身,便走近两步,替楚恒整理了衣裳,“臣妾不王爷身边,还请王爷多多保重自己。”

楚恒一笑,拿了手指瑞王妃抚过地方轻拂两下,似是要去掉瑞王妃留下痕迹一般,想起初见瑞王妃时,他替先帝去取经文,她要签,她签文上写着是“冲霄志气上心头,君子安宁久困穷,岁稔时丰财禄旺,万人头上逞英雄”,原当她身为女子所求定是姻缘,这签该是替家人求,如今看来,却是他错了,想着,转身踩着地上梨花又向外走。

瑞王妃看向楚恒转身而去身影,拿着书卷轻轻地敲着臂腕。

“王妃,王爷他生气了。”婢女轻声提醒,疑惑瑞王妃为何不干脆地留楚恒夜宿,也好给那钟侧妃一个下马威。

“那又怎样?”瑞王妃反问道。

“……可是兴许王爷会喜欢那位钟侧妃……”

“喜欢不喜欢,又能如何?”瑞王妃嫁入皇家这十几年,看得透便是得宠爱,不一定会成为后赢家,若是当真喜欢就够了,那如今皇帝,就该是楚恒,得了益阳府,也该是楚恒。

“……何家探花郎当真是与郡主一同被救?”瑞王妃问道。

“是。”

瑞王妃娥眉微蹙,随即笑道:“锦王虽有将女儿立嗣魄力,但也难敌天下悠悠众口,这静乔年纪虽幼,荒淫性子却也早早地露出头来了,孤男寡女,也不知这一路有什么事发生。”说完便是长长地一叹,心道若传出楚静乔荒淫名,京里太后自然会借题发挥拦着楚律立楚静乔为嗣,如此,楚静乔终归不能做了益阳府名正言顺少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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