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瑾瑜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睁开眼睛,‘女’孩儿那双澄澈如水般的眸子首先看到的,就是卧室里熟悉的天‘花’板。紧接着扫视一眼‘床’边,早已没有了晏北权的身影。
知道他的身份,并没有计较太多。毕竟他不是只属于自己的,他是北江主帅,还有北江数十万将领将士在等着他指挥,还有北江十二省的百姓等着他保护,还有这‘乱’世天下需要他平定。
轻轻用手按着‘床’,龙瑾瑜撑着坐起来。谁的时间太长,猛地起身还有些头晕不适,好在她的适应能力还不差。
穿上鞋子,龙瑾瑜扶着‘床’头慢慢站起来,直到自己完全适应才移动步子。
梳妆台放在‘床’的不远处,站在‘床’边正好可以看见梳妆台的镜子中,映照出的人影。
步伐轻慢地走过去,‘女’孩儿在梳妆台的椅子上坐下。
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眸不觉泛着红,盈盈的水雾氤氲眼底。
抬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脸,虽然浮肿已经消了不少,清晰的指印也若隐若现,只留下浅浅的红印,却还是轻轻一触碰就很痛!
心中浮起丝丝委屈,泪珠不觉滚落,打湿了她薄薄的衣裙。瓷白细嫩的柔荑抚在小腹,感受着暖暖的温度,泪水流的似是更欢。
“孩子……娘亲对不起你…是我没保护好你,才让你跟我一起受委屈……”
“娘亲好后悔当初犹豫着要不要你,你会不会怪我?”喃喃自语,她心里不只有委屈,还有后悔。后悔自己的幼稚,竟然动过打掉这个孩子的念头!若不是老夫人‘逼’迫自己喝那碗堕胎‘药’,她也想不清的内心,自己的心里是喜欢这个孩子的,虽然她们还未谋面。也许,这就是母爱的天‘性’吧!
专心垂眸跟腹中胎儿说话,龙瑾瑜丝毫没察觉到有人悄悄站在了她的身后。
晏北权走进来的时候,正巧听到‘女’孩儿的一番话,心里多少不是滋味。她在怪自己,而他呢?是不是也该怪没保护好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他不会,因为他的娘亲很勇敢,也很善良。”低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让‘女’孩儿身形一僵,立马转身看向男人。
洗完澡的晏北权一身军装‘挺’立,还未干透的碎发倾在额前,给他与生俱来的绝冷添上些许不羁洒脱。洁白的衬衣领口松开两颗纽扣,将男人的锁骨与坚实的‘胸’膛遮掩的半‘露’半藏,让他的霸气中多了几许邪魅和狂野。
“督军……”没料到他的突然出现,低声唤了一声,龙瑾瑜立即垂下眸子,深怕被他看到自己在哭。
晏北权那里不懂她那点小心思,从他进‘门’,就看见了‘女’孩儿眼角滑下的清泪。也不出声点破,晏北权只是把她的身子扶正,让其面向梳妆镜。
清冷的眸光在梳妆台上流转一番,大手从上面拿起一把梳子。
雕‘花’桃木梳子,是大婚之前,他特地让人准备的。做工‘精’巧的梳子与‘女’孩儿乌黑顺滑的长发最为相配,他喜欢那头长发,就像在北江码头初相遇,龙瑾瑜一身灰‘色’风衣,寒风之中身姿楚楚,澄澈的眸中闪着无畏。柔美的墨发随风微动,恍如仙‘女’,又似是从画中而来。
一手托起一缕发丝,晏北权极为细致的为‘女’孩儿梳理着,鼻翼尽是发丝散来的木兰香味。
“督军……我可以自己来……”抿了抿‘唇’角,龙瑾瑜不敢与他对视,只是垂眸声音轻婉说道。
“你刚醒,什么都不用做。”晏北权语气中褪去冷冽霸道,却还是每个字都不容置疑。不与他争,龙瑾瑜只能安静的享受着这美好的一刻。
“对了,晏府——”猛地想到晏府,龙瑾瑜有些急切开口。她回忆起,自己逃出晏府老宅之时遇到的晏北权,然后自己便失去了意识。按照这男人的‘性’子,她猜想,晏府一定会有大‘波’澜。
在她提到晏府两个字时,男人握着梳子的手一顿,眸光紧了几分。
“你有没有找过晏老夫人?她……”她还‘欲’说下去,男人的声音却先她一步询问道:“你在担心她?”担心,听见这两个字,‘女’孩儿微微一愣。随即嘲讽一笑,说道:“不,我不会担心想要害死我和我孩子的人——”轻婉的语气嗓音清冷,龙瑾瑜直白开口回答着他。她不是菩萨转世,不会担心亦或是同情伤害过自己的人。
她这么问,只是想知道晏府情况,她怕晏北权找老夫人算账,老夫人抗不过晏北权,转而去伤害龙家人!
“我没那么好心,去担心一个差点害我一尸两命的人。我问,只是因为她毕竟是晏家当家人,晏家在北华举足轻重。若是她不敢对付你,去对付我家人怎么办?”毫不避讳的将自己担心说出,‘女’孩儿脸上浮起愁容。
将桃木梳放下,晏北权双手轻轻握着她的肩,与她四目相对。
然后一字一句道:“在北华,没有人不经我的同意伤害我的人,就只有一个下场——”男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眸光沉寂,语气低沉不容一丝反驳。
他警告过晏老夫人,龙家人没有自己的同意,谁都不能碰。若是,她在一而再再而三挑战自己的底线,晏北权不在乎与她撕破脸,哪怕落得个不孝的罪名。
“你的人?龙家人才不是你的人——”对他那个‘我的人’有些不满,‘女’孩儿眉间拧了拧说道。
“你是——”不给她再说话的机会,晏北权再次开口。语气认真,没有一丝玩笑的意思。但是龙瑾瑜就是觉得那个‘我的人’有些刺耳。龙家以前在江南也算大户人家,江南仁医的名号谁人不知。如今被晏北权这么说,她当然不答应。
可是面对男人再次开口的话,他却是清致的小脸一红,一个字也反驳不出。她该怎么说,说是这个男人定会更傲然,说不是,这个孩子怎么解释——
低眉看着‘女’孩儿纠结的小模样,晏北权满意地扬了扬薄‘唇’。
“我才不是——督军年轻有为,且权倾北华,多少名‘门’千金倾慕,我怎么敢巴结——”扬起嘴角,龙瑾瑜声音清灵婉约。
“你敢——你是第一个敢质问我,抗拒我的——”肯定的语气,让她抬起眼帘。对上那双子夜般的眸子,晏北权一字一句说道。
“你是第一个敢质问我的人,也是第一个让我心心念念想着的人,若说敢与不敢,我看你胆子比那些什么名‘门’千金大多了!”她的胆子的确是大。初遇,她便敢质问权倾北华的一江主帅,再次相遇是在盛华学院,那时候‘女’孩儿的一句:北军无辜遭质疑,督军霸抢‘女’学生……
让他吃惊却又颇为感兴趣,也就在那个时候,也就是那时,‘女’孩儿寒风楚楚的身姿便住进了他的心里。
查出龙瑾瑜就是龙家后人,晏北权也曾想要借着‘女’孩儿报复龙家。可是,当真的与她一次次接触之后,晏北权发现,自己并不是那么冷血无情,做不到冷心冷情——
“我累了……”被他灼灼的目光看的不自然,龙瑾瑜别开他的视线,垂下眸子低声说道。
步子还未曾提起,身子就猛地被人拉回,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别动——”双手紧紧环着她那抹小身躯,男人将刚毅的下巴轻轻搁在‘女’孩儿的发顶,摩挲着,任她身上自然的兰‘花’香味扑鼻而来。
挣扎几下,龙瑾瑜便失去了力气。她刚刚醒过来,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那里是这个男人的对手!
挣脱不出,她索‘性’放弃了挣扎,静静靠在晏北权怀中,听着强有力的心跳在耳边跳动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只知道窗外寒月高高升起,将漆黑的夜幕照出光亮,男人磁‘性’且低沉的声音才再次从头顶飘来。
“你是唯一,亦是唯爱。”你是唯一,亦是唯爱。简简单单八个字,却是这个男人的承诺。晏北权权势滔天,一表人才。想攀上督军这‘门’亲事的名‘门’望族不在少数,晏老夫人以死相‘逼’要联姻的蒋家也在其中。
然而,他需要的不是政.治的联姻,是一个平常的妻子,没有‘私’心和目的。龙瑾瑜温婉娴静,善良无争,是督军夫人的不二人选!
听着男人说出这八个字,‘女’孩儿心中一动。他向来惜字如金,甜言蜜语更是从未说过。可是,每一次他开口,说出的话都让自己感动的无言以对。
星眸闪着澄澈的光芒,扯了扯‘唇’角,龙瑾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晶莹的眸中氤氲的水雾,愣愣看着那张轮廓分明的俊脸。
脑子里无数次提醒着自己母亲说过的话,不管怎样,对晏北权这个男人都不可全信。
毕竟,他以前是那么在乎龙、晏两家之间的事,说放下就放下,任谁也不会相信!
看得出那眸光中的纠结,晏北权俯身低头,在‘女’孩儿紧蹙的眉心印下清浅一‘吻’。
声音磁沉地开口:“夫人,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瓷白的脸上腾起红晕,龙瑾瑜迅速垂下眼帘。
居高临下的睨着她,晏北权轻扬‘唇’角。
“那就下楼吃饭?”
“嗯……”乖乖点点头,龙瑾瑜应了一声准备抬步往外走。只是,她还未有所动作,身子就腾空而起,耳垂尽是晏北权灼热的气息,他说:“记住我的话——”
是唯一,亦唯爱。这承诺,胜似万千甜言蜜语。
对于有的人来说,爱不会挂在嘴边,晏北权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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